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秒一秒流逝,就在陳化明和杜翠娘竭盡全力幫助逃難人群,堪堪將所有人帶上公路往來的方向逃跑之時,山口那邊傳來轟隆巨響,好似天崩地裂一般,連地麵都在顫抖,眾人驚駭之極,趕緊狂奔逃命。


    騰身後退,沿著身後開出的深溝向河邊猛衝,楚向身形所過之處,水溝如同被推土機推過一般,被硬生生的擴到二十幾米寬。衝至公路溪澗經過的橋洞處,此處人群已經撤離,周遭無人,楚向一腳淩空向前踏落,一道衝擊波從腳底生出,貫向公路,公路橋洞轟然倒塌,流水飛濺,橋洞被炸出十幾米寬的缺口。


    狹小的公路橋洞被破開,流水不再受阻,公路右側水流頓時全部從缺口處往河邊湧去。


    流水還未穿過公路,楚向第二腳已經踏落地麵,地麵再次開始顫抖著裂開,裂縫筆直向河裏延伸,隨後向裏倒塌。楚向頓足猛踢,無堅不摧的罡氣卷走土石,沿著裂縫筆直貫向河裏,形成一道十幾米的深溝。


    劈開深溝之後,楚向再次往前奔行,用罡氣將開辟出的鴻溝再次擴大,形成一道二十幾米寬的鴻溝。


    開辟出泄洪的鴻溝,楚向縱上旁邊樹上,觀看山洪流向。


    山洪從山口湧出來後,直接衝入了楚向開出的鴻溝中,洶湧咆哮著湧向河裏。


    一番力氣沒有白費,大部分山洪都被納入了鴻溝中,少部分在樹林中肆虐一番,不過並不能造成很大的破壞,逃出生天的人群聽著山洪洶湧咆哮的聲音,心中猶然驚悸不休。


    在地勢較高處等了一會,見山洪沒有到處肆虐,知道楚向控製了山洪的流向,陳化明小心的往楚向那邊去,遠遠見到楚向站在樹上,靠近一看,山洪全被一道大溝收納,隻有少部分溢出,這才放下心來。


    山洪已被馴服,以之前大雨的雨量,沒有半天時間這山洪絕對不會停止,三人自然不能在這裏耽擱時間,楚向也沒有讓陳化明和杜翠娘在這裏駐留的意思,越過自己開出的鴻溝,往南而行。


    見楚向沒有繼續停留,陳化明趕緊招唿杜翠娘,杜翠娘來到鴻溝邊看了一眼,有些猶豫的道:“我們就這麽離開嗎?”


    “不然呢。”陳化明道,說著縱身一躍,越過鴻溝,跟上楚向。


    對化勁級別的高手來說,越過二十幾米的河自然不在話下,杜翠娘迴頭看了一眼遠處的人群,向前猛跑幾步,縱身躍起,在密集的水霧中越過山洪,快步跟上陳化明。


    數天之後,整個東史河流域都在傳說,有神秘高手在波旁河穀硬生生開出一條巨大的深溝,將爆發的山洪馴服,救下整個波旁河穀上千人。


    聽聞波旁河穀的傳說,有高手前來查看,發現果然是虛境高手才能造成的變化,打探一番傳說之人離開的方向,縱身越過鴻溝追去,讓正在搭建橋梁的普通人羨慕不已。


    楚向開出的鴻溝太大,截斷了沿河穀的這條交通幹道,想要恢複通行隻能重新搭建橋梁,以緬國現在的條件,隻能是搭建一條簡易的便橋,這項工程對失去政府的緬國人來說不是件簡單的事。


    楚向當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帶來的情況,這是對緬國政府的一個考驗,也是對緬國人的一個測試,緬國是否真的沒有人會像他一樣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劇變之後,夏季雨水極多,緬國人通常都不會選擇在可能爆發山洪的位置聚居,不過一路上三人還是碰到了三起山洪爆發,和楚向阻擋山洪那次不同,這兩次三人到的時候山洪已經縱情肆虐,三人隻能竭盡所能救人。


    三人快到傣國邊境的時候,從卡布山穀到傣國邊界,整個緬國東北部都在傳唱一名高僧的故事,佛祖親傳弟子九指聖僧帶著兩個侍從降臨緬國,普度眾生,救苦救難。


    一路所為,自然不可能沒有人關注,楚向並不理會後麵尾隨的人,陳化明和杜翠娘兩人見楚向不理會,心中雖然忐忑,卻是不敢輕舉妄動,言行舉止更加謹慎,避免一切可能會暴露身份的舉動。


    三人到了緬國和傣國的交界處的時候,後麵尾隨的人已經不下十人,傣國這邊似乎也有人收到風聲,傣國境內遠處高峰之上有人遠遠觀望,似在關注三人的動向。


    前有狼,後有虎,陳化明和杜翠娘雖然久經風浪,多年潛伏於南亞幾國,應付過無數生死交關的險情,但是麵對這種陣仗,心裏還是有點虛。


    要知道後麵尾隨的最少都是丹勁級別的高手,前方遠處隱隱投射來的數處壓力毫無疑問是虛境級別的強者,身處敵國,兩人何曾麵臨過這麽強大的力量窺視,哪能不緊張。


    楚向不知道自己已經聲名鵲起,成為聖僧,自然不知道這些窺視之人想幹什麽,無論他們想幹什麽,這種情況之下,除非所有人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而來,否則沒有哪個敢輕舉妄動,如果說自己的身份已經被識破,那緬國的高手應該早就動手了,不會讓他順利到達兩國邊界。


    周圍蟄伏眾人中,誰也不知道其他人尾隨的目的是什麽,是不是也想對這個傳言中的聖僧動手,萬一是來保護聖僧呢,又或是想要阻攔去他國,或是護持聖僧入境,若是對聖僧動手,恐怕形勢難以預料。


    周圍窺探之人氣息各異,難以分辨來意,楚向腦中思緒急轉,腳步不停,跟著杜翠娘和陳化明兩人前行,往傣國國境而去。


    隨著三人越來越接近兩國交界線,各處投射來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隨時有爆發衝突的可能。陳化明和杜翠娘哪想過會陷入這樣的困境,想要詢問楚向的意見,又不能說中文,而楚向又聽不懂緬語,在這種情況下,完全無法進行溝通,這讓兩人更加緊張不安。


    走著走著,陳化明和杜翠娘兩人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有意識的讓楚向走在前麵,他們實在無法在周圍投射來的壓力之下保持鎮定,隻能躲到楚向身後尋求心裏的安定。


    各方注視之下,赤腳僧人緩步而行,不疾不徐,眉目低垂,不著眼於外界,神情平和。


    兩國邊界並無軍人駐守,就在楚向即將越過兩國界碑之時,終於有人忍不住出聲了,語氣淩厲,說話的人在三人後麵,說的是緬語,楚向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腳步絲毫不變,不做理會。


    陳化明和杜翠娘都會緬語,自然知道後麵的人說的是什麽。


    “你是誰?”淩厲的聲音喊出的是這三個字。


    出聲之人問的當然不是陳化明,也不是杜翠娘,而是楚向。


    陳化明腳步緩了緩,猶豫了下,用純正的緬國東北口音道:“魯士德大師師從魯士安曉大師,已經在危石山閉關十六年,這是第一次出山,前往清曼寺拜會龍婆普定。”


    魯士安曉並不是虛構的人物,而是魯士係僧人中真實存在的高僧,不過露麵很少,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十幾年前就已經坐化,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徒弟傳人。


    “我問的是他不是你。”出聲之人聲音更顯淩厲,虛境層次的強大氣息壓迫而來,陳化明頓時心驚肉跳,冷汗直冒,兩股戰戰。


    “魯士德大師三年前感應到劇變,立下誓言修持閉口禪,天下不平不出聲,身不死不言,神不滅不語。”陳化明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戰戰兢兢的道。


    楚向當然沒說過這樣的話,這些話是陳化明自己編的,為了更能取信他人。陳化明這翻話編得很好,很符合楚向現在的形象,也符合楚向一路來的作為。


    喝問之人想再出聲之時,瞥見楚向左手結無畏印,右手結觸地印,隨時一股安和平緩的自然氣息擴散而來,不知不覺間已被浸潤心海。


    擴散的自然神意驅散了所有的躁動疑慮和緊張驚慌,飽受風雨侵襲的枝葉仿佛忽然間煥發了新生,一片蒼翠生機勃勃。


    感受到無聲中的變化,出聲之人神色變了變,不敢再言語,微微躬身示意,後退三步,轉身離去。


    自然之力,正宗的魯士係僧人修行的力量,能夠操控自然神意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此能為必定是魯士係高僧無疑了。


    陳化明和杜翠娘都感覺到了擴散的自然氣息,沒想到楚向竟然會魯士係僧人的自然之力,在這之前兩人並不知道楚向擅長的力量,讓楚向以僧人身份行事不過是為了方便,因為魯士係僧人是最難以查探清楚來曆的一類僧人,而不是知道楚向會自然之力。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急速擴散卻又顯得和緩自然的氣息,也看到了出聲的虛境高手退去,便是心中還有疑問也不敢再阻撓。


    周圍之人陸續離去,也有不少人留下繼續觀望,楚向踏上山脊,越過界碑的時候,一名僧人出現在視線中。這是一名青年僧人,麵目黝黑削瘦,褐紅色的僧袍顯得有些破爛,僧袍腹部畫著一隻小象,光著的腳上滿是泥汙,站在離界碑十米左右的樹下,渾身已經濕透,看來已經站在那裏挺久了。


    這個僧人是在等他。


    看見青年僧人的第一眼,楚向心中就生起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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