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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越過豐城的軍隊不久,雲風趴在禽背上悠悠醒轉。


    他看到腳下的巨大黑禽,活活嚇出了一身冷汗。


    雲風向下一望,能看到第一長街被遠遠甩在身後,不遠處還能望見一座城池,隻是這高度讓他打消了跳下去的念頭。


    妖禽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想法,漸漸降落下去。勁風拍著雲風的麵龐,即便是盛夏,都讓他感覺到微微寒意。


    妖禽尚未著地,雲風一躍而下,他手上沒有兵器,隻好雙拳緊握擺好架勢嚴陣以待。


    然而妖禽的舉動卻讓他大惑不解,黑禽俯首及地,畢恭畢敬地扣在他的麵前,甚至身軀還在止不住地顫抖著。


    “你想做什麽!”雲風朝著黑禽喝道。


    黑禽抬起頭盯著雲風,鳴叫了幾聲,雲風聽不懂鳥語,自然不知道他在講什麽。


    不過有一點讓他奇怪的是,這隻妖禽給他的感覺明顯比那隻金鼠要強大許多,為何無法交流。


    “少裝模作樣,我知道你會說人話!”雲風後退幾步,繼續吼道。


    黑禽呆滯,霎時淚水盈滿了眼眶,他委屈巴巴地望著雲風,心裏說不出的淒苦。


    小的血脈低級,沒有傳承人族的語言,怎麽可能能夠交流,這真的不賴我啊。雖然黑禽能夠通過二者的聯係理解雲風之意,但卻無法轉化成語言應答。


    雲風見他這可憐樣子,警戒稍微減少了些,不過也沒有放下心來。


    “你怕我?為什麽?是我家裏人讓你來保護我的嗎?”雲風懷疑道。


    黑禽心中一想,反正也沒辦法解釋,這大概是最好的結果了。於是連忙湊了過去,大腦袋蹭啊蹭的,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雲風心下恍然,也暗自慶幸保住了一命,最後關頭差點被殺念所吞噬,雖然不知為何壓製住了殺意,但是以後還是小心為妙。


    想到這裏,雲風的心又開始揪痛起來,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能夠解釋的證明了,信任也已然不複存在,而他又該何去何從。


    “至少,張伯救我的恩情一定要報答!”一念至此,他示意黑禽呆在原處,而他卻往迴跑向第一長街。


    路途較遠,許久過後,雲風才迴到長街,發現街上有身披甲胄的外來人,想來應該是豐城的軍隊在此休整。


    防線裏的村人有不少已經逃了迴來,軍隊也在了解著情況,雲風避過崗哨溜進長街,尋到了張伯的居所。


    他環顧四周,眼看無人,便推門進去。


    張伯此時正在打掃著屋子,見到雲風迴來也鬆了口氣,防線那裏的情況已經傳了迴來,他當然是希望雲風安然無恙的。


    “沒事就好,可擔心死我了。”張伯激動道。


    雲風抿了抿嘴,然後果決開口道:“張伯,我要走了!”


    “走了?是家裏人來尋你了嗎?”張伯心中有些期待,覺得命運就要有轉機了。


    雲風搖頭,神情歉疚地說道:“不是,是因為妖族的蠱惑,大家都以為我是罪魁禍首,村子已經待不下去了。”


    張伯心中大失所望,語氣也急了起來:“這怎麽可能!好好解釋一下,他們怎麽可能會不信,都相處這麽久了!”


    雲風沒有迴答,隻是搖了搖頭。


    張伯也不知說什麽好,但是這樣下去自己的願望肯定會徹底落空。


    就在這時,街上傳來嘈雜的聲響,可以聽見是劉老三那個大嗓門在破口大罵。


    雲風心道不妙,張伯急忙喊他藏進了衣櫥裏,然後裝作繼續打掃。


    轉眼劉老三帶著一群巡邏隊員氣勢衝衝地進了屋子,帶頭的劉老三一聲大喝:“姓張的!看你做的好事!”


    張伯一臉茫然,怒喝道:“劉老三你在發哪門子瘋!咳咳,哪怕是你爹也不能這麽和我講話!”


    “哼!你怕是不知道,這妖獸都是由你帶來的那個家夥引來的!因為他,我們防守的人死了八成都不止!你對得起鄉親們嗎!”


    張伯掄起掃帚,指著劉老三,憤然道:“你少血口噴人,一個小孩子,你說引起了妖潮?你這騙人的本事能把你老母給氣活過來!”


    劉老三一把打落掃帚,冷哼道:“這裏所以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由不得你狡辯!死了那麽多人,有你一半的份!”


    張伯家裏鬧出的動靜很快引來了士兵,士兵們聽見了劉老三的話語,覺得是個不得了的消息,便把他帶去統領處了解情況,隻留下一個人在屋前看守。


    待到屋門關上,雲風從衣櫥裏出來,張伯無言地望著他,氣氛沉凝。


    雲風無力的開口道:“張伯我帶你走吧,也算是報答你的恩情,大妖的實力隻有我能夠明白,這個軍隊不可能攔住他們。”


    張伯有些恍惚,這都發生了些什麽,這不是不僅沒帶來機緣,反而帶來了劫難嗎,難道真的非要離開這個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不可了嗎?


    淚水從他蒼老的麵龐劃過,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肯定不會把那個昏倒的孩子給救迴來。


    張伯的額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連思考都開始麻木,茫然之中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


    “幫...咳咳...幫幫他...咳......不是...壞孩子...咳咳,求你!救,救他!。”


    聲音越來越輕,似乎說話之人也沒了力氣,張伯心中震悚不已,難道是有大真人庇護嗎?既如此,未來或許還有希望。


    張伯擦去額間的汗珠,從床下扒出陳舊的包裹,毅然決定與雲風一塊兒離去。


    不多時,劉老三帶著那位統領迴到張伯的住處,卻發現屋子另一側的牆壁被人開了個大窟窿,而張伯也已經消失無蹤。統領大罵守門之人真是飯桶,這麽一條大線索就被放跑了,同時加緊搜查,不過早就來不及了。


    長街遠處的天空中,老少二人坐在禽背之上。雲風釋放靈氣護住張伯,低著頭一言不發。


    靈氣保護著張伯免受狂風侵襲,然而卻擋不住高處的寒風。拜此所賜,張伯的思考也清醒了許多。


    “孩子,我不怪你。”張伯輕拍著雲風的後背,緩緩說道:“這件事錯不在你,隻是你的力量超出了大家能坦然相對的程度,所以大家都畏懼你。他們一旦認為你有一絲惡意,就會觸動他們心底的害怕,所以會對你惡語相向。”


    雲風坐在護罩之外,勁風撲麵,淚水劃過長空,他朝著空無一物的虛空中大吼:“可是我明明一直想要幫他們!救他們!那個術法我不久前還用來救了他們一命,他們卻說我是白眼狼?到底誰是!”


    終於有一個人願意傾聽他的言語,雲風發泄似的怒吼著。


    張伯往前挪了挪,整個身子探出了護罩,他輕撫著雲風的白發,安慰著說道:“大家連續打了這麽多天,腦子一定都糊塗了,都是他們不好。”


    “可是張伯你......”


    沒等雲風說完,張伯便打斷道:“我本來救你也是想搏一搏能不能改命,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況且誰知道跟你走了未來又會變得怎樣呢,是福是禍現在可是下不了定論。”


    雲風抿了抿嘴,又想說什麽,可是什麽也沒說出口來。


    張伯覺得天上的風還真是夠大,沒出來多久又退迴了罩子裏,他輕笑著開口道:“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飛在天上呢,緊張得我都忘了,這麽想也算是值咯。”


    “天上冷,也沒什麽好的。”雲風雖然喜歡天上的感覺,嘴上卻不怎麽老實。


    “也是,我這把老骨頭是頂不住,不過小子你還年輕,以後還有著屬於你自己的天空,你沒有對不起過誰,想想以後該怎麽辦,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張伯笑道。


    雲風也漸漸不再消沉,確實他不欠荒村什麽,走便走了,要報答的也僅僅是張伯而已。


    “以後嗎,我們可以先去城裏嗎?”雲風問道。


    張伯思索了一會後說道:“城裏我也沒去過,隻是應該不會是什麽好地方,不過除此之外也沒地方能去了。”


    不久過後,老少二人降落在豐城遠處的山裏,雲風不知該如何安置黑禽,便讓它在山裏待命。


    張伯與雲風繞到城門口,守門的士兵撇了撇他們的著裝,正欲粗暴對待,雲風忽然抬頭冷冷瞥了他一眼,士兵頓時心中一慌。


    “這小家夥的氣質怎麽如此詭異,讓我都心生懼意?莫非是故意變裝來的?旁邊的老人完全感覺像是個凡人,難道會是什麽我都感知不到的大修士?”


    士兵如此心想著,粗粗盤問了一下便放行了,也是雲風長相確實太過人,粗布衣都遮不住這股超凡的氣質。


    張伯也裝作波瀾不驚,與雲風閑庭散步似的慢悠悠走進了豐城。很顯然,老少二人早就商議好了。


    不過進城之後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豐城不像是荒村的長街那樣一條路走到頭,城池裏街頭巷陌四通八達,二人人生地不熟,完全不知該往何處去。


    “呃...張伯,然後呢,我們該怎麽辦?”雲風站在一處路口,望著熙攘的人群,尷尬開口道。


    張伯也是第一次到來,他緊張地說道:“我聽村裏人說城裏有客棧,但是要花錢。”


    張伯問了問周邊的路人,探得客棧所在,便打算與雲風一塊過去,但是耳邊卻傳來雲風的提醒。


    “可是我們沒錢啊。”


    荒村人自然知道錢是何物,隻是平日裏以物易物根本用不著就是了,可是城裏就不一樣了,錢可是必備的貨幣。


    世人所謂的錢多指金屬錢幣,高端交易中也會有靈玉參與。


    凡人多用普通金銀幣交易,稍微有些財力的修士就會使用靈金鑄就的貨幣。


    一枚青鐵靈幣相當於十枚金幣或者是百枚銀幣,貨幣的樣式為圓形圓孔,中間能夠串繩兒。大交易會用上金屬錠,由於需要稱重,所以平時倒不如圓幣方便。


    另一種方便的支付方式是玉,玉的外觀剔透,不太需要驗明真偽,大人物們也自能感知玉內蘊藏的靈氣來辨別真假,一方方玉交易起來也看著賞心悅目,不過這不是豐城的層次所能觸及到的交易等級就是了。


    至於普通的銅鐵之流就隻是單純的材料而已,沒有作為貨幣的價值。


    老少二人愁眉苦臉地站在路邊,都在為錢犯愁。張伯解開了背上的包袱,看了看沒有能賣得出手的物件。


    雲風摸了摸右手腕上的玉鐲子,但是被張伯阻攔,不讓他將玉鐲賣掉。


    雲風與張伯四下打聽,探得如果急需用錢的哈可以去城主府前的委托處碰碰運氣。


    二人趕去委托處,望見那是城主府旁一個精致小屋,屋內有一櫃台與一塊大告示板。二人剛進屋,便聽見掌櫃的招待聲。


    “這裏是蒼語閣豐城分部,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年輕的男掌櫃一邊整理著委托一邊問道,見老少二人沒有開口,他又繼續說明:“投遞委托的話請丟進門口箱子裏,緊急委托和告示委托需要按情況交付手續費,承接委托的話請來我這裏說明能力與需求,我好給你們安排。”


    張伯急匆匆地跑過去,畢恭畢敬地詢問起來:“小兄弟,您看有沒有什麽能盡快掙到錢的委托。”


    那人一邊埋頭工作,一邊問道:“老先生,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實力水平,這樣我可安排不了。”


    “我沒有修為,不過我家小少爺是修士,一拳就能掄死妖獸呢。”


    那人抬起頭來,皺了皺眉,又看向正在觀察告示板的雲風,心想著這是哪裏來的無知土鱉,莫不是什麽碰運氣開啟了修行之路的凡人?


    掌櫃明顯缺乏耐心的問道:“境界?”


    張伯呆了呆,沒有聽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那人隻好不耐地重新問了一遍:“我問他是什麽境界!”


    張伯猛地點頭,朝著雲風喊道:“雲風啊,你現在是什麽境界了?”


    雲風這才迴過頭來,愣愣地問道:“境界?我也不知道啊。”


    老少二人傻傻地對視著,感覺到說不出的尷尬。那人錘了下桌子,怒道:“你們消遣我呢!”


    “沒有沒有,這我們哪敢啊。”張伯連忙賠罪。


    而雲風卻徑自指了指告示板,對掌櫃喊到:“這個委托我們能接!”


    聽聞此言,掌櫃愈加怒道:“你們在和我說笑嗎,幫忙打鐵?你告訴我讓一個小屁孩去打鐵?嗬嗬,隨你們吧!自己去雲琅軒,暗號是丙字三號,滾吧,有病!”


    張伯連連稱謝後趕緊帶著雲風離去。蒼語閣外,雲風嘴角一撇,不屑地說道:“這個人怎麽這麽囂張,明明還沒我厲害呢!”


    張伯環顧四周,眼看無人關注,這才開口道:“噓,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嘛,不過你能看出來他的本事高低?”


    “是啊,隻要我稍微閉上眼睛,專心感知一下就能知道他靈氣與我相比如何了。”雲風自豪道。


    “那可真是個不錯的本領呢,隻是我們還是要去了解一下境界是怎麽劃分的就是了。”張伯思索後說道。


    當然,二人都不知道的是,雲風這個本領其實是極為強大的靈覺所帶來的能力,而蒼語閣掌櫃的境界已然到達了塵微中期。<!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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