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也太過分了吧!今天是小稚生日,他居然當‘逃兵’去了。還說自己是小稚的哥哥呢,一點做兄長的責任感也沒有。也不知道咱親愛的小稚又大了一歲,是多麽的重要……”儲儲把雙手弄得“劈啪”響。

    看來今天“八卦電台”提早開播,一大早儲儲就拉我出來,在我耳邊像個老太婆那樣嘮叨不停,小稚悲哀地想。

    今天已經到了3月的最後一天,馬上4月就要來了,天氣開始熱了起來,也難怪人會開始焦躁起來。

    “儲儲……”你不注意我,你也注意下你自己的形象啊!很多人已經朝這邊望過來了,眼神還各種各樣的。小稚忍著性子,一再用眼神提醒著儲儲。

    兩人這麽眉來眼去了很久,儲儲終於意識到是自己錯了,於是她停了下來。

    “不行,我,我們還是要去找安南。”儲儲的表情突然間變得很奇怪,在小稚看來,是生氣,但又不知道氣從何來的表情。小稚隱約間覺察到,儲儲有些事情瞞著自己,是她和安南兩個人的事。自己不可以知道嗎?是作為朋友,也不可以知道的嗎?壓在心底的問題湧上來了,把小稚的胸口頂得很難受。

    儲儲卻沒有看到開始對自己產生懷疑的小稚,她的眼中,或許隻剩下她的憤怒了。她拉起小稚的手,以她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朝學校跑去,隨後衝向了學生會。小稚的力量沒有儲儲大,她也隻有由著她拉著自己,儲儲去哪裏,她就去哪裏。又也許是,她想知道儲儲刻意瞞著的是什麽事。

    “葉儲儲,上次來搗亂還不夠啊?”磷冰睜著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裝出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我來找學生會長,關你什麽事!你那麽早在這裏幹什麽?”儲儲真的急了,開始不客氣了,語氣也生硬了起來。這女人,還嫌自己看她不順眼嗎?長了副好看的模樣,仗著自己的身份到處招搖,她最恨就這樣子的人了。

    磷冰笑了,很甜美的笑容,聲音卻很刺耳,“你難道忘了,我是學生會副會長?我堂堂一個副會長,這麽早來做事,情理之中哦。倒是你,這麽早來,不是又來找會長的麻煩吧?”

    “你……”一向伶牙俐齒的儲儲竟然沒有可以反駁的餘地,小稚難以置信地望著儲儲。儲儲今天怎麽了?罵她啊,又沒有校領導在。幹嘛愣在這裏,像個傻瓜一樣被人耍。儲儲,真的沒東西可以講,就動手啊。任由別人欺負也不還手嗎?你不是這樣跟我說的,儲儲。小稚在心裏喊著,她希望儲儲能恢複正常,然後把這個蛇蠍美人罵得找不著北。

    儲儲的臉又青到紅又到白,但是她什麽也說不出。

    是什麽不同呢?上次明明把磷冰罵得那麽慘的。小稚環顧了一下會長室。她發現了坐在角落裏,從她們進來開始,就一直沉默著的安南。她現在記起了,上一次,安南不在這裏,他迴家了。安南現在卻坐在這裏,看著儲儲,看著她們被人嘲諷著,一句話也沒有說。小稚也根本沒有想到,安南的內心多麽的痛苦,她也不可能想到,因為她擁有的隻是屬於自己的迴憶,安南和儲儲的迴憶,她一分也撈不到。

    安南用了一分鍾那麽長的時間,慢條斯理的從書櫃上拿下了一個可愛小豬模樣的儲錢罐,莫名地冒了句,“這個儲錢罐,很可愛吧?”

    磷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顯然她什麽也不知道,她自己對安南的這個舉動也充滿著疑問。

    儲儲則驚恐起來,手抖了起來,握緊了拳頭。

    儲錢罐,是包含著你們共同的秘密嗎,儲儲,安南?小稚在心裏輕聲地問。肯定是的,不然怎麽會兩個人都那麽奇怪呢?

    “如果它爛了,是不是都完了呢?”安南舉高儲錢罐,在話語間突然放手。

    儲儲一下子腳軟,癱倒在地。她整個人往小稚身上倒過去。

    在儲錢罐快要碰到地的時候,安南伸出左腳,把儲錢罐接住了。力道被緩衝了一下,雖然儲錢罐最後還是掉到了地上,卻沒有摔壞一分一毫。

    小稚伸出手把儲儲扶起來,儲儲一站穩,就往門口方向衝了出去。小稚看著安南,稍稍彎了彎身子,說了句“對不起,打擾了。”她也出去了。

    望著她們遠去的身影,安南的神經才鬆弛下來。好不容易啊,好不容易,在儲儲麵前裝討厭她的樣子。儲錢罐,是他們兩個一起買的,那裏麵的全是儲儲的心血。在安南叛逆期,棄自己的優越條件不顧時,儲儲為了他能過的好一點,把自己的零用錢都放到儲錢罐裏,滿了就送去給安南用的。這段日子,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特別艱難的。而每次給錢給安南之前,儲儲都會哭,罵自己沒用。這些安南是後來迴到家的時候才知道的,他當然知道,如果儲錢罐碎了,會有多嚴重的後果。可趕儲儲走的,也隻有這麽個辦法了。這是騷主意中的騷主意啊!

    安南繼續的沉默著,而磷冰雖然抱有疑問,可她這次是勝利了,她帶著滿臉邪惡的微笑,望著如雕塑一般的安南。

    整個下午了,儲儲和小稚已經逃掉了3節課,兩個人都一點心情也沒有。

    儲儲用不算大的力度拉著小稚的手,坐在了一張椅子上,眼睛就一直盯著地麵看,一句話也不說。小稚沒有坐下,她蹲在儲儲跟前,想看清她的表情。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有時候頭發也會惹人生氣。儲儲的劉海剛好把儲儲的眼睛給遮住了,小稚隻能看到她沒有哭,而她在想什麽,小稚猜不到。她隻能從自己握著儲儲的手了解到她的心可能已經碎了,因為儲儲的手沒有停止過顫抖。

    “儲儲,你……”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你不要不說話,你不要擺出已經絕望了的動作好不好?小稚張開了嘴,可為什麽後麵的話她說不出口。就像喉嚨被一大堆不明物體堵住了,連發一個清晰的音節都很困難。她想知道,那一段儲儲和安南共同的歲月,哪怕隻是皮毛也好,這樣她也可以幫上忙的,她可以肯定。如果她了解的話,她不會像現在一樣,看著可什麽都做不了。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在傷心啊,就為什麽自己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呢?

    小稚咬著嘴唇,“儲儲,看哦!娃娃,你和南南一起送給我的娃娃都會笑啦,所以……”所以不要再這樣低著頭,不要再沉默,不要再裝著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好不好?哭出來,哭出來會開心一點的。

    “小稚。”從來沒有過的語調從儲儲的嘴中吐出,小稚感到是這樣的陌生。聲音雖然低,可足以打到小稚的心流血。這不是儲儲的聲音,儲儲不會那麽不開心的說話的,不會用好像心靈已經破碎得千蒼百孔語氣說話。昔日的儲儲,那個神經大條,隻會很不淑女的笑的儲儲到哪裏去了?

    小稚再次睜大了充滿驚恐的眼睛,“什麽?”小稚故意裝聽不清楚的樣子。

    “我沒事的,從來儲儲就很堅強……”儲儲從小稚的手中抽迴了自己的手,頭抬起來,眼睛直直地望著小稚。她相信自己仍可以把真正的感情收得很好,所以她不怕望小稚的眼睛。既然小稚想安慰她,那她就必須告訴她,自己不需要安慰,不需要憐憫。她很堅強,堅強得可以所有的困難都自己麵對。她想在小稚的麵前再逞強一次,就一次好了。

    小稚望不到儲儲的眼底,她無法知道儲儲內心的陰影是什麽。儲儲的眼睛罩著一層霧,把所有的東西都籠罩著。她明白了,對方是不願意讓她知道她的苦楚。小稚也沒有打算去勉強,她自己也隱藏著秘密,她也沒有跟儲儲和安南說。沒所謂的,他們一起,能共歡笑就很好了。至於共患難嘛,也許他們還沒有到這種程度。

    “那,最少也笑一笑吧。”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小稚在說的時候已經向儲儲露出了她最可愛的笑容。

    “嗯。”儲儲張開大嘴,爽朗而大聲地笑。

    這家夥,還是這麽“俗女”,一點女生的味道也沒有,長大以後鐵定很難嫁得出去。小稚偷偷地幫儲儲打包票。

    小稚感覺自己被賣了,而且到頭來還幫人家數錢。

    儲儲拉著她當掉了一下午的課,現在卻說自己要去圖書館補迴逃掉的功課,而且也不許自己跟著去,要她迴家去。

    這,這什麽跟什麽嘛!明明是她自己傷心也不讓人安慰。不傷心了,就踢開人家。小稚憋著一肚子氣,沒辦法,已經放學了,她也隻好乖乖的迴家。

    大廳裏沒人,安靜得很。小稚走到書房門口,聽到急促的“踏、踏”聲,她知道是媽媽在敲那些他們耐以生存的文字。

    正想裝做沒事的離開,誰知媽媽的耳朵靈得像狗耳。她迴頭,望著小稚說:“吃完飯,再出去吧。”

    小稚唯一感到她的家像家就是這個時候。隻有媽媽在寫著文章的時候,她才會正常。她才會像一個正常的媽媽那樣,溫柔而耐心地對著自己的子女。可這樣的時刻,最近也越來越少了。更多的時候,媽媽會做在窗台發呆,像一個怨婦那樣仇視著街上的行人。

    小稚不自覺的又歎了一口氣,關上書房的門,躲進了自己的房間。她的淚,也終於流了下來。不是太傷心,是感動。是一個失去溫暖的人,已經冰冷得快要死的人突然被搬到了火堆旁的感覺。可能那是致命的,但在最後一刻嚐到了溫暖,所以還是活得有了意義。隻是這樣的溫馨隻有瞬間,媽媽很快又會像個瘋子那樣喃喃自語。小稚真的從心裏害怕這個時候的過去。爸爸媽媽吵吵鬧鬧4年了,還是用鐵鏈狠狠地將兩個人栓在了一起。小稚明白,他們把自己當成了那個鐵鏈上的鎖,而鑰匙,也是握在鎖的手中。但是這些自以為是的大人不知道,鎖的鑰匙其實在他們自己的手中,隻要他們放手,隻要他們不握緊著對方的痛楚,他們就可以看到鑰匙。“爸爸媽媽,不要再一味的認為3個人要在一起才可以讓我幸福。如果你們選擇分離,我不會介意。真的!我情願你們能好好的活著,為自己而活,為生命有它自己的喜悅而活,而不是把對方都緊緊栓在一起,生了鏽,發了黴,傷得對方痕跡斑斑的時候,才說一句‘為了我’。”小稚在房間陰暗的角落中低吼。可畢竟,這些話,自己還是對著自己的父母,開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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