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是星際時代。　　幾千年前後的星際時代。　　許多情緒湧了上來。　　有陌生，有孤獨，更有懷念。　　沈桐真正地意識到，他變成了一株貓薄荷，要在這個時代開始新的生活。　　*　　翌日早上，吉美和往常一樣，來得很早，但興致不太高。　　沈桐聽見腳步聲，悄悄挺直了幾分，等待實習生發現這個驚喜。　　吉美輕輕擰開門。　　那一瞬間，鼻尖彌漫著美妙的氣息。　　淡淡的，異常甜美。　　這不是昨天下午在曬太陽時聞到的味道嗎？　　吉美的內心充滿疑惑。　　她在實驗室裏四處張望，猝不及防地，看見了破土而出的植物。　　小小的一簇，顏色嫩綠，柔軟又脆弱。　　吉美遲鈍地反應了好半天。　　發、發芽了？　　她的腦海裏炸起了五顏六色的煙花。　　貓薄荷！　　全星際，唯此一株的貓薄荷！　　居然發芽了！　　吉美懵了幾秒，瞬間激動成一隻尖叫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薄荷你發芽了！”　　吉美實在是太興奮了，完全沉浸在屬於貓薄荷的氣息之中，連話都說不太清了，“小薄荷，天啊，你真是太好聞了，原來昨天下午就是你！”　　她湊過來，整個人都被貓薄荷的氣味包圍，這個味道，美妙得無法形容，輕而易舉地勾出了吉美屬於貓科動物的本能。　　——她的頭頂冒出兩隻微卷的耳朵，手也變作了毛茸茸的貓爪，裸露在外的皮膚，覆上了一層白色的絨毛。　　這是在極度興奮的狀態下，貓科動物對身體失去掌控的表現。　　好開心。　　好喜歡。　　就像《古地球植物全鑒》上麵寫的那樣，貓科動物對貓薄荷的癡迷，是寫在基因裏的，此時此刻，吉美被莫名的喜悅填滿，幾乎要是去理智，隻能受本能支配。　　“喵。”　　她不受控製地叫出聲，圓圓地眼睛眯成縫，無意識地輕撓桌板。　　完全淪為一隻失了智的卷耳貓。　　“咯吱”一聲，是貓爪撓響桌板，沈桐看見小卷耳在桌子上留下了幾道抓痕，忍不住輕快地晃了幾下。　　輕輕地，沙沙響。　　吉美的耳朵動了幾下，敏感地捕捉到這細微的動靜，一下子驚醒了。　　她驚慌地捂住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望著桌上的抓痕——　　天啊，她幹了什麽！　　她竟然高興得失去了控製！　　吉美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可她根本抑製不住自己的喜悅！　　那可是貓薄荷！　　“小薄荷，我就知道。”吉美維持著表麵冷靜，“我就知道你會發芽！”　　沒說幾句話，吉美就維持不下去了，她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發芽了發芽了發芽了！”　　沈桐：“……”　　貓薄荷的後勁兒這麽大？　　沈桐不知道，比這更瘋的還在後麵。　　和吉美同一批的四個實習生，盡管已經去了別的實驗室幫忙，但她們每天早上還要過來簽一次到。　　四個人走到門口，看見蹲在門口抱住膝蓋，狀似可憐無助又弱小的吉美，擔憂地問道：“吉美，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吉美頭也不抬，“沒事。”　　一名心細的實習生總覺得她的狀態不太對，連忙湊近打量幾眼，“你臉怎麽這麽紅？發燒了？”　　吉美摸摸自己的臉，故意用一種很平淡的口吻說：“臉很紅嗎？也還好吧，就是剛才我發現貓薄荷發芽了，有點興奮。”　　她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一樣，實習生點了點頭，明顯沒反應過來，“哦，你沒事就好——等一下？”　　其餘幾個人也紛紛迴過味來，“貓薄荷發芽了？”　　“是我沒睡醒還是你瘋了？”　　“肯定是吉美瘋了。”　　“好，又瘋了一個。”　　實習生們沒把吉美的話當真，見她沒事，有說有笑地擰開了門。　　刹那間，甜蜜的氣息泄露而出。　　這是一種極具吸引力的味道，擁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味道有點淡，然而嗅到它的那一刻，湧上心頭的喜悅與滿足感，幾乎淹沒了一切。　　四個實習生當場愣住。　　貓科動物對貓薄荷的喜愛，源於天性，也毫無理由，這一刻，四個實習生的頭腦裏一片空白，她們忘了自己在哪裏，更忘了自己要做什麽，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屬於貓薄荷的甜美之中。　　太美妙了！　　根本令人無法抗拒！　　她們胸脯起伏不定，唿吸急促。　　來自貓薄荷的氣息，似乎可以腐蝕人的意誌，不知不覺中，四個實習生由於過度興奮，已經快要維持不住自己的人形了，她們渾身變得毛茸茸，豎起的瞳仁亮得驚人。　　沒過多久，四個實習生找到了氣味的源頭——　　那是花盆裏，才冒出頭的幼苗。　　她們下意識追尋而去。　　沉淪於這股氣息的美妙，四個實習生已經徹底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也自然無法維持理智，在這一刻，她們順從本能，放棄了人形，四隻貓咪朝著沈桐飛奔而來！　　無一不是神情恍惚。　　她們把沈桐團團圍住。　　貓薄荷釋放著足以令貓咪瘋狂的氣息，幾隻貓咪鼻尖抽動。　　“喵。”　　其中的一隻小三花愜意地叫了一聲，也就是這一聲，讓其它幾隻貓注意到了此刻的情形。　　貓科動物從來都不喜歡與自己的同伴進行分享，不論是它們的食物還是玩具，更何況這株植物的味道是如此美妙！　　絕對不要與別人分享！　　四隻貓咪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彼此。　　這一刻，她們完全喪失了理智，也不認識自己的同伴，隻想獨自守著這株貓薄荷！　　沒過多久，一隻貓先試探著動了手，另一隻貓則撲在對方身上，四隻貓滾成一團，竟然氣勢洶洶地打了起來！　　沈桐：“……”　　又、又瘋了四個？　　同一時間，在b302實驗室，有人也差不多要昏過去了。　　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份分析報告：　　【氣味編號：1275638　　來源：未知　　主要成分：nepetctone（荊芥內酯）　　備注：濃度過低，稀釋或未發育成熟　　……　　分析結果：氣味與古地球草本植物貓薄荷相似度達到100%】　　吉美的同學，金西，在把吉美給他的氣味進行分析以後，呆住了。　　貓薄荷？　　竟然是貓薄荷！？　　他沉默幾秒，用個人終端編輯信息：[分析報告出來了。]　　[這氣味你在哪裏收集的？]　　[是不是那盆貓薄荷發芽了？？？]　　金西興奮地把分析報告一起傳了過去。　　他太激動了，連自己把發送鍵錯按成群發鍵都沒有發現，這下子，三條信息與一份分析報告，金西不止發送給了吉美，也發送給了所有科學院的工作人員！　　幾秒後，所有人同時點開了這份分析報告。　　整個科學院都沸騰了！　　“什麽？100%的相似度？與貓薄荷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