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啟陷入了思索,衝突是避免了,但是這個局麵是件好事嗎,恐怕未必。孫英、閻仲達、楚向等第一批崛起的高手是從千軍萬馬中殺出的,無論是修為還是心智都非常成熟,知道什麽時候做什麽選擇,能夠明智的避免和道門的大規模衝突。


    但是現在崛起的年輕人和他們不同,特別是從樓蘭迴來的那批,力量來得太輕易,沒有經受足夠的磨練,心智上不夠成熟,對自己的力量沒有足夠的認知,更加自負,做事更加衝動。


    今天他們的強勢圍觀取得了一定程度上的成功,這會助長他們的自信,讓他們更加看不起道門中人,失去對雙方力量的正確判斷,容易做出更衝動的決定。


    錯誤的判斷加上暴漲的自信,毫無疑問,他們接下來的行為會更加極端,更加容易引起道俗之間的爭端,隻要暗中的陰謀者稍微挑撥一下,甚至可能不用挑撥,雙方之間的衝突就會爆發。


    和桂樹集團的情報部對接之後,特務處對武城的監控能力大幅上升,半月峰道俗對峙的情況每時每刻都有人迴報。


    看到莫星離、郭朝陽和玄通子三人順利離開半月峰,李天星的放下了手中的香煙,靠在椅背上。


    李天星在武城的任務就是防止道俗衝突的惡化,協助武城政府維持武城的平穩,這是他能夠駐紮在武城的原因。


    如何維持道俗衝突的平衡,尋找一個恰當的度,讓雙方既不會傷亡太大,又能夠在衝突中成長,這是李天星正在思考的問題。這個問題想要解決很難,因為這不止涉及到道俗雙方,暗中還會有很多勢力插手,推波助瀾,火上澆油。


    就在李天星思考之時,又有消息傳來,半月峰東南四十四公裏處的雞公頂發生激鬥,四名俗世高手圍攻一名道界修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暗中挑撥的人出手了,還是隻是雙方的正常衝突,無論是什麽原因引起的爭鬥,都會加深雙方的敵意,如果有一方有傷亡的話,在這個關鍵時候,必定會傳得天下皆知。


    很快,後續消息傳迴,道界修士重創一名俗世修者,在趕來的俗世修者圍攻之下,受創逃離。


    不算意外的結果,在這個時候出現這樣的事情,道俗之間的敵意更深是不可避免的了。


    半月峰之會,莫星離和郭朝陽、玄通子三人做出延後聚會的決定,顯然這三人仍然有足夠的理智,知道可能造成的後果。然而此時發生這樣的事,他們三人還能保持理智嗎,李天星對他們了解不多,無法推斷他們會做出什麽樣的應對。


    傳下口訊,讓情報室的人對莫星離、郭朝陽和玄通子三人的行為做出評估,李天星合上電腦,走出辦公室。


    公孫啟趕到交手地點的時候,雙方都已經離開,隻有一些聞訊趕來的人在查看當時的戰況,然而大雨之中,哪能看得出交手的情況,公孫啟遠遠看了下便離開了,去和石無崢會麵。方才公孫啟接到石無崢的信息,他已經到了武城,現在在武當別院。


    迴到武城買了幾瓶好酒,公孫啟來到武當別院。


    武當別院一如以往的安靜祥和,見到石無崢,公孫啟點點頭,進入別院。如今道俗勢同水火,武當屬道界,又是俗世修行門派,處境很敏感,不知道多少人關注著這裏,不宜有過多讓人猜測的動作。


    鎮院的三位武當長輩在走廊下指導年輕的後輩,見到公孫啟手上的酒,笑得胡子都快抖掉了。


    趕緊把酒給三個老頭,問好一番,公孫啟和石無崢到內室坐下,煮酒泡茶。


    一盞茶過後,石無崢隔絕外界,對公孫啟道:“今天早上,廬山洞天的覃雲和西玄洞天雨非煙送上拜帖,想和我一會。”


    “這兩人怎會想和你會麵,奇怪。”公孫啟道。


    “我也不知道,是山上收到的拜帖,並沒有說明拜會原因。”石無崢道。


    兩人將拜帖送到武當山,這是正式的拜會,以兩人的身份,一言一行都是代表自己的門派,如此怪異行事,和他們的風格十分不同。


    “你應下了沒有?”公孫啟道。


    “我已經讓掌教轉告他們,來這裏會麵。”石無崢道。


    “你覺得他們是因何事找你?”公孫啟道。


    “沒有頭緒。”石無崢道。


    “他們兩人老楚應該比較了解,有問他了嗎?”公孫啟道。


    “有。老楚說他們兩人和一般道門中人不同,心思縝密,機變非常,很有投資潛力。”石無崢道。


    “一個女人竟然讓老楚有這麽高評價,一個三十六小洞天的竟然力壓道門眾多俊秀,肯定不可小看。這個覃雲有如此能為,日後廬山洞天必定是他執掌,雨非煙與他同行,必是想互相借力,為自己增加籌碼。”公孫啟道。


    “沒錯。若是與同是十大洞天的謝天青、顏師、胡一天等人同行,就算結成道侶,身為對等派門,對她一個女人的幫助有限,而覃雲若成為廬山掌教,她就相當於火中送炭,名利雙收,而覃雲也必定會全力助她,這樣一來她在西玄的話語權就完全不同了,登上掌教之位的可能性大增。”石無崢道。


    無論是俗世還是道界,女人都是弱勢群體,再怎麽優秀也很難獲得足夠的話語權,雨非煙顯然明白這點,所以她降低姿態,和低一層次的廬山洞天同行,以便能獲取最大的助力。


    “這麽說來,他們兩人來拜會,想法定當和道界其他人不同,多半是想控製事態,避免道俗矛盾激化。”公孫啟道。


    “有登頂之心,自然要有決事之明智。”石無崢點頭。


    “既是如此,要有應對的方針才行,武當處境微妙,不宜過多參與這些事情,更不能因此影響原有方針。”公孫啟道。


    “掌教的意思也差不多,他們兩人雖然出色,但離掌權還很遠,最多是達成共識,為後續事情的磋商定下基調。”石無崢道。


    “雖然他們還未掌權,但是覃雲為廬山洞天必然的掌教,合道不能出手,自然對合道之下的事情能夠幹預的不多,覃雲現今來說相當於廬山的第二把手。”公孫啟道。


    沉吟片刻,石無崢道:“西玄洞天的藏玄掌教現今為道盟盟主,雨非煙若非女子身,地位肯定比胡一天、顏師、謝天青等人高,如此算來,她的地位亦不容小覷。”


    “所以此會對日後武當處境關係不小。”公孫啟道。


    兩人商議一番,直到天黑才走出房間,難得有客來到,武當別院小小熱鬧了一番。


    就在石無崢和公孫啟商量事情之時,武城附近又發生了兩起俗世修者圍攻道界修士的情況,雙方各有損傷,不過好在沒有再發生人命。


    第二天早上,覃雲和雨非煙來到,登門拜候,兩人執晚輩禮數,先禮敬武當別院的三個老頭,再和石無崢見禮,然後閉門深談。


    覃雲和雨非煙並未掩飾行蹤,一如以往的裝扮,一個仙風道骨、豐神瀟灑,一個仙姿飄渺、如仙女下凡,剛進入武城就已經引起了無數勢力的關注,直到兩人進入武當別院,鬼鬼祟祟的眼神還不時飄向武當別院大門。


    半天之後,三人才從房間裏出來,沒人知道三人談了什麽,更不知道覃雲和雨非煙為何來拜會石無崢。


    “實在是沒想到武城之中還有這一方清淨之地。”覃雲看著簷下的細雨道。


    南華別院和武當別院背靠城牆,是東城區最末的一條街道,兩側都是帶院落的普通民房,開城之初這裏是不受待見的地方,直到南華別院和山客聯盟起衝突之後,這裏才被人注意到,不過隨著新城區的開辟,這裏又安靜了下去,成為偏僻的角落。


    “武城寸土寸金,也隻能在這種角落找個地方落腳了。”石無崢笑了笑。


    “這麽好的落腳之地我可是求之不得,隻能到處跑。”覃雲道。


    “有個喝茶歇腳的地方自然是極好,覃道友有意的話,不如也在武城找個地方落腳,日後聯係也方便。”石無崢道。


    “這倒也是。”覃雲點頭,道:“不知武城何處還有這樣的清淨之處。”


    “覃道友不介意的話,我叫門人附近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遠親不如近鄰嘛。”石無崢道。


    “那感情好。”覃雲點頭道。


    “石道友也幫我留意一下。”雨非煙道。


    “這種事情你和老楚說一下,他自然給你安排妥當。”在走廊盡頭喝茶的公孫啟插嘴道。


    覃雲和雨非煙早上來時有見到公孫啟,先前在武當山也有見過公孫啟,這個大漢修為不凡,不懼青城、西城等人,為武當出頭,現在又出現在這裏,必定是石無崢好友,不過方才沒有交談,隻是互相點頭算打過招唿。


    覃雲看向石無崢,石無崢道:“楚向,你們見過麵。”


    “原來是他,也好。”覃雲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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