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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什麽時候,遠處傳來的火光暗淡了下去,原本就隻是朦朦朧朧的夜色看起來更是有些漆黑,但遠遠望去,那火球的光芒依然還是輻照著這方圓數十裏,隻是這周圍的光芒忽然間暗淡了下去,好像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霧靄悄悄地在四周空氣中蔓延開來。


    小夏忽然覺得有些莫名的迷糊和朦朧倦意湧上來,一直緊繃著的心思也不知不覺中鬆弛了下去,就像即將要睡著時候一樣,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覺和念頭出現在腦海裏。


    “是迷煙?”小夏一下驚醒起來,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上,頓時一股鑽心的劇痛直刺入腦,同時手忙腳亂地從符囊中摸出兩張祛毒清氣符塞進自己的鼻孔裏。


    “.嗬嗬,怎麽了,姓夏的小子,難不成你以為本座還會用迷煙那等無聊又無趣的東西麽?”


    轎中人的聲音響起,比之前的聲音聽起來更甜更膩更黏糊糊,這聲音好像不再隻是從耳朵裏傳來,包括全身所有汗毛每一寸皮膚每一分筋肉每一點骨髓都好像不由自主地隨著這聲音迴蕩融化發軟糜爛,好像下一刻整個人都會完全被溶入到這聲音裏去變作那甜膩膩黏糊糊的一部分。


    “吽~!”一個如銀瓶乍破,清亮之極的喝聲響起,就像一把鋒利的長劍將那似乎要將人熔化的聲音和氣息陡然劃破出一個口子,也讓馬上就要暈過去的小夏清醒過來。


    出聲的自然是明月。她也覺察出了這莫名發生在周圍的異狀。這次她並沒有急著5對轎中人出手,而是在原地雙手結出法印,提氣開聲喝出了這一聲。


    這一聲‘吽’乃是佛門普賢如來根本咒的第三音,也是普賢根本咒中的破法震魔之音。早在青州黑木樹林中,滅怒和尚就曾用這一聲破去明月的幻影,結果也被明月反用這一聲破去他的咒法。現在隨著這一聲清亮悠遠的佛門禪音,不止讓小夏一醒,連那四周的昏暗似乎都被驅散了不少。


    借著這時機,小夏立刻從腰間符囊裏抽出三張符籙,抬手先打出一張。那符籙離手之後就化作一片炙熱流動的火光朝那轎子的上方飛去,第二張則朝地麵上一拍,地麵頓時如水麵般地蕩起一股浪頭朝著轎子下方的地麵湧去。


    這兩張符籙是小夏珍藏已久的中品上等符籙,都遠遠超出了他自己所能繪製的品級,乃是或買或換弄來以備不時之需的。第一張是中一品的火行道法‘流岩火雨’,在上空炸開之後方圓數丈之內全是暴雨般的熔岩流火,第二張則是中一品的土行道法‘地牛擺尾’,讓一片方圓十餘丈的地麵猛烈抖動,尋常的江湖好漢在上麵別說站立行走。不被震傷震瘸腿就需要相當的輕功身法。這兩張符籙一上一下的夾擊在江湖上已可勉強算是第一流的道法手段,就算奪寶盟這數千人當中也隻有石道人等幾個盟主高手能應付得來。


    而用出前兩張符咒之後小夏隻是稍稍迴氣。又立刻將第三張符朝自己身上一拍。這張是能短時間刺激經脈穴道令速度急增的‘神行符’,因為他很清楚那兩道法術最多隻是能將那轎中人給阻上一阻,分一分心思和注意力,給他躲開和逃走的時間,至少也不能在這裏讓明月分心。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兩道足可以讓一流高手也手忙腳亂的法術卻連讓那轎中人動一動手都做不到,別說是阻擋和分心了。那飛向轎子上空的那一大團流岩火焰在半空中一陣扭曲,就像個別扭的下九品幻術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地麵上那原本洶湧撲去的地牛擺尾法術也成了入海的泥牛,剛剛接近那轎子附近就煙消雲散。甚至這一道剛剛拍到自己身上的神行符也是沒起到一點的反應。好像那不是值幾百兩銀子的中品符籙而隻是一張草紙。


    但小夏很清楚那絕不會是一張草紙。符囊中數十張各色符籙的位置,效用,他隻憑手指一摸就能確定,而能放入符囊中每一道符籙更是必須經過仔細檢查,驗證過的,流字營中的幾年生涯早讓他養成了這樣的習慣,戰場爭鬥中的每一個意外和差錯都是直接和自己的小命鉤掛在一起。容不得絲毫的馬虎。但是此刻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這三張精心準備的符籙卻就莫名其妙地變得和草紙無異,上麵雲紋中蘊藏的法力剛一激發,就被虛空中一股詭異的力量扭曲吞噬掉了。


    不是尋常法術的抵消。克製,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扭曲,同化和吞噬,就像剛才明月的法術被大當家噴吐出的灰黑色霧氣給吞噬掉一樣。


    “嘰嘻嘻.小子反應不錯嘛,符咒品級雖上不得台麵但這手法卻能算是第一流的,不愧是從流字營裏出來的.但是本座不是說了麽,這可不是那什麽迷煙之流的東西,這東西可有趣得很,有趣得很啊.”


    隨著這聲音的響起,周圍的光線又重新暗淡了下去,剛才明月才以一聲清喝破去的那感覺和灰暗重新又以十倍百倍的力量席卷了迴來,幾乎是眨眼之間這四周的空間就布滿了一種不祥之極的灰黑色,和那甜膩膩濕答答的聲音渾然一體。都還來不及想明白那三道符籙為什麽全然無效,小夏就感覺直接好像突然陷入了一個難以言狀的噩夢中,不隻手腳無力,連念頭和思想的運轉都突然艱澀起來。


    明月好像又開口說了什麽,不過小夏這次再也聽不清,聽不明白了,他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無邊無際的昏沉沉黑蒙蒙,還有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的那甜膩得要死人的聲音:“阿月,我說了你這不過是得自舍利子的神通。能勉強自保就算不錯,怎的還想著要護著這小子”


    昏昏沉沉中,小夏忽然感覺自己伸手從腰間摸出了一道符籙就朝自己身邊打去。雖然頭腦已經昏沉得連為什麽要這樣做都不知道,但偏偏他卻還是很清楚記得那符囊中每一道符的位置,依然可以隻憑手指尖的感覺就摸出一張中三品的玄水凍氣符,甚至都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那符籙中的法力如何在自己的激發導引之下發出,這一次的符籙就沒有出絲毫的古怪,洶湧的水行寒氣從符籙中噴出將身邊的一個身形凍得滿身寒霜。然後就又是那好像充塞整個天地的甜膩聲音在腦海裏迴蕩:“嘻嘻嘻.看吧,別人可不喜歡你護著.你以前可不是這性子啊,那赤霞禿驢的舍利子難道真有如此神奇麽。看來什麽時候我也要想辦法去淨土禪院弄兩粒來玩玩了.”


    那聲音小夏雖然聽得很清楚,但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已經理解不了了,身周似乎有人在動,在拉著他飛奔,他也絲毫再沒餘力去理會,在他腦海中每一絲念頭和搏動都在那噩夢般的感覺中越陷越深,逐漸和那感覺,那甜膩粘人的聲音融為一體,很快的。他就連任何感覺都感覺不到,也再不會去感覺而就在他最後一絲感覺也要完全消失之時。一個笑嘻嘻,爽利爽朗的聲音忽然傳來。


    “阿彌陀佛~~”


    這一聲念佛聲好似平常之極,沒有之前明月那一聲清喝的清亮悠遠,也沒有傳說中佛門大德獅吼禪唱那種如暮鼓晨鍾驚醒世人的非凡之意,甚至能聽出有些不正經的戲謔笑意,還有點荊州的鄉下口音,但卻如漆黑一片中亮起的燈光,小夏腦海中那無邊無際的灰黑噩夢瞬間就被驅散得幹幹淨淨,所有的感覺念頭想法又都迴來了。


    然後這時候小夏才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一隻冰涼的小手緊緊拽住,拽得很緊,那手指上的指甲都將他的手腕給掐出了血痕。這手自然是明月的,原來明月已經拉著他跑開了老遠,隻是明月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狼狽,再也沒有往日間那種畫中仙女般的出塵優雅,那抓著自己手腕的小手上有兩道細細的血痕正在滴出嫣紅的血珠。那一頭長發也有些被割去斷裂的痕跡,最重要的還是她的頭發,眉毛,還有裸露的肌膚上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霜。瓊鼻和紅唇間吐出的氣息都被寒氣凝成絲絲白煙。


    那個詭異的小小轎子依然是被那寫不見的玄晶細絲靜靜地抬在半空中。當然,從明月的身上能看出來之前肯定並不是這樣安靜的,現在這樣,不過是因為一個笑嘻嘻的年輕和尚站在了他們身邊,正是原本一直在天火山下的樹林中打坐參禪的十方。


    “型尚,你怎麽這麽遲才來?”對這位及時趕到的救命神僧明月卻一點也沒表現得感激,反而言辭中還有幾分責怪的意思。


    十方連忙對明月一合十,解釋說道:“阿彌陀佛。今夜我參禪入定忽然頗有心得,一時居然沒察覺這裏的變故,竟讓明月姑娘受了幾分委屈,真是罪過罪過。”說完他又轉身對著不遠處的轎子又一合十躬身:“敢問這位轎中施主,怎麽居然舍得下手欺負明月姑娘這般秀美無雙,玲瓏剔透的人呢?居然還是用迷天鬼心咒這等魔道**,幸好明月姑娘身具我佛門神通能抵禦一二,否則不是就活生生被施主你煉成傀儡玩物了麽?”


    “.一時玩得興起,居然忘了你十方這小禿驢趕來卻是花不了那麽久的,倒是大意,失算了.”轎中人的聲音低沉了下來。而且仔細一看就可以發現,原本彌漫在這周圍的詭異灰黑色已經不見了,遠處傳來的光亮又能將這裏照的清晰可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許多天來,還是隻有你這位施主言語利索,沒有什麽大師神僧的亂叫一通不過施主你居然身負天魔鬼心咒這最為詭異害人的魔道功法,而且這時節出現在這裏,看起來好似和這朱雀靈火之事有什麽牽連,便隻有請施主從轎中出來,仔細分說清楚了。”


    說話間。十方已邁步朝那轎子處走去。也不見他有什麽特別的動作,不隻那一直彌漫在周圍的灰黑色霧靄全部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似乎更有一股清涼,宏大,無處不在的微微白光開始充斥在這方圓數十丈之內。


    “莫要太得意了。小禿驢。能一聲就喝破本座的彌天鬼心霧,你當真以為那是憑你自己的修為麽?”轎中人的聲音越發的低沉了,再也沒有那股甜膩膩濕答答的古怪感覺。


    “哦?施主眼力果然了得,居然能看出小僧的修為其實並不及施主深厚。隻是仗著身懷我禪門至寶才能輕鬆壓過施主罷了。”十方的臉上居然露出欽佩的神情,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下,隨著他的逐漸前行。他身周開始泛出一層朦朦朧朧的白光。這光並不耀眼,但是看著卻給人說不出的寧靜舒服,小夏清醒過來之後原本周身乏力惡心欲吐,被這光一照也感覺舒服多了。“我出門之前主持也對我說,讓我盡量莫要依仗這至寶之力,和人爭鬥更不可取。隻是如今看起來施主身上似乎有什麽秘密,對解開眼前這局勢大有幫助,說不得也隻有如此了。”


    說話間,十方已然走到了那頂轎子之前。身周散發出的白色光芒聚而不散,似乎隱約出了一個巨大的佛像。


    其實若是仔細看。不用說什麽佛像,這白光中都沒有任何的形狀,而且整體看起來隻是朦朧不清,白色光芒也並不耀眼,但不知為什麽,小夏卻總感覺有一尊巨大無邊,能充斥這方天地的巨大佛像在白光當中。這肉眼並不能直接看見的佛像也並不給人絲毫直接的壓迫感,隻是讓人平和,安詳。平靜得好像成為這世間的一粒微塵。


    在這片白光之下,那詭異莫測的轎子似乎也變得微不足道,不過也隻是一粒微塵罷了,彈指可滅。


    “本座說了,莫要太得意,十方禿驢。你當本座不知道你身上帶著什麽麽?也就是憑著那東西你才能將前朝皇陵中那幾位凝練出魔心陰鬼身的躁給滅了,也就是憑著這能克製本座**的東西。你才能這樣自以為是地站在本座麵前罷了~!”


    但是那懸在半空中的轎子依然還是紋絲不動,一股濃鬱到了極點的灰黑色氣息旋繞在四周,勉力抵擋著似乎隻是微弱平和,卻無可抵禦的白光。這時候才能看出。之前那莫名彌漫在四周的霧靄,還有大當家口中吐出的那詭異煙霧,都是這轎中人所發出的這灰黑色氣息所演化出來。而這之前還無往不利,輕易吞噬掉小夏和明月法術的灰黑色氣息,現在在這淡淡的白光麵前隻能蜷縮一團,盡力抵抗著不被化去罷了。轎中人的聲音再也不是那種甜膩膩的了,而是帶著濃濃的不甘和憤怒的尖細。


    這時候,站在不遠處的明月也拉著小夏向後退去:“我們讓開些,讓型尚去打這個壞人吧。”


    手腕間一痛,小夏這才發現明月的手直到現在也沒有放開。看著少女一頭黑發上那泄未散去的寒霜,小夏心中卻是一陣莫名的暖意。他當然知道這些寒霜是從哪裏來的,也清楚被那樣一道符直接打中是什麽滋味,如果不是身上那一件衣裙是雪蛛絲織成,恐怕這半人半妖的少女就立刻會凍僵倒地。而他當然也還知道,如果明月不是一直拉著他的手不放,他這一道符也絕打不中她。所以他歎口氣問:“剛才那一道符你怎麽不躲開?”


    明月卻看也不看他,好像這根本就是個沒必要問的問題一樣,淡淡地迴答:“我躲開你就死了。那壞人的法術很厲害的,還很惡心,我可不想你變成那個大胖子那樣的怪物。”


    “還真沒想到這一次悄悄跟過來,居然能遇見這樣一條大魚.”小夏心有餘悸地深吸了一口氣,看看遠處白光中的那頂詭異的小小轎子。這條魚大得幾乎一口將他們反吞了下去,確實讓他現在滿頭冷汗。“就隻憑那道天魔鬼心咒,這人至少也是魔教哪一宗的宗主吧.若是十方大師能將這人擒下,今年張天師又得親筆在那道除妖滅魔令上寫上他的名字了。”


    從十方和那轎中人的言語中,小夏也知道那能吞噬扭曲他和明月法術,還能全無端倪就將他控製住的黑色煙霧是什麽了。


    彌天亂地鬼心咒,也許一般的江湖中人還不知道那個名字所代表的是什麽意思,但小夏卻是知道的。那是和唐家堡最高武學大碎魂手的原型大碎滅手一樣,是天魔五策中的一冊,數百年前魔教的五門最高秘典之一。就算魔教今日已成了過街老鼠,再不複當年萬分之一的風光,但卻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那天魔五策依然是天下間最邪門最詭異最危險,同時也是最為高深的功法。連唐門也處心積慮,花費數代人的心血去改良其中一門最好掌控的大碎滅手來作為自家的鎮派武學,於此可見一斑。


    所以能從修煉這種魔道功法的人手裏逃出一條命來,小夏真的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


    “十方大師應該能對付的了那人吧?”小夏問。無論是那轎子周圍灰黑色的氣息,還是那宏大祥和的光芒,都已超出他眼力所能理解的境界,他現在也隻能看出那轎中人似乎很不妙,但從那尖細的聲音中卻又隻聽得出惱怒,沒有走投無路的絕望。


    “能的,型尚一定能贏的。”明月不知道能不能看明白,迴答的卻非常肯定。


    這時候他們已經退出了數十丈,遠處看去,那朦朦朧朧的白光已連成了一片,將十方和那頂小小轎子的身形全部淹沒其中,無數佛陀,金剛的幻象在其中似隱似現,更有無數禪唱,誦念經文的聲音在虛空中


    迴蕩,仿佛一片佛國淨土將其中所有的一切包容。那灰黑色氣息已經在其中微弱得幾乎看不見了,轎中人那尖細的聲音似乎還在惱怒不休地說著什麽,但即便是聲音也逃不出那包容一切淨化一切的佛光,傳到小夏這裏來的時候聽起來仿佛是隻老鼠垂死之前的吱喳呻吟。


    陡然一聲淒厲無比的尖嘯響起,一道漆黑濃鬱的氣息終於劃破了那片朦朧的白光,在空中一閃而過,隨之那片白光也就開始如潮水一般的逐漸褪去。不過幾息時間,那片白光幻化出的佛國淨土就煙消雲散。


    隻是白光散去之後,站在那裏的卻隻有十方一個人,那頂詭異莫名的小小轎子連同遠處那幾乎變作一團肉塊的大當家卻都不見了。


    ps:最近狀況奇多,狀態奇差,有惡性循環的趨勢,我會努力補過來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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