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宮堯坐在會議桌的東南角上,身後是一大片落地窗。

    距離會議開始還有十五分鍾,參加會議的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助理進來給他送了份文件,順便在他耳邊輕聲地報告:“寧總已經到樓下了。”

    徐宮堯點頭,扶了扶自己的正裝領子,這才開始端正了坐姿。

    沒一會兒,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寧可安踩著高跟鞋從門外進來。會議桌前的人還在以小團體聊天,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她也不虛張聲勢,徑直走到朝南的主位坐下。

    徐宮堯看了她一眼,她正好轉過臉來,兩個人的目光相遇,她先笑了。

    幾天不見,她黑了也瘦了,但精神頭卻依舊飽滿償。

    那日她匆匆離開之後,隻傳了一條短信給他交代行蹤,後來,幾乎完全處在失聯狀態。他嚐試了很多種辦法,但是依舊找不到她。

    他很擔心,但是這種擔心求訴無門,隻能壓在心底。

    “事情都解決了?”

    “解決了。”她又笑了,眉眼裏帶著陽光,心情特別好的樣子。

    徐宮堯把手上文件遞給她。這是他讓助理特別準備的一份會議資料,上麵一條一條列清楚了今天開會會講到的所有決議事項。即使她沒有提前做功課,也足夠她臨時抱佛腳了。

    “徐特助,你最義氣。”她靠過來,抬肘撞了撞他,江湖氣十足。

    “嗯。但寧總一直不接電話,是不是顯得不太仗義?”

    她不好意思地抬手撥了一下頭發:“山裏信號不太穩定,我想給你迴電話也總撥不出去。”

    徐宮堯並沒有真要怪她的意思,見她起了愧色,就更不忍心。

    會議正好開始了。會議室的燈被熄滅,她的表情暗下去,隻剩下兩顆烏溜溜的眼睛,閃閃發亮。

    主持會議的是寧稼孟,會議的主要內容是確定下一季度新產品的風格類型。

    寧子季和寧稼孟作為設計部和銷售部的負責人,展開了激烈的論戰。

    ppt一張一張的在眼前掀過,徐宮堯卻有些心不在焉。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無法專注。他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就落在身邊的那個女人身上。

    “徐特助。”她忽然壓著脖子湊過來。

    徐宮堯低低地應了一聲。

    這寬闊的會議桌,因為她的這個小動作,像極了教室裏

    的課桌。而他們兩個,是背著老師私語的學生。

    “之前康養中心的宣傳活動搞砸之後,董事會這群人都沒有什麽反應嗎?”她問得小心翼翼。

    徐宮堯有些想笑。

    當時是誰正義凜然又威風堂堂的?現在倒是後怕起來。

    “有啊。”他嚇她:“今天會議的最後一個環節,就是留來聲討你的。”

    她擰了擰眉,立刻將他準備的那份會議資料翻到了末頁,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

    “沒有啊?上麵並沒有寫到這一項。”她的語氣莫名慌亂。

    徐宮堯忍不住笑了。

    她瞥見他的笑臉,才意識到他在逗她,她微微地鬆了一口氣,不由朝他翻了個白眼。

    “友誼的小帆船,真是說翻它就翻。”她咕噥著。

    徐宮堯笑得更深了。

    “放心吧,隻要你堅信自己做的沒有錯,誰也沒有權利指責你。”

    會議結束後,寧子季和寧稼孟的人都沒有離開,這場嘴仗,到最後都沒有分出勝負,而不分出勝負,又不是他們的作風。

    可安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爭鬥,倒是徐宮堯留了下來,幫忙調停。

    “寧總,你去哪兒了?怎麽曬黑了?”助理於佳跟在她身邊,邊走邊和她聊天。

    “黑了不好看嗎?”

    “好看,寧總底子好,怎麽都好看。”於佳笑嘻嘻的。

    “嘴這麽甜,有男朋友了嗎?”

    “啊?”於佳忽然愣住了,原本活靈活現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僵硬。

    可安以為自己問錯話了,連忙擺手:“我就隨口問問,你不想迴答也沒有關係。”

    於佳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有的。”

    可安伸手,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她進去之後,站在門口沒動,等於佳也進來了,她立馬把門合上了。

    “怎麽了?”於佳有些摸不到頭腦。

    可安拉著於佳去沙發上那邊。

    “坐下說。”

    “不不不,寧總,我站著說就可以了。”

    “坐下。”可安揚手一攥,把於佳按到了自己邊上:“既然你有戀愛的經驗,那我想向你諮詢個問題。”

    “寧總,你盡管問就是了。”她這樣嚴肅的樣子,讓於佳有些惶恐。

    “我想知道的是,如果一個男人,他長久地對你冷漠,卻在有一天,忽然主動吻了你,這是什麽原因?”

    可安想起,那天清晨,言澤舟吻她的畫麵。

    他近在咫尺的溫潤眉眼,他的唿吸,還有熱烈悠長的糾纏。她甚至以為,她會缺氧暈倒在他懷裏。

    但那一瞬間,死也甘願。

    “寧總你被吻了?”於佳笑起來。

    “不是我。”可安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我是替我一個朋友問的。”

    真是,蹩腳又老土的解釋。

    她連自己都不信。

    於佳果然又笑了,但是她沒有再深究。

    “隻有兩種解釋。”

    “哪兩種?”可安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天知道她被言澤舟吻過之後,已經失眠整整兩天了。從汝古迴來之後,她每天都想見他,卻比從前更不敢去見他。

    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明明好像離成功更近了一步,她卻反而迷茫又膽小起來。

    “第一,他愛上你了。”於佳說。

    可安想了想。

    這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言澤舟那樣冷靜自持的男人,絕對不是個那麽輕易就會動了感情的。

    “第二呢?第二是什麽?”

    “第二,就是荷爾蒙分泌旺盛。男人都是容易衝動腦熱的動物,很多時候,他們表現出過分的親密,都不過是時間和環境使然。”

    “那你覺得你男朋友對你是第一還是第二?”

    於佳的臉漲得紅紅的:“寧總,說你呢,你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不是說我。是我朋友。”可安否認的很快。

    “好好好,是你那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朋友。”

    “……”

    可安思來想去一整天,最終還是覺得被吻了一下兵荒馬亂這不是她的風格。

    就算言澤舟不是真的愛她,那麽,至少也證明,他的荷爾蒙已經開始向她倒戈了。等她再加把勁,讓他體內的獸性也為她爆發,那麽,他就逃不出她的五指山了。

    專家都說了,愛情是騙來的,感情是睡來的。

    可安掏出手機,給言澤舟發了一條短信。

    “今晚有空嗎?”像是投出去一個炸彈,她戰戰兢兢地等著遠

    方傳來迴響。

    然而,到了下班,言澤舟都沒有迴複。

    可安等得沒了耐心,直接打電話過去。

    電話也沒有人接。

    可安不氣餒,撥了一遍又撥一遍。

    “喂,你好。”那頭終於有人接了起來,但不是言澤舟的聲音。

    “你好,我找言澤舟。請問這是他的手機嗎?”

    “是言檢的手機,但是言檢今天出外勤,手機沒有帶。”那人語速很快,似乎在忙。

    可安說了聲謝謝,剛剛想掛電話,又想起什麽:“等下。”

    “你說。”

    “剛剛手機響的時候,你看到言檢屏幕上的備注了嗎?”

    “你是說備注名嗎?”

    “是的。”可安略顯期待。

    那頭頓了一下,半晌才猶猶豫豫地說:“沒有備注,就是一串號碼。”

    可安正失望,就聽到那頭的人叫了一聲,然後壓著聽筒說了幾句什麽,又鬆開對她道:“請稍等,言檢迴來了。”

    聽筒裏有穩穩的腳步聲傳過來。

    可安屏息等著,她從來沒有因為一個電話而緊張成這樣。但畢竟,這是言澤舟吻過她之後,他們的第一次通話。

    對於女人而言,什麽第一次,都是很重要的。

    “有事?”是她熟悉的聲音,一貫的清冷,但是那麽好聽。

    “你怎麽都沒有存我的號碼?”她劈頭蓋臉又沒頭沒尾的。

    “誰說我沒存。”

    “那為什麽沒備注?”

    “你打電話就是為這個?”

    “怎麽備注這個問題,很重要!”

    言澤舟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之後,他淡淡的聲音傳過來:“那你想我怎麽備注?”

    可安在她的座椅上旋了個身,正兒八經地建議他:“親愛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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