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與青衣兩掌相接之間,力量磅礴竟如有形物迸裂般,雙方各自被逼退數步,常月心下暗暗歎服道:“看來,若不是那紫衣保留實力,便是這青衣已然強過了他!”


    青衣尊者似乎有恃無恐,笑容未減:“難得如此美貌還如此強悍,我喜歡!結拜還是結婚你選一樣?”


    他說著話,雖撤了掌風可腳下勁力未減,隻見他八步趕蟬竟能用腳使劍,而依舊鋒芒逼人!


    常月又在心底讚一聲:好俊的身手!


    本來聽他言語輕佻,若在平常,他定叫這人一年都不能說話!但此時局麵堪憂,不容他分神,他心有丘壑步步為營,現下隻盼望盡量拖延時間,尋得機會逃遁,心中又怕小師弟安三平循著法印找到他,連帶著他也要身入險境。


    “可是如此腹背受敵,怎麽可能做到速戰速決?”常月這邊廂剛抵擋過青衣一招劍氣,此時正縱身躍起,見青衣始終窮追不舍,便索性不費力禦風,落下地來。


    青衣尊者正自控著蛇劍,忽見常月停下來在自己身後迅速鋪開一道結界以防偷襲,不由噗嗤笑了:“你這結界是個銀樣鑞槍頭,要來做甚?斷自己退路麽?愚蠢如斯!白白耽誤了好相貌!”


    結界中的紫衣尊者也是一臉疑惑,白衣尊者冷笑道:“莫非這小子於困獸之鬥中竟嚇傻了,慌不擇路,竟忘了長老的幽冥法器克他的結界?”


    赤衣尊者微微一笑。


    青衣見常月如此粗心大意,正中下懷,蛇劍開路雙手齊發自上而下,布了個天羅地網隻待甕中捉鱉!


    此時常月人在結界前,往前一步是殺陣,退後一步是死劫,除拚死相迎之外,已經沒有任何轉寰餘地!


    青衣自然不肯放過這絕好的機會,靈力更是用了個十成十!直撲下去!


    奇怪的是,常月沒有動!


    殺招已至,他必死無疑!


    果然隨著一聲轟天巨響,有人悶哼了一聲!


    灰塵散去,青衣一肘撐著蛇劍,另一手撩了撩肩膀上的一綹發絲笑道:“是他自己蠢,這可怨不得我不憐香惜玉啊!”


    說著說著,麵色就變了,隻見那一頭,白衣赤衣已各閃至一旁,中招的竟然是現在正中觀戰紫衣尊者!


    紫衣顯然比任何人還要意外,此時他因為躲避不及被劍氣所傷,重傷倒地,氣若遊絲躺著指向青衣恨道:“你…好算計!”


    赤衣尊者閑閑說道:“這也不能全怪青衣,剛才他那一招來時,那小子已然不見了,順便還撤了結界!他這一招移花接木,用得妙!”


    紫衣喘息問道:“怎麽會…!”


    青衣尊者持劍四下看了看,竟然沒有常月的半點影子,一並連躲在不遠處的封惡人不知何時也被拐走了!


    他冷汗直冒,心道他堂堂魔界尊者,是從何時起,竟連一個凡間修士還不如了?


    赤衣尊者冷冷說道:“別找了!他用的是幻影術,已經很少人會用此等仙術了,你自然不防。他的幻影竟然可以化實做出結界,令我們看不出真假,修為不可說不精深,恐怕這裏一對一能跟他持平的,也唯有本尊了。”


    紫衣長老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青衣咂了咂嘴,似乎是想反駁,最終隻是掏出一顆蜜餞,扔進了嘴裏吃了起來。


    白衣尊者怒目相向道:“怎地,不追麽?!”


    青衣一邊咀嚼一邊說道:“兇獸嘛…瞭望台已給出那極厲害的幾個兇獸的藏身之處,護法殿軍們已經各自追去了,恐怕這裏得暫時多增設一些牢籠了,小獸們嘛無傷大雅。魔界亂不了!論說起來你得改改你這臭脾氣…”


    白衣尊者見說不通,氣得準備縱身去追,誰知腳下一陣疼痛,有人將他生拽了下來!


    白衣尊者大怒,定身一看竟是被赤衣尊者的紅綾卷住了。


    “怎麽,赤衣,青衣,你們是要謀反嗎?!”白衣斥道。


    “嘖嘖嘖!我們堂堂一界尊者怎麽敢謀反?再說了,魔尊不在,謀誰的反啊?”青衣尊者循循善誘苦口婆心。


    “笑話!魔尊雖不在,可天星未隕!那他便還是我們的魔尊!他不在時,便要聽公主和長老的!”白衣尊者清瘦的臉上,一張嘴卻生得很闊,著急起來說著話,很有喜感。


    是以青衣笑眯眯看著臉色煞白不能動彈的紫衣長老,又看看白衣尊者:“公主知道你剛直不阿,心有魔尊,所以,方才我傷的就隻是長老一人啊!”


    白衣尊者一驚:“你剛才那一招竟是將計就計!”


    青衣此時吐出一顆梅核,“噗”…地紮進了最近一個牢籠內犯人的心窩,那人立時氣絕!


    白衣尊者看著他二人問道:“此事與公主有什麽關係?公主雖然尊貴,可自幼全聽長老一人的,這許多年來何曾下過一個命令?!定是你二人圖謀不軌誑騙本尊!…”


    他聲嘶力竭還想說什麽,青衣尊者歎氣掏出一幅小卷軸唰地亮在他眼前!白衣見有手書,看上麵寫道是:“本公主近日查證到,自幼誤服雪萼花導致無法修煉,竟乃紫衣所為!另他蓄謀取代魔尊之心日久,近日恐將生變!望三大尊者憐憫,助本公主一雪前恥,為魔界撥亂反正!往後魔界大計,全賴尊者裁度!”後麵加蓋,的確是公主印信。


    “近日恐將生變…所以,這入侵之人竟是長老自己引進來的不成?”白衣尊者大驚失色。


    “天卦有雲,今年魔尊就要歸位,魔尊之位他都敢覬覦,此時他還有什麽不敢做的?你信或不信,公主親筆密函在此,我等身為魔尊直屬臣子,不得不遵!紫衣老頭兒,可歎你一世精明,卻還是在最關鍵處大意了!”


    青衣笑吟吟歪頭看著地上的紫衣長老,一語雙關,說他大意,不知是說方才借常月之力順勢布局的那一個殺招,還是那個所有人本以為不足為患、楚楚可憐的公主。


    白衣尊者低頭想了想,才抬起頭說道:“知道了!還不快把我鬆開!本座雖與紫衣因年紀相仿走得近些,卻也不會失了大節與之共謀!本尊,隻忠於魔尊,忠於魔界!他勾結外族震蕩魔界是死罪,我怎會容他?”


    赤衣看了看他,無言收了紅綾。白衣看著他倆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赤衣放出紅綾轉而束縛了紫衣長老,另加了封印,交與青衣說道:“你抓的,人給你,一並帶走聽公主發落吧!本尊去抓兇獸,放鬆放鬆筋骨!”


    也才要轉身時,被青衣一疊聲地叫住了:“唉唉唉?慢著!”赤衣迴頭見他瓜子皮吐了一地,看著他身上問道:“你到底藏了多少種零嘴在身上?不撐嗎?”


    青衣咧嘴一笑:“趁亂抓紫衣是一迴事,可你既然看出那小子的伎倆,為何故意放他走?若說隻為了幫我騙過紫衣,我也不信。怎麽說,也是我們要誅殺的人嘛!赤衣尊者冷靜卓絕,不可能想不到吧?”


    赤衣笑了一笑,拿下赤金麵具,驚才絕豔麵目上是一雙赤瞳,轉瞬又化為正常顏色:“我九尾一族自上古之戰死傷無數,如今各界都已所剩無幾,幾乎絕跡。好不容易百年前舍妹添了一兒一女,與本座素未謀麵,如今讓他們迴到魔界來探親,見見我這個舅舅,沒有見麵禮也就罷了,難道還任由別人傷了他們不成?”


    青衣皺一皺眉:“這個嘛…我跟你關係雖然好,你也不用跟我說這麽坦白吧?迴頭碰上了,萬一要打架你叫我如何是好?!”


    赤衣明媚一笑:“所以先說好,你敢動他兄妹二人一根毫毛,我便殺了這魔界所有的小白臉,尤其是你最近看上的那一個!順便一把火燒了你的慕幽泉!再把偷偷走私凡間蜜餞的那鋪子血洗了,你覺得如何?”


    青衣尊者立刻捧著心口作出痛心疾首的樣子來:“論惡毒,這魔界,非你莫屬!唉?不對啊,你怎麽知道我最近瞧上了哪一個?你派人盯梢我?”


    赤衣閉了閉眼睛,很是無奈地說道:“你忘了我們都住在同一層麽?還是忘了我是耳聽八方的九尾?竟然癡呆到把舊時名諱告訴了他,真是丟人!”


    青衣尊者一聽連忙搖搖頭:“罷了罷了!你今日說的,我記下了!不過若是別人跟你外甥打起架來,我可不會插手去管啊!”


    “隻要你我不動手,以白衣的本領,若不帶兵,輕易奈何不得他們。走了!”


    赤衣視線有意無意劃過青衣手上的長老,若有似無地笑了一笑,縱身而去了。


    青衣尊者卻捕捉到了他的眼神,轉頭看了看手裏拎著的紫衣長老,歎了一口氣,無奈扔下他,抱著劍坐在一塊石頭上,對著被封印了從而口不能言的他說道:“你看看你看看!女人報仇是不是比男人可怕得多?是你自己明著得罪了公主,又不知何時暗中得罪了赤衣,你瞧瞧他那德行吧,說什麽不過爾爾,此時殺了,未為不可,那可是說的你!方才當著你的麵又說了這許多有的沒的,臨走又特意把你丟給我,幾個意思?他還能讓你活著見到公主嗎?不、能!再說了,其實我…也不想!”


    一聲劍氣嘯鳴!


    一地鮮紅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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