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事情,他囑咐眾人睡下,不用惦記自己。


    從大堂走出,李朝歌先去了李荊棘的房間。


    柴府兇險,得準備周全才行。


    “嗡!”


    將青冥劍拔出,鋒利無比的劍身透著清脆嗡鳴聲。


    “這把劍,雖不是道家法劍,也算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刃了,帶上它,對精怪應當也有些克製作用。”


    將劍藏好,李朝歌正打算離開,忽然,他手掌在床榻上觸到一物,感覺灼熱無比。


    “嘶!”


    痛楚讓李朝歌連忙抽迴手掌,他借著油燈,將草絮席子翻開,隻見在李荊棘的床板下,躺著一張黃紙符籙。


    “這玩意......好像是當年的瘸腿道人給荊棘的。”


    李朝歌盯著符籙,心頭微驚。


    沒死之前,他根本看不出這鬼畫符有何異常,拿它當廁紙都嫌髒,偏偏荊棘不肯扔,堅持認為這是他那瘸腿師傅送的入門禮,才保存到了今天。


    可如今,李朝歌再看著符籙,已感覺出不同。


    “這符籙之中,蘊含著很強的力量。”


    “當年那瘸腿道人,看來不是江湖騙子。”


    那年瘸腿道人來到南山村,李荊棘才十二歲,正幻想著能走出大山,獨自闖世界。


    瘸腿道人一見到荊棘,就認為他有天賦,想收為弟子,兩人一拍即合,當即互換了拜師禮,當年李荊棘的木劍,也是那時送出去的。


    但此事,李朝歌自然不會允諾。


    十二歲的娃娃,便要和一個道人去浪跡天涯,換作任何父母都不可能答應,更何況,那道人瘸腿又邋遢,沒有半點高人風範。


    最終的結果就是,李荊棘和瘸腿道人想偷偷逃出南山村,被及時發現的李朝歌和陳清淺痛打了一頓。


    “現在想來,那位道長真是高人不露相。”


    想起這些事,李朝歌不禁感慨對方脾氣好,自認理虧,被打出南山村,也不報複,再也不見他迴來。


    可惜當年不識真人,倒錯失了一樁機緣。


    沒有惋惜太久,李朝歌很快就不再多想。


    命裏有時終須有,那道人如此中意荊棘,還行了拜師禮,這段緣分未必就斷了,日後李荊棘闖蕩江湖,沒準還有機會遇上。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處理柴家狐妖之事。


    “這符籙對妖邪有極強的克製作用,有了它,倒是多了一大底牌。”


    原本李朝歌還擔心有兇險,既然有這枚高人所留的符籙,便好辦多了。


    他小心翼翼的用布將符籙包好,放在囊內,這才出門。


    ......


    ......


    深夜,子時,柴家燈火通明。


    柴員外與夫人周晚秋同在一間屋子。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氣氛有些僵。


    “放手吧,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既活不長了,何必還要拖累你呢。”


    終於,柴員外現打破了僵局,他歎道。


    “夫君,你我同路二十年,我早已認定同生共死,你是知我心意的。”


    周晚秋眼中帶著淚花,態度倔強。


    “咚!咚!咚!”


    柴府的門被叩響,很快有下人驚醒,去開門。


    不多時,宋管家來窗前匯報:“老爺,李家二郎又來了,說一定要再見見您。”


    “李二郎?”


    柴員外和周夫人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讓他進來吧。”


    得到允許,李朝歌推門而入。


    他進門,便見了老友的模樣,的確如李荊棘轉述的那般,生機全無,宛如半截身子埋入黃土的老人。


    可當李朝歌望向周夫人時,卻是一愣。


    按柴員外所言,周夫人同樣命不久矣,為何看起來氣色很好,沒有一點跡象。


    有古怪,李朝歌暗暗想到。


    “賢侄,深夜尋我,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柴員外開口問道。


    “的確有刻不容緩的急事,要與您當麵聊清楚。”


    李朝歌瞥了一眼周夫人:“還請夫人暫避,讓我和柴叔單獨聊聊。”


    周夫人聞言,望向柴員外,見他點頭應下,才和宋管家一起離開房間。


    “好了,人都走了,究竟何事可以說了。”


    柴員外端著熱茶,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入腹,讓他氣色稍稍紅潤了些。


    “柴叔家中,可有狐妖出沒?”


    李朝歌壓低聲音試探性的問了句。


    他梳理了整件事情,感覺柴員外應當是對精怪入宅的事情有些察覺的,否則也不會提到許氏,便噓長歎短,橫眉冷對。


    可柴員外的反應,卻讓他大為驚愕。


    “狐妖?什麽狐妖!”


    “李賢侄,話可不能亂說,我柴家行事端正,怎會惹來精怪害人。”


    他麵色微變,反應出乎意料的激烈。


    話語脫口,柴員外才感覺自己表現的太激動了,不由輕咳了聲:“賢侄莫怪,南山村對精怪一說向來避之不及。”


    “鄭屠戶當年不是被狐妖吸食陽氣,最終村民趕跑了狐妖,卻也極少有人願意和他接觸了。”


    “在這種村寨中,流言閑話甚於猛虎,若我柴家被扣上這頂帽子,在南山村也無法立足了。”


    他主動解釋,可李朝歌卻仍覺得奇怪。


    要說柴員外知道狐妖害他的事情,都到了要丟性命的程度,誰還會在意聲譽?


    柴員外不願談這些事情,隻怕有更深層次的緣由。


    “柴剛,你有話可盡管對我直言,不用隱瞞。”


    李朝歌變了口吻,肅穆的道。


    “賢侄這話是什麽意思?”


    柴員外對他的語氣變化有些不解,蹙眉問道。


    “今天來問你的,不是李家二郎,而是我,李朝歌。”


    他幹脆將事情挑明白:“我已知曉你府內藏了狐妖,是來救你性命的,若不與我說實話,我如何能幫你?”


    朝歌?


    柴員外微惘,有些不信:“朝歌已死,怎會......”


    “我此番是借了孩兒的肉身過來。”


    李朝歌淡淡道:“你屁股後頭有塊一寸多長的疤,是當年與我上山獵野豬被大蟒所咬,可還記得?”


    “若不是我冒著危險將你拖迴來,怕是你早成了大蟒的腹中食。”


    真的是你?


    聽到這裏,他才確信,站在自己麵前的並非李家二郎,而是他的舊友,李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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