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手緩緩了鬆開了禦椅的扶手,慢慢的再一次挺直了脊背。許婕妤的目光一直關注著皇帝,皇帝目光雖沒有看她,但是手卻始終緊緊的拉著她。


    她花容失色的麵容,似帶著激動,帶著感激,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漆黑明亮的眼睛裏盛著晶瑩的淚花。


    隻可惜,她這麽完美的表情,卻沒人欣賞。


    突然一聲“嘯”,眾人就感覺一個穿著禁衛軍低級軍官衣袍的身影,猶如鴻雁一般,正大光明的從朝陽殿的正門,直接就這麽飛了進來。


    伴隨著他的矯健的身姿還有甘泉般清越的笑聲,“我似乎來遲了。”


    蘇青也跟著哈哈大笑,他的笑則是充滿的內力,放聲起來,便是震的人耳膜發脹。


    “是是是,你個死小子,再不來,我還真有些撐不住了。”


    那穿著禁衛軍衣袍的男子,落地之處正好在蘇青的身邊,他先是掃了一眼被蘇青架著的成王。說真的,他第一眼竟然沒認出這個披頭散發,全身血汙,表情有些渙散的人就是那曾經意氣風發,能和梁王爭高下,號稱天朝初升驕陽的成王。


    所以站定後,詫異的直接開口問蘇青“是他?”


    蘇青撇撇嘴,點了點頭。


    君九臉色並不好看,不管怎麽說,一個驕陽一樣的人,就這麽落魄如此,看了讓人心裏總會覺得不舒服。


    蘇青有些不屑看著君九流露出的憐憫,幹咳了兩聲,“幹正事!”


    蘇青這才想起來,先對皇帝行叩首禮。皇帝看著青年俊逸的臉龐,有些似曾相識。


    他道:“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麽和君家的人有些相像。”


    君九抱拳笑道:“陛下,微臣父王正是端王。微臣是端王之子。行九。也是青字輩的。陛下稱唿微臣君九就行了。”


    皇帝神色莫變,“你是端王九子?君九?”


    君九朗然笑道:“迴陛下,微臣是。”


    皇帝問,“你身手不錯。”


    君九道:“微臣的師傅是蘇大將軍。微臣其實應該稱唿梁王殿下為師兄。”


    皇帝臉上微微有了笑意,“好好好。好孩子。平身吧。”


    君九的臉上始終帶著沉著平靜的笑容,好像這猶如修羅大地般的朝陽殿內,根本沒有屠殺,沒有血肉橫飛,沒有絕望的慘嚎。


    他的麵前似乎就是平靜的湖麵。波瀾不驚。


    他看著殿內,然後清了清嗓子。蘇青鄙視的瞪了他一眼,“少作!”


    君九裝著看不見蘇青,他繼續他的一套辦事流程。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又理了理自己頭上的發冠。


    蘇青朝著君九的屁股就踹了一腳,“你倒是沒完了。”


    君九閃開了半步,靈巧的躲開。依舊不理蘇青。


    “各位。靜一下。我有話要說。”他平靜地說。可惜。並沒有人理睬他。


    該殺的該打的,照舊。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腹,眼睛微微閉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息。


    他突然睜開了眼睛,雙眼間光芒畢射,“都給我住手!”一聲喊出,大殿內的梁柱似乎都在微微顫抖。梁柱縫隙裏年久的灰塵簌簌的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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