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此刻已經燒熱了,周清梧往裏麵倒了一些油,頓時油滋得發出一聲響,同時菜籽油的香味從這一點油中飄散開來。


    油滋滋作響後,周清梧把餅放進去。油溫較高,鐵鍋的麵餅冒氣一股煙,很快被煎的微焦,那股香味瞬間濃鬱起來。麵餅受熱開始鼓起,油放的不多,周清梧趕緊用鍋鏟將餅鏟動,防止粘鍋。看著顏色變成漂亮的焦黃色,開始翻麵,兩張麵餅把那不多的油徹底吸收殆盡。


    熱油和麵在一起散發出的香味格外誘人,躺在屋內的孟初晞都嗅到了。醒來已經吃了三頓飯了,這是她頭一次嗅到周清梧做飯時的香味,這小姑娘終於肯好好對待自己了。


    兩張餅煎熟,周清梧把那碗混了大半豆子的麵疙瘩同樣放在了鍋裏,借著灶內的餘火把餅攤熟。粗糧餅做的很隨意,完全沒有之前的煎餅那樣香味誘人,但是周清梧還是很感恩,這已經很好了,至少還有麵粉。


    周清梧端著餅進來時,孟初晞甚至覺得自己口水分泌都加快了,這感覺就像上學時吃完食堂的飯菜時,嗅到了隔壁居民樓炒菜時的飯香,總覺得那是人間美味。


    「好香。」孟初晞眼睛亮晶晶地道。


    周清梧抿了下唇,把筷子遞給她,然後比劃道:你慢慢吃,當心燙。廚房我還煮了粥。


    餅吃了會有些膩,再喝點粥會更舒服,周清梧想的很體貼。


    餅被壓得比較薄,難得有些油葷,孟初晞有些不放心問道:「你的呢?」


    周清梧比劃了下:我帶了兩張,還不餓,等到上山吃。


    看孟初晞不信,她去灶間拿了兩張餅,裹在油紙裏麵給孟初晞看了看。


    的確有兩個餅,孟初晞見狀點了點頭,這才放了心。周清梧把餅放到背簍裏放好,催促孟初晞:趁熱吃。


    餅被壓的很薄,透過餅她能看到裏麵還有餡兒,應該是醃菜之類的。那股鹹香味撲鼻而來,勾的孟初晞食指大動。


    周清梧煎得餅表皮微焦,火候控製得很好,裏麵的麵熟的恰到好處。原味的芯在焦香的外皮中顯得有些平淡了,但是第二口之後,略鹹的醃菜立刻把這種清淡驅散,而原味的麵又中和了這種鹹,於是餅的酥香和醃菜的鹹香完美融合,每一口都是口齒留香。


    隻是油少了些,如果醃菜中放了油,從裏沁出來的油會讓這餅更有滋味,但是這種會顯得膩,而這餅樸實無華,久嚼後反而更香。


    周清梧盯著孟初晞有些緊張,其實她拿出這種餅都有壓力,家裏隻剩一點菜籽油了,油放的不夠味道會差一點,對於說不定吃著山珍海味的孟初晞而言,這種東西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她隻是想著孟初晞上次很喜歡這種愛粗糧餅,所以想著做一次她娘以前做給她吃的餡餅,也許她也會喜歡。


    她雖然沒有問出來,但是那雙眸子寫的清楚,孟初晞毫不吝嗇對她的誇獎,眼睛眯了下,伸出大拇指誇道:「特別好吃,鹹香微酥,越吃越香。」


    說完她還若有其事道:「比劉大嬸做的還好吃!」


    周清梧擺了擺手,卻還是沒壓住笑,唇角抿出一個小窩,歡喜得很。


    但最後還是繃住認真比劃:材料好。


    周清梧準備著上山的東西,等到粥熬好了給孟初晞盛上她才動身。


    孟初晞等到她走了,看著白粥時微微蹙起了眉,她擔心周清梧那個小丫頭犯倔,但是她的確看到了兩張餅,兩張餅?孟初晞來的雖然不久但是也大概知道麵粉也是比粗糧貴很多的,看劉大嬸用粗糧烙餅就知道,麵粉加了醃菜用油煎,周清梧怎麽捨得帶兩張?


    懊惱地皺了下眉,想到這孟初晞突然覺得那酥香的餅都有些不是滋味了。雖然原身帶了銀子,可是金箔不用的話,那四兩多銀子也給不了普通人家吃這等精細糧的底氣。


    周清梧會做這個,完全是為了她。更何況嚴格說那銀子也不屬於自己,她怎麽能心安理得受這些。


    因為這個有些鬱結,孟初晞粥也沒喝,準備等小姑娘迴來好好和她再談一次。


    時間一分分流逝,孟初晞心裏其實有些擔心。周清梧才十五歲,在這個時代山林都是林深草密,上山採藥是有危險的。想到這一層的孟初晞越發焦急,隻能安撫自己之前周清梧都是一個人去,她有經驗不會讓自己遇到危險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太陽已經掛在西山樹梢上,金色餘暉不再耀眼,柔和灑落在林間,給這景色鋪了一層柔光。隻是這麽美的落日餘暉,孟初晞卻無心欣賞,周清梧怎麽還不迴來呢?


    她神色略有些焦慮,盯著那太陽,原本緩慢的時光倏然變快了,孟初晞總希望它再晚一些落下去,不要這麽快天黑,也期待周清梧早點迴來。


    就在孟初晞坐起身準備張望時,外麵突然傳來喧鬧聲,婦人的聲音刺耳而尖銳。


    「不是說你走了大運救了個富家公子嗎?都捨得花幾百個錢買新衣裳買白麵,還要去挖藥材?」


    孟初晞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第10章


    此時的周清梧在家門口遇到了她最不願意麵對的人,宋軒的娘常氏,也本應該成為自己婆婆的人,和她一起的還有村裏幾個貫愛看熱鬧的婦人。


    村子裏最厭惡周清梧的大概就是常氏了。而對常氏,周清梧總會有種負疚感,雖然宋元平在她去宋家之前就生了重病,但是他們父子的確是自己去了後相繼去世的。天煞孤星,想到這四個字再看著常氏的臉,周清梧從那囹圄中掙出一點的心,瞬間又被縛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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