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蒙蒙對姚知秀沒什麽話好說,便轉身欲離開。方一抬步,就聽到後麵有除了姚知秀以外的氣息,頓時迴頭,一揚袖,便將靈力化作刀刃向後方飛過去。


    姚知秀一驚,初時還以為餘蒙蒙這是要離開了,反倒迴身來偷襲自己。


    隻見那靈刃飛行得極快,險險地擦著她的臉過去了。姚知秀被這靈刃帶起來的風使著不由自主地迴頭,目光追著那道急駛如虹的靈刃,定定地看著它穿入樹林的空隙中,於虛空中仿佛紮到了什麽東西以後,猛然停下。


    接著,周圍的空氣卷襲,憑空有一道人影出現,著一身月白長衫,鬆鬆地抬起右手手臂,手掌向前推開,瞬息間便將那靈刃憑空化開。抬眸,目光深沉如幽暗深譚,裏麵彌漫著化不開的憂傷,如晨霧般濃鬱。


    姚知秀見了來人,心中猛然一驚,方才餘蒙蒙攻擊過來的時候,她都不曾察覺,自己的身後原來有人。


    且身後這人實力定在她之上,也不知其來意,是敵是善。


    迴過頭來,餘蒙蒙卻是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般,亦或者她的時間都在這一刻停住了。


    “寧澤……”她喃喃地開口,言語艱澀,幾乎要發不出聲音來。


    她和他,不過數月未見,仿佛竟然是過了一個世紀般。


    姚知書是和前身有瓜葛,而寧澤,卻是她自己選擇嫁給的人。如果,不曾丟失那兩年的記憶,她又豈會……


    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晚了。


    更可能,越描越黑。


    不同於餘蒙蒙的手足無措,寧澤見她如此模樣,倒是先笑了聲,聲音闊朗道:“許久不見,你可還好?”


    他沒有任何的局促,卻有別後重見的緊張。索性,掩飾得很好。


    他問,你可還好?


    餘蒙蒙說不上來自己究竟是好,還是不好,隻是皺著眉頭,輕輕搖了下頭,反問道:“你呢?可好?”


    不過在問之前,彼此眼中都分明看得清楚,對方至少都不是很好。


    見女子的眸中染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灰色,寧澤的心中一緊,胸口好一陣鈍悶。他點點頭:“尚可。”


    其實,哪裏能好呢?


    兩人,無非都是見麵不知從何說起。不過短短數月,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便已經物是人非了。


    這愁,該予誰說呢?


    勉強扯出一個看起來有些慘淡的微笑來,餘蒙蒙道:“我也尚可。”說罷,她率先轉身,紅色的裙擺拖在雪地上,拉出一道輕痕來。


    寧澤癡了似地看著她的背影,以及她身後拖出來的痕跡,隻覺得自己身上的熱度在一點點的消散。緊緊地抬手捂住胸口。


    一切,真的已經無法迴去了嗎?


    忽然間,他的心底湧出了濃濃的不舍來,起身追上去,攤手拉住了餘蒙蒙的胳膊。餘蒙蒙神情有些恍惚地迴頭,眼睫毛掩住眼底濃濃的複雜,說不清的情愫在心底蔓延,終是不敢再像從前般那樣理直氣壯地同他對望,低聲言道:“怎麽了?”


    “你說,若是我當初成功的話,未必不是沒有希望的?這話可是真的?”說話間,寧澤的眸子一點點的幽深起來,仿佛是凝聚成一點的濃墨忽然散開了似的。透過這幽黑的色彩,餘蒙蒙可以看到內裏那似星光般閃爍的期待?


    他對自己還是放不下。


    那麽,自己呢?又對他如何?


    餘蒙蒙自問,很快便有了答案。


    無論各種割舍不下,她都必須當機立斷。


    普通風中搖擺的藤蔓,不是她的作風。


    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寧澤捉住自己胳膊的手,她語氣淡淡地道:“這些不過是前塵往事而已,莫需介懷。”這時候的事情,已經足夠餘蒙蒙理不清楚的了。


    都說往事如風,那便讓它隨風而散吧。即使是說清楚了又能如何,不過是給寧澤徒添割舍不下的擔憂罷了。


    寧澤卻是不滿意她的迴答,不甘心地道:“我在受雷刑的時候,便不住地想,你是否真的會接受我。”是否,如他們所說,你不過是騙我。


    餘蒙蒙皺眉,不知該如何迴答他這話。歎了口氣,終是狠心低了頭:“寧澤,都已經過去了。”


    “是已經過去了。”寧澤自嘲似地笑笑,無可奈何地道:“我同你,終究還是有緣無份。”


    這話,便是為他,也是為餘蒙蒙下了個結論。


    聞言,餘蒙蒙笑得如同快要哭了一般,強撐著道:“寧澤,如今你已經恢複了原先的靈力,當是好好修行,莫要再犯傻事。”


    到如今,姚知秀若是還看不出來,眼前的這個人是誰,她便是白活了如此年歲!隻是震驚,過了六道輪迴,怎麽可能還恢複往昔的記憶和靈力?


    寧澤不言,模樣有些倔強地看著餘蒙蒙。餘蒙蒙不忍同他再這麽看下去,往前緊著腳步,快速地走了幾步,而後雙臂向上伸引,身子被靈力裹脅,頓時身姿如同一隻輕靈的燕子一般,向著高空去了。


    在餘蒙蒙逃也似地地飛起來的那一刻,寧澤的眼睛便普通完全被黑漆漆的霧氣籠罩了似的,悵惘惘地看著,很是不知所措。


    而姚知秀衝到他麵前,不由分說,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迴了皇宮,白慕忙得焦頭爛額,至晚上的時候,餘蒙蒙才趁著他用膳之時問他,可知道寧澤是否開到了祁國。


    白慕聞言,放下了筷著,對兩邊伺候之人道:“都下去吧。”待門扇合上的時候,他這才對一直都站著的餘蒙蒙道,“你先坐。這件事情,朕本來也是要告訴你的。隻是你心情不佳,朕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說。”


    他說這話的語氣自然平淡,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的確,自己自從承國迴來以後,心情不佳,便日日都泡在酒缸裏,除非必要,幾乎諸事不理。


    對此餘蒙蒙沒有可以辯駁的地方,她默默地點點頭,沿著桌邊坐下來,道:“他什麽時候過來的?”


    “三日前。”白慕眼光灼灼地地盯著餘蒙蒙,道,“那時候,五皇兄密謀造反,你又老不在朕的很前,加之事後朕又忙著登基諸事,一時拋在腦後,如此,便耽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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