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適之麵色淡淡:“多抄一遍。”長孫猛一愣,頓時喜笑顏開:“好好好!”等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麽,長孫猛長大了嘴巴,活像吞了黃連,苦不堪言,“《武王要略》有好幾千字啊……”韓適之望著他。長孫猛不敢再吱聲,默默鬆開手讓韓適之忙去。韓適之轉交完文書,去求見姬瑾榮。姬瑾榮見了韓適之,眉眼間多了幾分笑意,喊道:“適之。”韓適之心係燕北,早就暗中觀察著姬瑾榮。隻是從前新皇露臉的機會太少,他們接觸新皇的機會更是約等於無,他想接近新皇純粹是癡心妄想。如今他得了姬瑾榮器重,又見識過姬瑾榮的手段,心中對姬瑾榮無比欽服。韓適之恭恭敬敬地朝姬瑾榮行了一禮。他說道:“陛下,鴻臚寺那邊準備讓那些西洋海商觀看受降儀式。”姬瑾榮一聽便明白朝臣的打算。他說:“也好。”韓適之說:“玄武之事,朝野已傳開了,臣前些天命人畫下當時的情境。如今畫師已按照眾人的描述畫出大概,還請陛下移步前往,看看是否有需要修正的地方。”姬瑾榮點點頭,起身隨韓適之去看畫。畫的正是姬瑾榮送走“玄武”的那一幕。隻是風浪誇大了,玄武的模樣也誇大了。麵對那驚天巨浪和龐然怪物,姬瑾榮巋然不動地立在船頭,麵容平靜、氣度從容,不見絲毫驚慌。姬瑾榮覺得畫師把自己畫得蠻英俊的。他不要臉地誇道:“極好。”韓適之說:“陛下滿意便好。”姬瑾榮與韓適之走了出去,在宮苑中漫步。韓適之恭謹地跟隨在姬瑾榮身後,並沒有說什麽。姬瑾榮問道:“阿猛如何?”韓適之聽姬瑾榮問起長孫猛,又想到方才的小爭執。長孫猛不喜文墨,腦袋中隻有“武”字沒有“文”字,肯聽他的話好好看兵書其實已經很給他顏麵。韓適之說道:“阿猛很好,脾氣已經收斂多了,再鍛煉鍛煉便可領兵出戰。”姬瑾榮說:“阿猛聽了,定然高興。”長孫猛天性剛烈,做事不經腦,老天派來個韓適之,倒是能把長孫猛的棱角給磨一磨。姬瑾榮很清楚沒哪個人生來就適合做某件事,都是得好好打磨的,他教得出一個魏霆鈞,自然也教得出第二個。隻是如今有頭惡狼守在旁邊,他斷不能親自去教了——否則那惡狼會發狂。於是隻能交由韓適之去磨磨長孫猛的心性。姬瑾榮讚許地望著韓適之。得了姬瑾榮的認可,韓適之心中歡喜。他並不居功:“是陛下願意信任臣。”姬瑾榮正要再說,就見鎮南王從不遠處走來,人還未到,刀子般的視線已經過來了。當然,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韓適之身上。姬瑾榮笑了起來,對韓適之說:“你先下去。”韓適之也注意到鎮南王的到來。作為姬瑾榮倚重的近臣,韓適之隱隱察覺姬瑾榮與鎮南王之間微妙的關係。見姬瑾榮麵色鎮靜,韓適之不由有些痛心。在他的猜想裏,定然是鎮南王見色起意,想要對他們陛下行不軌之事。而他們伶俐可愛的陛下為了大齊,甘願與這草莽出身的野蠻人周旋,平日裏不知得受多少委屈!相比之下,他被長孫猛厭惡實在不算什麽。韓適之暗暗懊惱自己太感情用事,差點壞了姬瑾榮的謀算。姬瑾榮可是想把長孫猛培養起來接衛國侯的班,與鎮南王抗衡的啊!韓適之決定往後對長孫猛好一些,要求不再那麽苛刻。姬瑾榮不知道韓適之腦補了什麽。韓適之退下了,他笑盈盈地看向大步朝自己走來的鎮南王,由著鎮南王抓住自己的手。以前魏霆鈞瞧見他與別人走得近也是這模樣,那時他還以為是好友們偷偷為他帶吃食魏霆鈞臉才這麽臭。如今迴頭看看,其實這家夥早就對他懷有那種心思,偏還騙他說“已有心上人”——害他好奇了那麽久。鎮南王見姬瑾榮麵色極好,眼底還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嘲笑,也知曉自己那“寬廣”的心胸委實不怎麽寬廣。他麵不改色地說:“陛下,臣也許永遠都學不會不在意。”姬瑾榮仰頭望著鎮南王,笑意蔓延到了眼底:“朕許了。”鎮南王怔愣。姬瑾榮含笑說:“朕許你在意。”鎮南王隻覺心中有一朵一朵的花苞兒逐個迸開。喜不自勝。作者有話要說:王爺:嗷嗷嗷,陛下說許我吃醋!!!!!!陛下:反正許不許你都會這樣……說點甜言蜜語又不花錢√王爺:………………#論談情說愛,王爺隻有被吊打的份,毫無還手之力# ☆、第18章 收服草根蠻王(十八)長孫猛當夜來找韓適之。韓適之與他秉燭夜談,並未提姬瑾榮的“困境”,隻提了鎮南王勢大。長孫猛雖然不大愛動腦,但在衛國侯的教導之下也看得分明:即使是忠心如衛國侯,也曾經認為鎮南王極有可能取大齊而代之。韓適之一提,長孫猛便會意。想到姬瑾榮讓韓適之來督促他看書,他心中既感動又羞慚。感動的是姬瑾榮對自己寄予厚望,羞慚的是自己竟連看些兵書都得韓適之逼著。長孫猛抬起看向韓適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