宋喬忙著置辦家裏的東西,跑了三天,總算把房間布置好了,累得渾身像散架了一樣,周一早晨,起遲了,睜眼一看,六點半了,抓過衣裳,胡亂套上,洗漱,麻利的梳頭,五分鍾後,匆忙到然然房間,然然睡得正香,宋喬招唿,“然然,快起來,上幼兒園遲到了。”


    然然睡著沒醒,宋喬隻得推他,“然然,快點,還要坐公交車,去晚了,幼兒園飯讓別的小朋友吃完了。”


    然然動了動,宋喬好不容易把這個小胖墩弄起來,幫他穿衣裳,然然揉著眼睛,跟宋喬去盥洗間洗臉刷牙,洗完臉,然然才精神了,宋喬抓過包,招唿然然穿鞋。


    然然走到門廳,看著地上的涼鞋,皺眉,不高興道:“媽媽,我不穿這雙鞋,腳疼。”


    宋喬蹲下看看他的腳,問;“哪裏磨腳?”


    然然指著小腳趾頭外側,然然胖,小腳丫也胖,涼鞋新買的,剛穿磨腳,宋喬商量道;“然然去幼兒園遲到了,先穿一天,媽媽晚上找別的鞋穿。”


    然然晃著頭,“不,我不穿,腳疼。”然然本來沒睡醒,早起鬧覺,心氣不順,宋喬也不知道他腳疼得什麽樣,趕緊去鞋櫃裏翻出然然一雙舊鞋穿上。


    宋喬出來鎖門,母子倆等電梯,早晨各層樓都有人等電梯,宋喬看電梯已經上去,耐著性子等了半天,電梯才下來。


    宋喬領著然然出了樓門,扯了然然一路小跑往公交車站趕,宋喬著急,也沒注意周邊,這時,聽然然喊了一聲,“爸爸。”


    宋喬朝左右看看,看見王文凱靠在車子旁,微笑招唿,“然然。”


    然然就要過去,宋喬一把扯迴來,心想,文凱怎麽知道自己住這裏,難道是她媽告訴的住址。


    宋喬繼續牽著他往車站疾走,然然掙紮,朝王文凱站著方向喊;“爸爸、爸爸。”一路不情願地被宋喬扯走。


    宋喬牽著然然在人行道上疾走,王文凱開車一路跟著,車子開到宋喬身旁,車窗玻璃降下,道;“上車,遲到了。”


    宋喬也不理他,然然叫;“我要坐爸爸的車。”


    宋喬低聲威脅道:“再鬧,媽媽可生氣了。”


    母子倆趕到公交車站,正好趕上一輛公交車要開走,宋喬牽著然然緊趕慢趕上了車,這個公交站點是始發站第二站,人不多,空不少座,宋喬帶然然找了個靠窗邊的位置坐下。


    宋喬總算喘口氣,望著窗外,發現王文凱的車跟在後麵,宋喬朝前方看,這條路兩旁景色很好,道兩旁綠樹成蔭,開著五顏六色的小花,王文凱的車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


    宋喬領著然然到幼兒園時,正好趕上幼兒園開飯,宋喬看看表,時間剛剛好,心想,明天早點起,第一天找不準時間。


    上午,楊依依來電話,“宋喬,我周五去少年宮做個采訪,聽他們說哪裏舞蹈班想招一個舞蹈老師,業餘舞蹈老師,我一想你正合適,就跟他們說了,他們說周一讓你過去看看。”


    宋喬一聽挺高興,道:“我上午抽空去一趟。”


    宋喬上午上完一堂美術課,去市少年宮,市少年宮離幼兒園道不近,坐車,兩站地,宋喬到市少年宮附近站點,快十一點了,怕人家中午休息,宋喬知道市少年宮的大致方向,下公交車打聽一個路人,很快看見市少年宮一塊大牌子,宋喬進去,收發室的人攔住她,“姑娘,你找誰?”


    “我找負責的同誌,我來應聘舞蹈老師的。”宋喬道。


    看收發的中年婦女,指了一間大廳,“去哪裏找。”


    宋喬推門進去,這是個很大的練舞蹈的廳,裏麵有兩個人,宋喬問:“請問一下哪位管招聘舞蹈老師的?”


    其中一個大長腿的小夥子道:“你是來招聘的嗎?”


    宋喬道:“是,我叫宋喬,是楊依依介紹我來的。”


    小夥子上下打量她,這個姑娘穿一條湖藍色裙子,露出一截勻稱修長白皙小腿,身材窈窕,披肩秀發,素顏清純可人,站姿挺拔,一看就是學過舞蹈的。


    小夥子道:“我們幼兒舞蹈班年齡段在七八歲到十歲之間兒童,你是省幼兒園舞蹈老師,你和楊編輯是朋友,宋老師的舞蹈功底應該很不錯。”


    這小夥子說話婉轉,大概衝著楊依依的麵子不好過分提出質疑她的能力。


    宋喬明白,人家開舞蹈班為掙錢,請老師當然要慎重,否則砸了牌子,道;“我跳一段舞,你看看。”


    宋喬放下手袋,即興跳了一小段,收住步子,小夥子鼓掌,“好!”


    小夥子對宋喬非常滿意,當即敲定,“宋老師,我們舞蹈班有二十個學生,一周兩節課,一節課報酬三百元。”


    宋喬快速在腦子裏算了一下,一周兩節課,一個月四周八節課,兩千四,收入不錯,道;“我什麽時候開始上課?”


    小夥子道;“一周兩節課,周四晚五點半到七點,周天下午三點到五點,一節課一個半小時。”


    兩下裏說定,宋喬笑問道;“請問你貴姓?”


    小夥子熱情地道;“叫我小馬就行。”


    小馬負責張羅招生諮詢等工作。


    宋喬從少年宮出來,走到公交車站,看一下公交車線路,到她新家那片小區有一站地,末車冬天七點半收車,夏天八點收車,宋喬想下舞蹈課正好趕公交車末班車,她現在沒有車,要考慮交通問題。


    正好,來一輛公交,宋喬上去,坐了兩站地迴幼兒園。


    下班,幼兒園走廊亂哄哄的,一群家長湧入,奔向各個班級,接孩子,宋喬領然然從中班出來,看見表妹丁薇,兩個人一同出了幼兒園樓門。


    然然和琪琪跑到院子裏玩,丁薇跟宋喬站在院子裏樓房陰影的地方看著孩子,邊說話,丁薇道;“聽我媽說你從家裏搬出來了?”


    “是,我跟然然搬到我媽的房子住。”


    “姐夫和趙聞華不一樣,姐夫對你好,對家裏人都好,挑不出一點錯,你離婚太傻了,以後很難找到姐夫這樣的人,不瞞你說姐,我離婚後,單位同事和同學也給我介紹了幾個,有離婚的,還有未婚的,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像顧嚴方人脾氣很好,心太細,瑣碎,顧嚴方算好的,有點小毛病,兩個人在一起,很現實,看各方麵條件合適相處,沒那麽多浪漫,姐,理想和現實差距很大。”


    宋喬看從前天真爛漫丁薇,跟趙聞華分開後,變得務實了,跟王文凱不分開的理由有一千個,分開的理由隻有一個。


    宋喬現在搬家住的遠,不敢在園裏耽擱太久,招唿然然,跟丁薇領著兩個孩子走出幼兒園大門。


    兩人走了一段路,分手,宋喬帶然然去公交車站,遠遠地看見公交車站牌下站著幾個人,正這時,宋喬乘坐的二線車來了,宋喬牽著然然緊走幾步,上了車,刷卡,車裏有幾個空座,宋喬走到一個雙人座位上坐下,然然不到一米四,不要車票,這趟車中間不少停靠站,會上來不少人,宋喬不好讓然然自己站一個座位,抱著然然坐在腿上。


    這時,旁邊座位坐上一個人,然然歡喜地叫了聲,“爸爸。”


    宋喬越過然然看向身旁,王文凱不知道什麽時候上車,坐在她旁邊,宋喬側頭問:“你怎麽來了?”


    “我坐公交車不可以嗎?”宋喬朝後看,後麵隔著一排還有空座,小聲道;“你去後麵坐。”王文凱看看她,根本沒有要挪地方的意思,朝然然道;“來,爸爸抱,媽媽抱不動,然然太重了。”


    然然結實,坐在宋喬腿上沉甸甸的,宋喬想阻止他抱然然,然然撲向王文凱,王文凱就勢把然然從宋喬身上接了過去。


    車上有乘客,宋喬不好跟他爭孩子,外人看來,幸福的一家三口。


    盛夏,天氣炎熱,宋喬穿短袖連衣裙,王文凱穿西褲,和短袖襯衫,車一路行半個小時,兩個人加上然然坐一個雙人座,雙人座椅坐兩個人剛剛好,稍胖一點就有點擠,王文凱高大,占得麵積不小,宋喬胳膊不經意碰到王文凱的胳膊,宋喬趕緊往裏麵靠了靠,公交車裏開空調,宋喬的手臂冰涼爽滑,王文凱盯著她藕臂,想摸摸,強忍住,宋喬瞥見他那暗昧眼神,又把胳膊往裏收了收。


    然然小嘴說個不停,“爸爸,媽媽說你去了很遠地方,媽媽說我長大以後可以去看爸爸,媽媽竟騙人。”


    王文凱橫了宋喬一眼,掉頭對然然道;“爸爸那裏都不去,就在這裏守著然然和媽媽。”


    宋喬看看周圍,有沒有人聽他們對話,要是別人聽了,一定覺得這家人挺奇怪,還好沒人注意,宋喬怕然然又說什麽令她難堪的話,忙對然然道:“然然,你把今天學的英語課文背誦一遍。”


    然然嘰裏呱啦用不太純正的口語背誦課文,一篇課文也就短短的幾個句子,他邊背王文凱一邊給他糾正。


    公交車這段線路中間有一段路麵不好,坑坑哇哇的,司機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年輕人,路上車少,一路開得飛快,車子到了這段路,他毛毛躁躁的也沒減速,突然,車身一晃悠,宋喬身體失去平衡,傾斜,朝王文凱身上倒去,王文凱抱著然然,伸出一隻胳膊攬住她。


    車身晃悠兩下,才平穩了,王文凱還摟著他,嘴上說分開還黏在一起,宋喬囧,掙脫他的手臂,王文凱笑笑。


    車到了新區,王文凱抱著然然下車,宋喬隻好跟在後麵下車,王文凱抱著然然在前麵走,宋喬錯開半步跟著,空調車涼,一下車,人整個被熱空氣包圍,宋喬一個人走,都覺得熱得慌,看王文凱懷裏一個肉球,可想而知更熱,宋喬道:“然然,自己下地走。”


    王文凱迴頭,凝眸微笑,“我沒事。”


    宋喬被人看穿心思,訕訕的。


    走到第二棟樓房前麵,宋喬輕聲道;“你迴去吧!”


    王文凱放下然然,也沒強要求上樓,宋喬牽著然然走出幾步,然然迴頭,招唿,“爸爸,快來。”


    宋喬也沒迴頭,領著然然進了樓門裏,母子的對話聲飄過來,“爸爸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住?”


    “爸爸有他想去的地方,然然以後就和媽媽兩個人一起住。”


    王文凱唇角邊一抹苦澀的笑。


    迴家後,宋喬開了空調,汗毛孔收縮,散了身體的熱,然然的玩具都留在原來的家裏,新家沒有什麽玩具畫書,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宋喬打開冰箱,取出一罐醬,去廚房下了細細的一溜麵條,麵條好了,撈出來,用筷子窩了點醬,拌麵條吃。


    然然一日三頓飯在幼兒園吃,宋喬自搬出來一個人就沒正經做一頓飯,她一個人圖省事。


    吃完飯,宋喬給楊依依打電話,“兼職舞蹈老師的事成了……….”


    “宋喬,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請我吃飯啊?”


    “那是當然,你隨便點,以後有錢了,一個月二千四,我不愁吃喝。”


    “宋喬,我明天早晨跟陳誠說好要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楊依依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


    停頓一下,宋喬柔聲道;“我明晚請你吃飯,預支兼職一個月的薪水,兩千塊的大餐。”對吃貨來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頓大餐,心情是不是能好起來。


    “說定了,吃兩千的大餐。”楊依依還是好像沒什麽精神頭。


    宋喬剛跟楊依依結束通話,手機亮了,宋喬看來電顯示,柏濤。


    “小宋,最近怎麽沒看見你?”柏濤一如既往平靜的聲音。


    “我………”宋喬停頓了下,猶豫要不要說,轉念,紙裏包不住火,瞞不住人,就道;“我搬出來了。”


    短暫的沉默,柏濤的聲音沒聽出意外,“小宋,你明天有時間嗎?我有事求你……..”


    “我明天中午有時間。”


    柏濤說了見麵時間地點。


    宋喬放下手機,心想,柏濤能有什麽事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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