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慶寶看見床上的少年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爬起來,還往被子裏鑽去,不由愣了一下。他跟申玨共事也有一年餘了,別的不提,申玨在他們這群小太監裏是最講規矩的,根本不仗著皇上的寵愛,拿喬端架子。雖然是皇上身邊最紅的太監,但從不以太監總管身份自居,這是為什麽馮慶寶直接敢闖進他房間的原因。“申玨,你快醒醒,皇上……皇上已經生氣了。”馮慶寶猶豫著說。昨夜申玨沒去服侍,皇上雖然臉色尚可,但也是問了一句,今早見申玨沒來,沉默片刻便說:“申玨昨日挨了罰,馮慶寶你去看看他,若是傷得重,便去請太醫。”申玨聽著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煩不勝煩,勉強掀開了一隻眼,瞧清是馮慶寶之後,又閉上了眼,“我身上疼得緊,起不來,你幫我去跟皇上說一聲。”馮慶寶愣了一下,“這怎麽行?你自己去。”申玨聞言,轉過身,冷淡地說:“那你就出去。”馮慶寶啞口無言,恨申玨這家夥不識好歹,站起來就出去了,關門的時候還故意將門重重地甩上。而屋裏的申玨根本不在意,他再一次縮進了被子裏。那廂,馮慶寶走到禦書房門口,連忙收起了一臉怒意,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殿內。慕容修正坐在龍椅上,他看見馮慶寶獨自前來,眼神起了些波瀾。“皇上,申公公現在還起不來床。”馮慶寶雖然生氣,但還是在慕容修幫申玨說了幾句話,“奴才去的時候,申公公還發著燒呢。”慕容修垂下眼,其實他對申玨有些複雜,昨日若不是申玨闖了進來,怕是攝政王那家夥還不知道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可是,申玨的撞破,他心裏也多了幾分難堪。闔宮皆知他是傀儡皇帝,但並不知道攝政王對他的心思,現在申玨知道了。想到這裏,慕容修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說:“你去請個太醫,為申玨把脈,他……”他頓了頓,“他受了傷,休息一段日子也好。”馮慶寶應了聲,連忙轉身出去了。慕容修吩咐完,便暫時將此事擱下了,但讓他意外的是,接下來的大半個月,申玨都沒有再出現在他的麵前。連攝政王都發現了,嘲笑道:“你身邊那個醜太監,怎麽?死了?”慕容修眼神微變,“他死沒死,攝政王不是知道嗎?下手的人可是你的。”攝政王見慕容修臉色微變,嘲諷意味更深,甚至還伸出一隻手,戲謔地摸了下慕容修的下巴,“上次若不是他不長眼闖進來,我怎麽會叫人罰他呢?這當奴才的,聽話便是最重要的。”攝政王話裏有話,慕容修皺了下眉。攝政王又道:“我瞧你身邊伺候的人都不夠伶俐,幹脆趁這次都換了吧。”慕容修拒絕了,“朕已經習慣了他們的伺候。”攝政王挑了下眉,他待會還有事,便沒有久呆,便離開了。他覺得有時候不能逼得太緊了。而慕容修隨後便叫了馮慶寶進來。“申玨的傷怎麽樣了?”馮慶寶聽著這話,臉上有些古怪。這些日子,他每日都會去申玨那裏,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申玨跟以前不一樣了。就像……就像換了一個人!申玨原來總是佝僂著背,一副懦弱的樣子。可是這些日子,他不僅挺直了背,行為做事都跟往日不一樣了。有時候申玨看他的時候,他還覺得有些害怕。馮慶寶每日都去看申玨,自然是知道申玨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可是申玨不到禦前來伺候,他也勸不動。申玨現在每日就是坐在屋子裏。慕容修見馮慶寶囁喏說不出話,不由皺了下眉,“說話!”馮慶寶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皇上,奴才不敢撒謊,但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句話讓慕容修的眉頭皺得更深。他擱下筆,心思微轉,便直接站了起來,“擺駕,朕去看看申玨。”……慕容修從沒有到過太監住的地方,他望著眼前逼仄的房屋,眼下濕漉漉的青石板,神色有些不明。慕容修當皇子的時候,雖然不受寵,但住的也是宮殿,吃穿皆差不到哪去。他生下來便是人上人,從未見過人下人呆的地方。馮慶寶佝僂著背站在慕容修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出。他沒想到慕容修竟然會紆尊降貴來到他們住的地方,他們在禦前伺候的太監,除了平日裏的輪班守夜,便都是迴這裏休息。慕容修擰了下眉,抬起腿往前走去。越往前走,他的臉色就越沉,等到了申玨住的屋子門前,他目光沉沉,讓人不敢直視。他在門前停了腳步,馮慶寶連忙上前敲了下門。“申公公。”房裏傳來窸窣的聲音。慕容修站在門口,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等門從裏麵被打開的時候,他自然抬眸望了過去。門後的少年身形單薄,臉色蒼白,在看見他的時候,似乎笑了一下,但似乎又沒有,慕容修還沒看得真切,就見著少年已經跪在了地上。“奴才拜見皇上。”慕容修唔了一聲,沒立刻讓申玨起來。“你身上的傷可好了?”申玨膝蓋與冰冷的地磚親密接觸,“迴皇上的話,奴才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那你為何不迴禦前伺候?這是慕容修想問的話,隻是這話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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