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珠這下理通順了,可每每想著弘曆三歲助齡就得跟著一群大他不少的孩子,一塊早起去上書房,還是心疼極了。又加之這些年都有弘曆陪在身邊,一下子不在了,總覺得少了什麽,就像素心說的,渾身都不自在。


    可是不習慣也不行啊,總不能渾渾噩噩的過下去,於是慧眼便開始找著前喜歡的事做,讓自個兒忙起來,漸漸的心緒平和了些,後麵進宮請安,雖也是為見著弘曆高興,卻沒了花糕宴那日的欣喜若狂。


    直至進了這年寒冬,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慧珠方從理智到qing感,是徹底給明白了,卻被她自己給嚇了一跳,沒想到她居然是這般依賴弘曆。弘曆不過就是像前世小孩寄宿在學校般,與家長見麵少了,卻讓她如此手足無措,隱有失去自我之感。


    慧珠暗自捏了兩把冷汗,摘下毛筆,輕拍胸口,望著宣紙上墨黑的字跡書有“一葉蔽目,不見太山,兩豆塞耳,不聞雷霆”,搖頭輕嘆道:“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我現下又何嚐不是呢。”


    素心挑簾進屋,隻見慧珠伏在案桌上,呢呢自語,好生奇怪,上前問道:主子,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對嗎?”慧姝迴過醒,道:“無甚不對,隻是拘謹了自個兒的心,活得累贅。”素心一愣,隨即輕笑道:“主子您這話說來,倒像戲文裏唱的那酸溜溜的文人,盡讓人聽不懂。”


    慧珠心下鬆活,便抬首看向素心解釋道:“自有了圓哥兒,就一心撲在他身上,特別是圓哥兒受了傷,搬去圓明園靜養這段期間,我生活完全是靠在了他那,卻把自個兒給忘了。”素心認為慧珠在說胡話,又是輕笑道:“這內宅婦人,有了兒子就是有了盼頭,不一心撲在他身上,那才是奇了怪了。”


    慧珠啞然失笑,這個時代的內宅婦人,一個身處親王府的內宅婦人,爭寵、兒子便是她們一生的追尋,如是,兒子也的確是她們後半輩子的期盼指望,一心撲在兒子的身上,許是對的。但,這也隻是相對這時代的女子而言,於她卻是一種悲哀,一種麻木無知的生活態度。


    這時,隻見下然子躬身進屋,打了個千兒,稟道:“福晉派人求見主子,可是現在見?”慧珠止了yu脫口的話,對素心講自我尢疑是ji同鴨講,扯不到一起的,便正好歇了話,即吩咐小然子讓人進屋迴話。


    福晉派來的三個丫環進屋行禮問安後,看著稍大些的紫衣丫環又是福了個身,方笑道:“今過年的新衣剛做出來,福晉就遣了奴婢送來。鈕祜祿袍晉您看看,可是有哪不對的,好趁過小年之前給改了過來。


    ”言畢,轉身接過身側小丫環托著的大木盤子,躬—身,雙手高舉,示意慧珠過目。


    素心接過木盤,取了包裹,親自解開上麵的huáng皮包紙。慧珠見三個丫頭,皆是身子瑟縮,鼻子通紅,也知是路上凍的,便喚了小娟迸:“端些熱杏仁茶和糕點過來,大冬天的,積雪不薄,走過來也屬不易。”紫衣丫環連忙推遲,見慧珠話似誠心,推遲不過,隻好接受了好意,心裏不禁對慧珠多了幾分好感。


    素心取了旗服攤開在炕上,慧珠仔細看了,是一件銀紅色緞地雙喜百紋五彩平金繡舒袖連裳旗袍,周身提花百蝶、雙喜相逢圖案,做工jing細,木服料子奢華,皆是金銀線jiāo織,盤扣是米粒大小的潤澤珍珠fèng上,整件袍子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少說也要二三十顆珍珠,該是造價不菲。


    慧珠心中生疑,挑眉看向紫衣丫頭。紫衣丫頭機靈,忙是仰頭,連著幾口喝下熱杏仁茶,唿出一口熱氣,擱碗答道:“鈕祜祿福晉大喜,弘曆阿哥聰慧得旨進宮,您是小阿哥的額娘,宮宴自是與小阿哥待在一起。因此爺特意囑咐了福晉,您的新衣得下大工夫裁製。”末了,又螵了另兩個丫環一眼,快速道:“府裏就心,袍晉的新衣是花費了大價錢的,爺說,您們兩衣服向來素淨,這才讓做華麗些。”


    慧珠微兜雙眉,道了幾句甚喜此衣的話,就讓素心收撿了起來。此時,三個丫環已吃了熱茶就了些點心,暖和過了身子,紫衣丫疼又是雙乎奉過托盤,躬身笑道:“還有一事勞煩您,各位主子已經兩三年沒從公中花費打些頭麵首飾,福晉看著今年弘曆阿哥長了出息,年福晉得了喜梘,遂藉此由頭,給各位主子置些頭麵。這些是匠人婆子送來的些花樣,您挑挑,看有什麽何意的。”


    慧珠接過花樣,翻了幾下,隻覺式樣繁瑣,不禁挑花了眼,可女人哎首飾是天xing,慧珠也不例外,跟著素心左挑右選,喳喳了半天,才發現不對勁,忙拿眼望匆紫衣丫環,半分疑惑道:“這花樣下的做材,皆不是常物,可是每院主子都在這上挑的?”紫衣丫笑著迴道:“哪能啊,這下麵寫的珠子都是府裏存放的珍品,就您和年福晉才有這個福氣能用上。”


    果真如此,慧珠心下微沉,也不多問,選了“福如東海”舊式樣花簪、一隻銀鍍金嵌寶石蜻蜒髮簪和“蝙蝠、壽”字樣的花色銅子後,就將花樣圖遞了過去。


    紫木丫頭看了眼,笑贊道:“好眼光,這蜻蜒髮簪,翅以翡翠,huáng碧空蜒頭,鏍絲嵌珠觸發,點翠嵌紅寶石飄帶,配您的新衣正是大好。而鴝蝠、壽字樣的花色,寓意“吉祥長壽’,戴在朧上著即喜慶又富貴。”慧珠眉眼輕動,這丫頭人卻是機靈討喜,隻可惜嘴上藏不住話,便誇了幾句福晉細,.,又明11表達了些微的受寵若驚,就給了賞錢,打發了三人下去。


    素心神色驕傲道:“小阿哥還這小,就給主子長臉了,您將來靠著小阿哥,可是會有大福氣的。”一語完,又眉宇變了色,一會喜一會憂,最後卻嘆了口氣,猶豫道:“就是幫著年福晉忙了,分散了不少注意,劃不來。”


    “撲哧”一聲,慧珠扶腰大笑道:“素心你這些年,想得越來越多了不說,臉上的表惜膩個豐富,不信,你照照看看。”說罷,就拉開了炕席上的小格,拿了塊手把銀鏡,作勢遞給素心。


    素心麵薄,臉上泛紅,蹬了下腳,橫了一眼,惱羞道:“主子,奴婢這還不是為您想著,府裏除了年福晉就您最得爺的寵,因為這,奴婢才老拿年福晉比照。


    ”話說到後來,就成了小聲嘀咕道:“肚子尖尖是男孩,現在都臘月了,眼看開了chun,她就得臨盆了,若真是個冠兒,小阿哥就不好辦了。”慧珠笑容微僵,撇過話題,另笑道:“臘月二十九、三十放兩個半天,大年初一放一整天,弘曆休了假,又是過年,總得讓他出宮迴了府來。”


    素心哪可能真生了慧珠的氣,如今她是欣慰極了,胤禧常來院裏,慧殊地位身份上去了,弘曆得了康熙帝的親昵,可謂是樣樣順心,不過想著也沒見著弘曆一麵,心裏想的甚緊,不禁鼻子一酸,紅了眼睛道:“小阿哥九月進的學,到現在都三個月了,還不見放假給休息個一大半天的,奴婢就事擔心小阿哥那小的年齡吃不消。”


    其實,慧珠也對康熙帝製定的學習規則不滿,這比起她前世的教育,可是重負到哪裏去了,尤其還是對一個三歲大的小孩,更是過於嚴苛了,她實在不贊成孩子很小就有過重的負擔,失去了應有的童年。


    卻也無法,隻能安慰自個兒,等弘曆迴府後有她陪著,也許能躲了上書房,按正掌年齡再進了去。


    如此作響,也是事出有因的,這月初一,進宮給德妃請安,德妃當下就允了準話的,並暗下提點。道:“老四的子嗣少,弘曆常住宮裏也不好,太後入了冬,身子差了不少,這些個曾玄孫的也是不能常見的。翻了年,五月間,宮裏這些小皇孫該是都會送迴府的。”


    於是得了這話,慧珠活絡了—思,康熙帝事忙,若是五月間弘曆迴府了,許是也就忘了弘曆的事,而弘曆還夠不成去上書房的年歲,這般,免了也是有可能的。不想,沒過多久,發生了些,直接讓了康熙帝遣人送了弘曆迴府,還讓弘曆滿了六歲,再進上書房。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暗虧


    其時正是年關,首飾鋪子忙碌非常,年前打的首飾,抵一,二十九日響午才送了過來。慧珠沒什麽耐煩心的查看著送來的首飾,心想午飯都過了,弘曆怎還沒迴府。


    正念著,隻聽外間此起彼伏的請安聲傳來,道是胤禧來了,即刻便見胤真披著一件厚重的青墨色鬥篷,懷裏抱著弘曆走了進來。


    外麵風雪肆nuè,在外走動,身上定是濺了雪沾濕了衣裳,慧珠忙不及行禮問安,就張羅打熱水備點心,伺候著換了衣帽、洗捂手,稍才停當,抱著弘曆噓寒問暖,逗著超話。


    一時,素心尋來靠背引枕,胤禎脫了鞋,就著背墊坐靠在炕上,板臉蹙眉道:“弘曆,下來,學得規矩呢,怎不給你額娘請安。”慧珠yu道其了,卻瞧胤禎臉色不好,隻得咽了口裏的話,放下弘曆。


    弘曆看了眼胤禧,小嘴微嘟,鼻頭抽蕁,表qing委屈的爬下慧珠懷裏,跪地磕頭道:“兒子弘曆請額娘大安。”慧珠連聲稱好讓弘曆起身,弘曆得話起身,躲過慧珠懷抱的手,垂首站立一旁。


    慧珠手上落空,心裏詫異,又見那委屈樣子,遂笑問道:“圓哥兒,怎麽了,小嘴嘟的老高,可是誰欺負了咱們的圓哥?”弘曆不敢做聲,遞眼偷瞄胤禧,慧珠知其意,忙轉過臉道:“爺,這是怎了,大過年的有什麽事啊,可別嚇壞了孩子。”


    胤禧臉上黑沉,聽了這話,怒氣就轉了方向,手掌拍桌,大聲訓斥道:“還在嬌潸孩子,你還在嬌灌弘曆,你不知道啥,他現在就是宮中一霸,小小年紀,沒個樣,你這額娘是怎樣當的,若是養不好孩子,你就別撫養好了,免得壞了弘曆的前程,ru了府裏的名聲。整天圓哥圓哥兒的叫,他都這大了,還叫ru名,這又成何樣子。”怒氣不小,屋內伺候的下人聞聲,忙跪地俯首。哇的一聲,弘曆卻是大哭了出來,一下撲進慧珠的懷裏,叫了聲“額娘”,嚷聲哭泣。


    慧珠不想胤禧突然發火,咋一見,不禁呆愣住,隨即反應過來,心內五味雜陳,想弘曆這些日子都在宮裏養著,她一月至多見上五麵,現在大過年的,好不容易出宮迴府,被嚇的哭成這樣不說。而他胤禧整日盤算著朝廷事,顧念這一府的後宅女子,重未教養過弘曆,現下又憑什麽來指責她。難道就當她好是欺負,高興時過來寵寵,不高興時,連由頭都不講就給隨意嗬斥,還出口不讓她撫養弘曆,讓她作何感想。胤襟望著在一旁疋自安撫弘曆,沉默不語的慧珠,額頭上線,直叮了半響,或許察覺話是過了頭,揮手讓眾人退下,稍1氏了嗓子,語氣僵硬道:“前些時候,我就聽說他和二小弟他們不和,我也沒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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