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錯了。”白求安古怪的看了眼情緒忽起忽落的韓箐卿。


    “是不錯,可惜真要上戰場的話,估計還要等三五年才放心。”


    “一個自保的手段而已,還輪不到她上場。”白求安輕笑一聲。


    “怎麽?心疼了?”韓箐卿饒有趣味的調侃道。


    “嘿,我說你這女人,自己放棄了怎麽還換了個人想繼續朝我作妖啊?”白求安滿臉無奈。


    韓箐卿故作委屈道“這不是韓家全仰仗您的光芒嗎?我不得好好巴結巴結您。”


    “那就少提這些有的沒的。”白求安沒好氣道。


    “話說你也沒打算找個對象什麽的?也二十三四了吧?”


    韓箐卿眉頭一皺“咱們兩個同歲!”


    “那也二十二了。”


    “怎麽,白大儲王還打算管我的婚事?”韓箐卿說話的語氣有些變了。


    “沒,就這麽隨口一問。”白求安連忙迴道。


    這邊說著,那邊簡家三口就一臉喜色的從學生公寓上下來了。


    一路上那女子管事手下的管事,對他們那叫一個和顏悅色。基本上稍稍提出的要求,他們都是按照最好的去辦。


    簡記就是個傻子也知道,那年紀輕輕的白先生在這京城裏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身邊的魯秀芳心中也小心思極多,想要躥攆著老公去做些什麽。但深諳白求安意思的簡記一口迴絕了妻子的想法。


    這事兒做不好,那自家三口就又要淪落到四處流亡的境地。


    如今這般局麵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了,須知人心不足蛇吞象,商場上大多數有些能力的人就是死在這句話上的。


    白求安對簡記的識時務還是比較滿意的,雖說不太清楚這位小老板以前的生意到底如何,但光是有這份心性,未來也出不了什麽大亂子。


    “那您們就在這兒住下吧,我先走了。”


    白求安甚至都沒說什麽“有事聯係”的客道話,說難聽些自負些,他堂堂儲王總不能一直圍著幾個小人物轉圈吧。


    “白先生慢走。”簡家目送著白求安和那女人驅車離開,這才歎了口氣拍了拍簡雅的頭。


    “孩子,這人咱們是真的高攀不起啊。”


    簡雅咬了咬嘴唇,倔強道“我也沒想過高攀啊。”


    一旁的魯秀芳連忙換了話題“行了行了,先迴去置辦些東西,安安穩穩的住下再說。”


    ……


    韓箐卿開車,白求安坐在副駕駛上靜心享受。


    “李家大少估計這兩天就會迴京,同時迴來的還有醜牛殿的新一批武器。”


    “押送唄。”白求安閉目養神,靜靜聽著。


    “預計這批武器會投放到聯盟各地,主要會在江京城附近,鼓勵民間團體前往江北戰區探索。


    以及廣港地區促進競爭,同時加強沿海沿岸的防守能力。安師的牛頭山,以及西嶽地區也都會投放一部分。”


    “想法是不錯,下一戰的戰場選址有沒有什麽消息?”白求安又問。


    “小道消息是,京城和江北兩個地方,牛頭山和珠峰區仍舊有極大概率。”


    “所以主戰場還是傾向於亞係聯盟。”白求安睜開眼。


    韓家能知道的其實也都是各色消息摻雜在一塊兒的。裴都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消息全部撒出去。


    穩定軍心之餘,也有迷惑諸神的意思。


    幾處可能的戰場,除了江北這個天然大洞必然是戰場其一之外,其他各地都有不小的概率。


    白求安此次進京一來是確認裴都的狀態,二來就是親自確定某些情報和接下來的戰略意圖。


    當然,也有想直觀感受下如今京城的局勢的想法。


    “下二十四家這群韭菜割的怎麽樣了?”白求安又問。


    “他們雖說實力不怎麽樣,但做起生意還是一頂一的好手。我們合計的意思是細水長流,他們手裏的錢供養一個京城和少說三分之一的江北戰場綽綽有餘。


    而且手下的集團也提供了很多的工作崗位,民生啊,經濟啊,還是得看他們啊。”


    韓箐卿說的語重心長,知道白求安見過了流星鮑家的做派,對這些下二十四家已經完全沒了好感。


    如果不提他們說點好話,白求安但憑著戰力不強品行不端,要他們有屁用的想法。


    眼下這位風頭無兩的白儲王在出城前就能讓這二十四家吃足苦頭。


    而眼下,其實韓箐卿巴不得那流星鮑家做個出頭鳥,好借白求安的手敲打一下最近越來越肆無忌憚的那些家夥。


    這樣既不傷筋動骨也有了敲山震虎的作用,白求安還出了氣。


    簡直就是三贏的局麵。


    唯一慘的,可能就是流星鮑家會一蹶不振了。但外人誰會管這些,想上位的京城裏多的是。


    絕不差一兩個流星鮑家。


    隻可惜,車沿著大道一路開到那座舊王府,也終究沒能等到流星鮑家的出現。


    門口兩侍衛看了眼車,又看見了駕駛室的韓箐卿。立馬迴了句韓家主好。


    再看向從副駕駛上白求安,眼神就變得狂熱起來了。


    能讓韓家“女帝”親自開車的年輕人,這世上也就一位。


    兩個突然站的跟標槍一樣的侍衛死死盯著白求安,好在白求安這一年多來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眼神。


    微笑著迴了句兄弟辛苦了,旋即跟韓箐卿一前一後邁進了王府大門。


    原本由神源堆積的小湖如今真的續上了水,原本那似真似幻的亥豬殿幻象如今也悉數撤掉。


    為這場人間春風而死的卯兔亥豬兩殿,共計三百六十人。前者葬於西嶽山,後者就埋在這湖水之下。


    湖邊,仍舊穿著那萬年不變寬大袍子。越發清瘦的裴都手裏拿了副自製的魚竿在小湖裏釣魚。


    “來了啊。”


    白求安接過裴都身後年輕男人給的條凳子,坐在裴都身邊。


    身後的韓箐卿自然隻有站著的份。


    “米儲王好。”韓箐卿輕聲朝年輕男人喚了句。


    米宏圖微笑的點點頭“韓小姐好。”


    坐下的白求安這才後知後覺的轉頭看了眼米宏圖,諂笑一聲“不好意思哈,剛剛沒認出來。”


    子鼠殿儲王共計有三,勾季如今和盧睿群搭夥管著廣港人傑會的發展。沈蓉則坐鎮江京城統籌調度,盯著江北附近的一舉一動。


    最後一位,原本不是這位年輕的米儲王。隻不過去年的一次任務,那位儲王落入了神侍的包圍圈,最終和一個十翼神侍互換了性命。


    當然,生肖殿也為此展開了一場報複行動。


    將當地數十公裏內掘地三尺,最終掃除了一個神侍不大不小的藏匿窩點。


    至於這位米儲王,據說是位和白求安同歲的新星,年前才上任儲王位置。所以白求安沒見過真人。


    “不礙事的,白先生日理萬機,辛苦了。”米宏圖一張口就是一頓吹捧,讓白求安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他倒是不太擅長應對吹捧,反倒是對互懟心得極多。


    “都是應該的。”


    幹巴巴的迴了句,身邊的裴都笑嗬嗬的接話道“這小子如今可以力敵八翼神侍,算是我子鼠殿裏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了。”


    “所以呢?”白求安反問一句。


    “就是生死廝殺的戰時少了,所以有機會你帶帶他,也跟你學點本事。”


    白求安撇撇嘴,這話怎麽聽怎麽像罵他的。


    “你還是太莽撞了,京嶽之戰後你自己應該清楚。不死鳥並不是真的不會死。這天底下也沒有絕對無敵的神咒和人,你如今身為儲王,又是未來極為重要的一環。


    所以對你來說,有時候殺敵已經不那麽重要了,你的命才是重中之重。”


    裴都語重心長,讓白求安感到一陣惡寒。


    “我可不想被一個三番五次拿我命做賭注的家夥教我惜命。”


    裴都笑笑,也不覺得尷尬“所以啊,你得學會惜命不是?”


    對於白求安的種種考驗結束之後,裴都就再也沒有對白求安布置過什麽“獨特”的任務。


    當然,這也有白求安已經跳出了某個限製。再想布局牽扯極大的原因。


    “富貴在天,人各有命。”


    “你還信這一套?”裴都輕笑一聲。


    “餘易鹿不還是死了?”白求安冷笑一聲。


    “這哪能一樣啊,你不還是美滋滋的和陳丫頭訂婚了?”


    “聽說那沈蓉是你情婦?”


    兩人又一茬沒一茬的聊著,聽的身後兩人雲裏霧裏的。


    每個話題其實都能聽明白,就是兩人說話太跳了。


    “那個……小米啊,你在這兒傻愣著幹嘛啊,陪韓家主去壓壓馬路。年紀相仿郎才女貌的,不發展發展可惜了。”


    米宏圖聞言,朝著韓箐卿尷尬的笑了笑。


    滿京城都知道這位韓家“女帝”是白儲王的肉臠。雖說裴都的真正意圖大家都懂,但這個借口也未免太一語雙關了些。


    兩人退場,湖邊就隻留下白求安和裴都了。


    裴都第一個開口,說“棋手的感覺如何?”


    “我這也算棋手?”白求安反問一句。


    “嗬嗬,以前我也是這麽想的。”


    白求安稍顯沉默“你的身體?”


    “辰龍神號稱毀滅之神,破壞力和侵蝕力都強的可怕。多年前的池仙甲如果沒有碰上祂,沒準還能走的更遠。”


    裴都似乎答非所問,但意思白求安已經明白了。


    “狄殿主呢?”


    “不知道,狄文房的本命神咒名為神隱,連帶著輻射到自己本身,如果他刻意隱瞞,哪怕不動用神咒,天底下也沒人找得到他。


    興許他現在已經垂死傷病,也可能早就生龍活虎了。”


    白求安感歎了一句,說“這位辰龍神可謂一命三屍啊。”


    “兩條半吧,我、狄文房還有池仙甲各自半條,就是可惜了遲霜。如果她不死,未來我們就有一個天然的以多打少的優勢。”


    “下一場戰事還有多久?”白求安又問。


    “這個啊……我也說不好,反正總是要打的。如今從諸神哪裏看,祂們內部似乎還有些矛盾,或者有什麽意見分歧,也可能是什麽難言之隱。”


    裴都笑了笑,繼續說“其實也都不好說。”


    “明麵上我們大勝,可實際上我們損失慘重啊。醜牛殿那批槍械實屬迫不得已,不穩定性太大了,給了下麵民間勢力惹事的機會,未來難免會在關鍵時候惹出些岔子。”


    白求安搓了搓褲子,突然說道“我爸的事兒你有沒有消息?”


    “十二殿原先的檔案上有這個名字,但詳細的記載,甚至連照片都沒有。所以無法確定他是不是就是你父親。


    沒有照片,沒有年齡?甚至沒有具體信息?”


    白求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是什麽重要人員。就算銷毀也不可能獨獨把一個名字留下來吧。


    “你傾向於哪種可能?”白求安又問,他自己心裏隱隱還是期待的。


    期待著自己那位從小給自己心裏蒙上一層陰影的父親,實際上是一位有著難言之隱的大英雄。


    “不好說,不過我感覺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但最後反而會影響到你。”


    白求安諂笑一聲,又搓了搓褲子“這道理我明白,不就是問問嘛。”


    “和陳曉嬋訂婚了?”裴都健忘似得,明知故問。


    “對,走之前訂的。”


    “我會讓人全力護住這姑娘的性命,你放心就成。”


    裴都深知陳曉嬋在白求安心中地位,越是嘴上不提的,那在心裏其實就越重要。白求安哪怕經曆極其豐富,可到頭來本心初心,好像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動搖。


    “你不害她,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白求安譏諷一句,但興許是裴都的這句話,讓白求安對裴都的態度好了些。


    “新紅磚選址江京城邊你是出於什麽考慮?”裴都又問。


    “山好水好風景好。”


    裴都自然不信白求安的說辭“緊挨江北大門?”


    白求安沉聲道“我紅磚的風氣不能丟啊,他們的前輩都站在一線,自己躲到後麵算怎麽迴事?


    我得叫他們看著,看看紅磚的架是怎麽打的,紅磚的人是怎麽死的。


    紅磚的風氣得越來越好,原地踏步就是一種退步。未來的紅磚得重現輝煌啊。”


    “野心不小。”


    “怎麽說我也是儲王了好吧。”白求安嘿嘿一笑,臉上露出少有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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