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眼前這名無一絲嫵媚與淩厲的女子,真是寵妃鈕祜祿氏?


    疑雲重重之際,隻聽一道溫潤柔媚的嗓音適時響起,道:“皇上,下麵站著的六名秀女,雖格格堪當上乘之選、極是賞心悅目,卻也不能光是看著他們皆忘了事,就連一旁的公公也不念名冊了。”說著,慧珠眼光一轉,若有似無的劃過烏喇那拉氏,伸手指著小李氏,頭微微偏向胤真親昵道:“真是難得的好容貌,皇上覺得可是?”


    小李氏心頭一驚,嚇得汗如雨下,忙驚慌失措的低垂臻首。


    胤真隻道是他方才多看了中間那兩名女子幾眼,惹得慧珠大吃飛醋,讓她一反常態的主動開口。想著,不由心裏掠過一抹笑意,黑眸裏也閃著隱隱的寵溺看了慧珠一眼,微咳一聲,口氣淡漠道:“熹妃,你言之過了,以朕看來也不過爾爾,當不得你如此重視。”話一落,不悅的目光掃向一旁的宮監。


    這一眼過去,宮監雙腿頓時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隨即又“篤篤”的在階上磕頭不止,口裏唿道:“奴才該死。”慧珠又好笑又好氣的嗔了胤真一眼,復有朝宮監擺了手,話語溫和道:“皇後娘娘身子不適,等著這輪殿選過了就迴宮休息,公公你也快起來念了名冊,莫耽擱了不必要的時辰。”公公聞言,忙眼瞅了胤真一眼,見是無事,方才千恩萬謝的朝慧珠磕了頭,起身清清嗓子,就著手裏的名冊,準備念起。


    這一幕小小的cha曲,落在六名秀女的眼中,卻如幾十斤的鐵錘在她們的胸口重重的敲了三下!原來,那名女子果真是熹貴妃鈕鈷祿氏。適才心裏那點疑惑實屬好笑,現在想想,若她不是這後宮第一人,那一身奢華的宮裝,倨傲的態勢,權勢宮監的討好……還有皇上因顧念她以至對她們不屑一顧的態度,又從何而來?


    ——皇上!


    念及這二字,心口突然好似被燙著一般,臉頰也止不住的染上緋紅。剛會兒那飛快的一瞥,身穿明huáng色龍袍,麵目威嚴冷硬的男子就是當今天子!


    念頭一過,有關於胤真的印象,於頃刻間傾塌。六名女子的腦海裏,不禁映出一番影像:一位權傾天下,又氣勢不凡的男子……以後的夫君……榮寵後宮至眾星捧月,以及光耀門楣,為世人所羨慕。


    不及未來美好的藍圖一張張的編織,宮監已揚聲唱過兩次,兩名秀女應聲出列,卻無一人被留下牌子。隨之宮監又揚聲唱喝道:“漢軍旗,城門史李文富之女,李舒雅出列。”


    小李氏款步姍姍脫列而出,朝著上位盈盈福了福身,清喉嬌囀道:“臣女李氏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胤真坐在龍椅上紋絲不動,一旁記錄的宮監見之,心下明白,不由可惜的看了小李氏一眼,隨即豎起手裏的筆就要一筆劃去。這時,卻聽武氏狀似無心道:“選看了一上午,臣妾看著就屬她容貌最不俗,想來今日過後,臣妾又得添上一名如花似玉的妹妹做伴。”


    烏喇那拉氏cha口訓道:“的確是姿容上佳,但選宮妃隻看容貌,德行言工不可或缺。”武氏一副受教的樣子,道:“皇後娘娘教訓的是。”


    (不會有中,直接下,其實看了評論,大家的擔憂並沒有,隻是一件小事,讓慧珠和四四更加信任彼此,也順便除了其他人。)


    第311章 秀女(下)


    烏拉那拉氏露出一絲笑容,接著問道“可曾讀過什麽書?或學過什麽”小李氏斟酌了一下,答道“臣女資質愚鈍,隻粗略識字,讀了《女則》《女訓》兩本。但音律去通曉一二,古箏 琵琶 玉簫既有涉及。”


    得體的迴答,使烏拉那拉氏笑容愈發加深,眼裏承載了濃濃的滿意,聲贊到“不錯!不錯!女子不要求才識出眾,隻要能識字明曉事理即可,在說你懂多樣樂器,又豈是愚鈍之輩”說著轉頭又對胤真到“先前選的幾名秀女,雖是知書達理,缺少了一份才qing。臣妾覺得李舒雅到時不錯,正好補了前幾位的不足。隻是不知皇上怎麽認為”


    聞言,胤真眸中閃過一道jing光,卻也不會公然拂了烏拉那拉氏的麵,隻淡淡的附和道“皇後所言有理,就先留著在看看”說罷朝宮監一個揚手示意繼續。


    這名宮監也是公裏的老人,一雙垂吊著的老眼是抹得雪亮,自然不難察覺帝後之間的異常,也隨之察覺小李氏她也不過是個後宮之爭的犧牲品。稍微緩了幾分噪音讓小李氏迴到而站。方又拂塵一甩,提了嗓門揚聲唱名。


    雖沒予以否決 卻也沒於之肯定 霎時 小李氏cháo紅的腮麵唰的一下慘白,柔弱的身姿輕輕一晃 更顯出一股我見猶憐的味兒。如此嬌滴滴的樣子,引得上座四個女人皆幾yu不見得輕蹙娥眉。不過好在小李氏理智猶在,聽了宮監傳話退下,立即福了一個身,便轉身重迴了隊列中。


    隨後,下一名秀女聽名出列,她容貌也是十分姣好,與小李氏可說是不相伯仲,卻偏偏親眼目睹小李氏受的冷遇。於是,臨到她上前行禮時是緊張的沒法,待戰戰兢兢的迴了一句話,已是qiáng撐至極點,竟一時不支當場昏厥,自是被撂了牌子抬出大殿。


    經此意外,殿內的氣氛卻未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宮監麵不改色,依然照著手裏的名冊,唱到:“漢軍旗……管領劉滿之女劉喜珠,出列。”


    喜珠?


    慧珠對餘下秀女是興味索然,卻聽宮監所報名字,倒勾起了些許趣味,不由凝眸看向站在隊列末端的女子。


    隔著稍遠的距離看去,加之人又垂著頭,關於麵容慧珠看得並不清楚。


    可從這名叫劉喜珠的秀女仿若閑庭信步悠悠上前走來,以及不卑不亢的屈膝行禮一看,又聽她不含半分嬌柔做作的嗓音;於見了一上午各式含羞帶怯的女子,已產生審美疲勞的眾人,至一見氣質沉靜的劉喜珠,不覺耳目一新,微微提了一些jing神。


    身處殿宇正中,一束束帶著探究的目光紛紛投注過來,劉氏隻覺她唿吸滯緩,心下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但她卻深知,此時此刻間,她不能有丁點的怯意緊張露出,隻有維持著一身有別於其他秀女的沉靜溫婉,言有機會脫穎而出。


    然,饒是如此,不安的qing緒仍在無止盡的蔓延。


    劉氏正勉力自持著,忽聽一個醇厚低沉的男子聲音在空dàng的殿內響起,她平靜的麵容上頓時晃過一抹喜色,來了!心念至此,劉氏忙聚斂心神,變聽胤真玩味的咀嚼道:“喜珠……喜珠……熹妃,這名倒是取你的閨名、封號各一字。就是不知這喜是哪一個字?可是與你同一個字?”


    自兩年前,胤真以對準噶爾用兵為由,建立了軍機處,從而取代南書房的地位之後,胤真便是朝綱獨攬,集權於一身。因此,這兩年期間,他漸是放開的xing子,做事也稍有些肆無忌憚。想到這裏,慧珠暗恨胤真再肆無忌憚,也當不得在此地戲了她的名號,還嫌她寵妃的名聲不夠怎樣?


    慧珠咬著唇,生生止住要啐他一口,或是橫去一眼的念頭,道:“臣妾也沒與她接觸過,當然不知道‘喜‘字可是相同,自當問本人才是,不過想來一般人是想不到這一字,至多這兩字也是同音不同形罷了。”


    “熹”一字,還是昨年地震,她受傷清醒以後,才得知的此封號由來。原來它並不是康熙帝賜予她的,不過是胤真巧立名目所為。這會兒,聽出胤真話裏的深意,慧珠不禁飛快的掃了一眼上位,見胤真麵上果真隱隱有鳴鳴自得的神qing閃過,心下忍俊不禁,忙不迭低垂下頭,遮住唇角泛起的笑意。


    胤真從慧珠身上收迴視線,冷淡的“唔”了一聲,問劉氏道:“喜珠,你是哪個喜?”聽著上位的調笑聲,劉氏下意識的雙拳緊握,這時又聽胤真喚了她的閏名,心中陡然一跳,十指亦深陷入手心,道:“慈悲喜舍,其中喜一字正是。”


    “慈悲喜舍?”胤真輕念一聲,復又詢問道:“這話出自何地?”


    劉氏沉呤片刻,道:“《阿舍經》至大乘諸經裏皆有提到,此四字又可擴及為大慈、大悲、大喜、大舍,名‘四無量心’。”說完,自知鋒芒過甚,忙垂眉斂目,視線不離腳尖。


    胤真暗暗點頭,道:“不想你一名年輕女子,對此倒是懂的多。”


    說著,又側目向著慧珠,道:“你信佛多年,佛經也收藏不少,可惜你卻隻拿它們抄襲練字,並不深刻領會。”慧珠不願私事攤在眾人麵前說,隻作恍若未聞,另催促道:“這一輪刪選,費時頗多,皇上還是早做定奪。”


    此話一出,正中烏拉娜拉氏下懷,她也順勢接口道:“李舒雅有才有貌,這位劉喜珠……嗯,看著也頗得皇上和熹妹妹的緣,確有幾分難以決擇,不如……”麵似猶豫不決之時,武氏就著捏絲絹的手,指著一人獨獨站在殿中的劉氏,cha言說道:“這位真是個麵淺的,從進殿到現在都低著頭,臣妾可是一眼也沒瞧見,莫不是一心鑽進了佛學裏,不理世俗了。”一麵說著話,一麵拿著眼一個勁兒的瞅著劉氏瞧。


    對於一個孤身入宮廷的女子來說,這話未免過於了。果然,就見垂首立在殿中的劉氏身子明顯一僵,隨即,頭又低了些許。


    慧珠收迴視線,不悅的目光在武氏身上一沉,隨即眼裏又浮現一縷疑惑。昨年宋江氏突然甍逝,她命在旦夕人查了卻無頭緒,便丟開了手。然後,不出三月,武氏赫然以一宮主位的身份出現,代替宋氏與耿氏一同輔烏喇那拉氏掌管後宮。


    為此,她當時是將懷疑指向了武氏,可武氏卻還是深居簡出,而她又遇地震受傷,一來二迴漸也就對宋氏、武氏的事放開了。再至當下,因選秀她迴了景仁宮這期間,武氏也是一副低調處事的樣子,為何偏獨獨在今日,武氏卻一反常態?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間,腦中靈光一閃,慧珠猛的抬起頭,目光犀利的在劉氏身上一陣打量,又移向小李氏,難道烏拉那拉氏所招攬的人不是小李氏,而是這名深諳佛學的劉氏。


    念頭一至,慧珠不由心下一洌,麵上卻是漫不經心的打眼瞅著劉氏,和顏悅色的符合武氏的話,道:“寧嬪說的也是,她額際是一排齊整的髮絲,又一直低著頭,本宮真是從未看清她相貌。”話停了停,直接對著劉氏語含命令道:“你抬起頭來。”冷不丁慧珠開口,劉氏心中一緊,勉qiáng壓下心頭泛起的緊張,依言微抬起頭。


    一時間,殿內諸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劉氏飛去。一番細細打兩下,慧珠心裏的疑團是越滾越大,她眼前的劉喜珠,無論如何看,她麵容上都無一絲亮點可言。若真要說個好壞,隻能說她一身氣韻淑儀閑華,除此以外,麵目普通,家世不顯,又無任何一點女子技藝。難道單單憑藉她jing通佛學,烏拉那拉氏便選定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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