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慧珠再次叫,此時她已經聽不清素心的聲音了,隻能和不時傳來的陣痛做著對抗。素心見慧珠一臉慘白,額頭滿是冷汗,隻好輕揉著慧珠的肚子,口裏安撫道:“主子,您忍一忍,忍一忍啊,福晉他們就要來了。”


    又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慧珠被qiáng烈的收縮疼痛,折磨的失卻了意識,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好在這時,烏喇那拉氏帶著小太監、丫環僕婦急忙趕來了。隨後,烏喇那拉氏便讓人在地上鋪上布塊,上前將素心、雨燕隔開,一左一右的將慧珠抱起,抬放在早已準備好的架榻上,隨後,一行人也就疾步向慧珠的院子走去。


    ……


    慧珠被嗆鼻的氣味隱隱喚醒意識,迷糊睜開眼,發現她已躺在鋪有白布的chuáng上,麵前是一個四十多歲,手拿鼻煙壺的婦人,不待她問話,那婦人已叫道:“哎呀,格格可是醒了,快,拿催產藥給格格喝。”素心聞聲,忙跪在地上,抓住慧珠的手,喜道:“主子,您醒了,太好了。”


    慧珠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丫環,手捧藥碗走過來,猛的想起這次的意外,生生打了個寒顫,忍住下腹傳來的隱隱的下墜感,喊道:“不喝,我不喝,素心你過來……”素心忙起身,向慧珠俯首去,問道:“主子,您怎麽了,快說啊。”慧珠緩了緩喘氣聲,說道:“我額娘寫的那些生產時的事qing,你可得做好,還有記住,我不喝藥,不喝。”“啊——”“不要離開這個屋子,一直守著,孩子生了,若要jiāo給某人,隻能要當著大家的麵jiāo給福晉。”


    一旁地生產嬤嬤沒聽楚慧珠地話。隻知曉慧珠不願喝催產藥。便勸道:“格格。您這時候可不能強啊。您下身已經見了血絲。羊水也出來了不少了。快喝了才是。”慧珠止了那婆子地話。叫道:“啊。不喝……”另一嬤嬤走了過來。說道:“格格。不喝也行。您這是動了胎氣。才會此時生產地。不過您是足了月地。孩子沒事地。您現在隻是產道還沒開呢。陣痛還要持續著。才會這樣。”這嬤嬤一說完。就被開始那婆子狠瞪了一眼。


    慧珠也沒了jing力去管她們了。隻是腹中傳來地陣痛侵襲著神經。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當慧珠被qiáng喚醒時。屋子裏已黑了下來。伴著搖曳地燭光下是晃動地身影。這時。慧珠感覺她被扶了起來。隨即就見素心端著一碗白米粥道:“主子。可是吃些。這是月荷親自熬得。”慧珠見狀。忙著就撇過了頭。她哪裏吃得進去。那位嬤嬤道:“格格可是得吃些啊。老奴見格格這肚子可是大地很。裏麵定是一位壯實地小阿哥。你若不吃。這後麵又哪來地力氣啊。”


    聽了這話。慧珠想起肚子裏地子。隻好點頭應了。誰知這剛吃下幾口。肚子又抽痛起來。一股qiáng勁地力道直直往下墜。一陣撕裂地疼痛傳來。慧珠扭動了下身子。不禁痛叫了聲。那嬤嬤猛地撥開素心。大聲道:“怎麽會這樣。產道都還未開。羊水就破了。”素心哭道:“嬤嬤。你可要救救我家主子啊。我家主子今摔倒地時候。是肚子著地地。會不會……”


    那婆子哼聲道:“早開始就該聽我地喝了催產藥。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樣。


    ”那嬤嬤不與理會。呢喃自語道:“格格該是難產了。難產了。”不待嬤嬤說完。慧珠又是“啊——”地一聲大叫。隨即意識又完全模糊。


    半夢半醒之際。慧珠被搬東西地嘈雜聲吵醒。恍惚間。就見一展屏風。耳邊似聽見素心地乞求地說道:“福晉。您就讓李太醫進屋看看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已經難產了。再不生下孩子就……”


    一人訓斥道:“還不滾,你這是想讓你家主子失了貞潔嗎,竟求福晉讓李太醫進去。”一個細柔的聲音道:“鈕祜祿妹妹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有生


    就行了。”後麵又是素心的祈求聲,直至很久,慧>個男子的聲音道:“恩,我這開一副藥方子,你去讓人抓了藥,給鈕祜祿格格煎了服下,看能行嗎。”


    不需片刻,素心就進了屋裏,看見慧珠似是清醒,忙喜道:“主子,您沒事的,李太醫給你開藥了,您服了就沒事,月荷你快拿著這藥方子去抓藥。”說著,就遞給了月荷,又似想起了什麽,攔住已走開的月荷,嚴肅道:“月荷,主子的xing命就jiāo在你手上了,這藥絕不能讓任何接手,你必須死死守著藥。記住,主子若是出了什麽事,爺是不會饒了咱們院子的人。不過,倒是也好,我們又能一起服侍主子了。”月荷聽了,打了個寒顫,一臉正色的看著素心,咽了咽口水,堅定的點了下頭,便飛似的離開了屋子。


    慧珠不知又過了多久,在以為她就要這樣痛死下去的時候,苦如huáng連的藥湯被qiáng行灌進了口裏。素心道:“主子再忍忍,忍忍就好的。”那嬤嬤吩咐道:“熱水,剪刀,快個拿來,現在都快子時了,格格若產道再不打開,大的小的都保不住。”不知又是何時,那嬤嬤竟驚喜道:“菩薩保佑,產道打開了,格格,您可得使勁啊,產道打開了。”


    慧珠是聽不清那嬤嬤的說話聲,耳邊嗡嗡作響,腹中傳來陣陣劇痛,一種深達四肢百骸的疼痛。慧珠再也受不了了,已是無意識的大叫道:“啊——不生了,不生了——啊—”那嬤嬤急道:“格格,再用勁啊,快了,唿吸一下,使勁啊。”素心結舌道:“啊,主子,頭,出……”


    一語為了,慧珠隻感到全身似一種撕裂般的疼痛,慘叫了聲,止住了素心的話。那嬤嬤皺眉道:“不好,格格您可得用力,格格雖骨盆不小,可是這胎兒卻是足了月的,身子極大,若格格再不使勁,這孩子可是會窒息的。”


    聽了這話,慧珠個激靈,倏的大叫道:“不要,孩子,不能有事。”這話一落,又是“啊——”的一聲,隨即就是洪亮的“哇哇”聲,震驚了整個屋子。一瞬呆滯後,隻聽那嬤嬤極為興奮道:“是個小阿哥,一個壯實的小阿哥。


    ”這時,就在大家為之一鬆歇時候,素心卻驚唿道:“啊,嬤嬤,你快來看看,主子怎麽下身還流血不止。”一瞬,那嬤嬤也連聲驚唿道:“不好了,血崩了,格格這是血崩了。”


    慧珠此已是jing疲力竭,正想閉眼歇下,就聽著她們的驚唿聲,血崩了,她血崩了。慧珠不置信的想著,忽的她就想這樣算了,也許醒來,這進二十年的生活也隻是夢一場。於是,慧珠便轉眼向素心看去,正想說讓素心不要驚唿了,就見素心手裏抱著一個胖胖的嬰孩,那嬰孩似乎還在哭叫著,聲音竟壓下了素心等人的驚叫聲,一個新鮮的生命。


    嬰孩,那是她拚著命生下來的,那是的孩子。想到這,慧珠意識猛的清醒,她的孩子,還是繈褓中的稚兒,若沒有母親保護,他如何在這個後宅內院生存下去。思即此,慧珠心下一陣疼痛,忙喚道:“素心,你過來。”素心抱著孩子匍匐道慧珠跟前,哭泣道:“主子,您可不能有事啊,您看,是個小阿哥呢,奴婢從沒有見過如此可愛的小孩子呢。”


    慧珠看著素心手中還哇哇大哭的嬰孩,心裏一片柔軟,腦子裏也念頭一閃,喘氣道:“素心,府裏的主子們該是都來了,你去把孩子jiāo給福晉,告訴福晉,這孩子隻有jiāo給他的嫡母,我才放心。然後請福晉許了李太醫進屋診脈。”說完,慧珠已是用完了全身勁。素心看了眼慧珠,堅定的點頭道:“奴婢定會求了福晉的允許。”說著,就抱著孩子離開了。


    慧珠疲乏的閉上了眼睛,腦子裏一空白,她此時隻能感覺生氣在一點點的流失,下身隱隱有著絞痛,粘腥的血水正順著她的腿際流著。她知道她在賭,半年前她差點小產,烏喇那拉氏就算沒出手,也推波助瀾了的。胤那時對她的眷顧,就是烏喇那拉氏對她下手的原因,若沒了她,孩子烏喇那拉氏就可以撫養,不對,慧珠忽的驚醒,睜開雙眼,雙手緊掐進手心,拚盡了所有的力氣,大聲喊道:“福晉,婢妾已經穿戴整齊,李太醫可以進屋給婢妾診脈了。福晉,爺說了,婢妾有什麽事隻管找福晉就是,福晉定會保住……”一語為落,慧珠已是氣若遊絲,再無力氣。


    不過片刻,慧珠悽慘一笑,準備目之時,就見素心和著李太醫進了屋裏,隨即李太醫就行了一禮道:“請格格,讓老臣為您診脈。”聽後,慧珠不待迴答,心下一鬆,支撐到極點的意誌,已是瓦解,眼前一黑,放心的昏睡下去。


    第七十八章 平安


    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子時,愛新覺羅歷誕於雍親王來的雍和宮。於這後兩日,慧珠已是脫了險qing,能就著用些吃食,漸有了jing氣勁了。


    這日午後,慧珠小睡了會,覺得悶熱,便動了動身子,似有轉醒,迷濛的睜開眼來,就見素心托著茶盤走了進來,於是膩了膩眼,懶聲道:“喝藥的時辰又到了。”素心輕步行至chuáng前,將托盤擱置在chuáng邊的朱漆描金小幾上,扶著慧珠靠坐起來,斂了下褥子,口裏叨念道:“這貓月子期間,可不能招了風,鬧下月子病。”說著,又親捧起青瓷藥碗,拈了幾口湯藥,遞到慧珠跟前,勸道:“主子,良藥苦口,您可是趁熱喝了。”


    慧珠輕蹙眉頭,就著素心手裏的藥碗,連著兩三口喝下,忙嘴裏含了顆蜜餞,直壓下口裏的苦味,才咀嚼咽下。素心放下空碗,看著頭上包著方巾帕子,銀盤似的圓臉,微有些凹陷的慧珠,憶起這兩三天來發生的事,就像在鬼門關走了遭似地,不禁紅了眼睛,哽咽道:“主子,您以後行為處事,可得為小主子想想啊,再不能……這幸虧有李太醫,咱們事先又稍做了準備,否則主子莫不是……”


    聽了這話,看著眼下烏青的的素心,慧珠心下酸楚,這次若不是她一意孤行,執意要去看差點流產的耿氏,也許就不會發生這多事。若不是她心裏覺得煩躁,以還耿氏半年前救助她一事為由,也……太多個假設了,慧珠不願繼續觸碰,有些事不是她不願就不會發生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的不在乎,不留心,換來的就是差點一屍兩命最後還要累及他人。


    這兩日,每每躺在chuáng上,一靜下來,眼前浮現的就是那日疼入四肢百骸,撕裂般的劇痛,耳旁想起的就是素心的乞求聲,孩子落地的哭啼聲。然,這一切的源頭自於她,來自於這個將要一直生活下去的後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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