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柳青青,劉秀折身往鎮上走去。


    他都計劃好了,接下來就是買書,買足夠多的書,直到把手中的錢花光為止,然後帶迴深山去看。


    如今已快深秋,萬物肅殺,不久後凜冬將至,劉秀也決定貓冬,待來年,萬物勃之時,他再決定出去四處走走,看花開花落,好好見識一下這個世界。


    劉秀不是詩人,秋落葉太過悲傷,冬冰雪太過寂寥,他覺得還是春綠勃更有味道。


    “正好可以趁著春天到來這段時間好好看書,從書中了解一下這個世界,也好規劃一下春遊路線……”


    心中這麽想著,劉秀突然腳步一頓,微微抬頭往天上看了一眼,眼神微微驚訝,轉而收迴目光繼續往鎮上走。


    天穹上,極高處,白雲之巔,之前劉秀看到,一隻體型很大的藍鷹盤橫於上,它展翅足有二十米,通體冰藍神俊無比,片片羽毛如藍冰,又如冰雪凍結而成的利劍。


    又一頭異獸呢,路過的嗎?


    心中如是道,已經見過了數百米長的巨蟒,劉秀並不覺得太過驚訝,若非那藍鷹實在是飛得太高,他都想抓來研究一下味道如何。


    馴服之類的他沒想過,那藍鷹一看就已經成年,鷹性高傲,成年後幾乎不可能被馴服,當然,不能用地球那邊的標準來衡量這個世界的動物,很多異獸都是有極高意識的,或許通過別的辦法可以友好相處也說不定。


    還是那句話,對方飛太高了,劉秀抓不到。


    嘖嘖,飛翔啊,這個世界不太可能有飛機,我是不是要考慮一下養一隻能載我飛行的飛禽呢?話說生死崖那邊體型巨大的雄鷹倒是不少,但足以展翅載我飛行的卻是難覓。


    心頭雖然想著事情,劉秀感官很敏銳,下意識往邊上讓了一步,然後一個人就從他身後火急火燎的想著青柳鎮跑去,對方正是從臨江城方向而來。


    那是一個青年,身穿藍色華貴長袍,背上卻背著一個箱子,那箱子長約八十公分,寬一尺,厚也差不多一尺了,不像是裝兵器的。


    明顯那青年也不是武者,腳步虛浮,快趕路氣喘籲籲。


    稍微看了一眼,劉秀不再打量對方,心中還自嘲,青柳鎮這個地方有一個趙望山隱居就很難得了,哪兒有那麽多武者讓自己偶遇?


    因為一早練習完養身功劉秀就來送柳青青了,還沒吃東西,肚子有點餓,恰好前麵就有一家不錯的麵館,劉秀決定幹脆就去那裏解決吃飯問題。


    坐下讓店家上吃的,劉秀一抬頭,居然又看到之前那個從自己身後衝過去的青年。


    嘖,還真是巧了。


    正麵打量,劉秀現他其實年級不大,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相英俊無比,不過額頭冒汗倒是讓他有點狼狽。


    此時那青年獨自霸占一張桌子,居然也不叫吃的,而是把箱子打開,取出筆墨紙硯揮毫潑墨,神情專注無比。


    值得一提的是,經過前幾天和柳青青學習,劉秀了解到,這個世界也是有筆墨紙硯這些文房四寶的,硯台和墨塊和地球那邊華夏古代類似,筆也是毛筆,唯獨這個紙有些特別。


    這個世界的紙並非造紙術用植物纖維製造的,而是由一種特殊的樹木削製而來,那種樹木木質潔白幾乎沒有紋理,削製成薄片就是紙張,韌性和書寫方麵隻是比地球那邊的a4紙稍微差一點點而已,幾乎可以忽略那一點差距。


    聽柳青青說,高明的削紙師傅收入是很可觀的,將樹幹削成薄紙一般人可搞不來。


    那邊的青年手中抓著整整五支大大小小沾染不同顏色墨汁的毛筆神情專注揮毫,劉秀勾起了好奇心,端著麵碗輕腳來到對方身後看。


    一口麵放在嘴邊劉秀就愣住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青年在作畫,否則也用不了五顏六色的筆,然而他畫的卻是劉秀不久前才剛剛辭別的柳青青。


    劉秀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的畫技那是相當了得,隨意揮毫,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柳青青的大致輪廓,再細微勾勒上色,漸漸的,柳青青的形象已經躍然紙上,神情兼備。


    他畫的是柳青青騎馬眺望遠方的畫麵,當點睛之後,柳青青那看向遠方似迷茫似期待的神情被勾勒得淋漓盡致。


    “這家夥,看他神色匆匆的樣子,估計也隻是匆匆一瞥看過柳青青吧?這記憶力堪比人形照相機了,難不成他之前跑那麽快就是為了想要快點找個地方把那副畫麵描繪下來?”看著對方逐漸完工的畫卷劉秀不禁心頭嘀咕。


    最後一筆落下,那少年放下筆自我陶醉感歎道:“山野多嬌,古人誠不欺我,誰能想在這偏僻之地也能看到如此溫婉的女子,盡管隻一眼,我也能感受到她的善良,如春天般溫暖,不,並不止於此,應該說她真正的性格如春草,外表溫婉柔弱,內裏卻是堅韌異常,似乎再大的壓力都擊不倒她……”


    聽著對方神神道道的嘀咕,劉秀稍微一迴憶,現柳青青的性格還真的如同他說的一樣,外在溫婉善良,實則很堅毅很有原則。


    這眼睛也太毒了吧?一眼就能看穿一個姑娘的性格,若是心性不好的話,加上這家夥外形不錯,從畫技來看文采也是有的,搞不好無數大姑娘小媳婦要為這家夥柔腸百結了。


    自我陶醉一番,青年搖搖頭道:“這般溫婉美麗的女子不應該落於紙上,應該當做一處優美的風景放在心底,而且,若是被有心人拿到這幅畫恐怕會給那姑娘帶去麻煩,嗯……”


    說著,青年伸手抓住剛剛完工的畫似乎就準備撕掉……


    聽起言觀其行,劉秀心說他倒是不壞,在對方就要把畫撕掉的時候,劉秀適時開口到:“兄台不覺得可惜嗎?好不容易畫好就為了撕掉?”


    青年動作一頓,警惕的看向劉秀說:“撕掉就是為了防止你這樣的家夥去破壞這樣的美好!”


    得,居然反而被對方當成是別有用心的人了。


    劉秀也不惱,放下麵碗,提起一支黑墨毛筆說:“借用一下你的筆墨紙硯不介意吧?我並非是有非分之想,隻是看了你的畫作有感而,覺得畫畫其實還有另一種畫法,不如我們相互探討探討?”


    微微皺眉,青年點點頭,也不撕畫了,聳聳肩說:“行,你來”


    說完,他雙手抱胸一副看你玩什麽把戲的姿態。


    劉秀也不管他,自顧自的攤開一張紙,稍微一琢磨就開始落筆,嘴裏還說道:“其實兄台你卻是誤會我了,你所畫的姑娘我認識,她人很不錯的,見你畫她所以多看了一眼,本來我還以為你畫她是抱有別樣目的,見你毀畫才覺並非如此”


    聽到這句話,青年警惕的目光倒是稍微緩和了一點,然後,看著劉秀作畫頓時眉毛一挑。


    接下來劉秀也不再言語了,專心作畫。


    曾經上大學的時候劉秀也是學過幾天素描的,當時抱著多一點本事多一份出路的想法,萬一找不到工作就上街去賣畫。


    他的畫技當然算不上高明,隻能說有素描的基本功而已,然而如今卻是不同,他強大的記憶力加上對細節的把控,哪怕隻是漆黑的墨汁也在光暗對比的作用下將柳青青的形象素描了出來。


    劉秀畫的和青年畫的是一模一樣的畫卷,不同的是,青年畫的意境深遠,把柳青青那股精氣神畫出來了,而劉秀畫的,卻是活靈活現,宛如一張照片!


    如果是鉛筆的話,我應該能畫得更好,將就了……


    心頭嘀咕,落下最後一筆,劉秀看向青年說:“好了,兄台以為如何?”


    青年陳默片刻,看了一下劉秀的畫,然後點評到:“生動有餘,然意境不足,尚可,算是另辟捷徑了……”說道這裏,他眼睛一亮,看向劉秀興致勃勃道:“你這種畫法有什麽講究?”


    “光暗對比,明暗變化,僅此而已”劉秀聳聳肩道。


    稍微一琢磨,青年豎起大拇指說:“妙啊!”


    然後,兩人相識一笑,確認過眼神,不約而同的各自拿起自己畫的畫卷幾下撕得粉碎。


    “劉秀”


    “沈風”


    兩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同時開口,轉而一愣,心頭都莫名的升起了惺惺惜惺惺之感。


    世界上有的人相處一輩子都各自看不順眼,而有的人,卻初一見麵就能引為知己,人與人之間就是這麽奇妙。


    “兄弟你很喜歡作畫?”沈風坐下,興致勃勃的看著劉秀問。


    劉秀重新端起碗吸溜一口麵條搖搖頭道:“不喜歡,隻是看你作畫有點手癢而已”


    “其實我也不喜歡畫畫,隻是想把美好的一瞬間留住,但想了想吧,又覺得美好的事物應該存在於天地之間,落在紙上定格反而不好,所以我每次畫完都會將其撕掉”沈風不知道哪兒掏出一個酒葫蘆喝了一口搖搖頭道。


    “你很喜歡喝酒?”劉秀點點頭問。


    沈風一笑說:“喜歡,因為酒到熏時可以忘憂”


    “同感”劉秀也解下腰間的竹筒喝了一口猴兒酒笑道。


    然後,兩人分別握拳碰了一下同時道:“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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