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蒙蒙坐在一旁,麵色平靜,眼神冷清清地看著老皇帝夫婦演戲。待皇後跪下去的時候,餘蒙蒙伸手拿起了小宮女奉上的茶盞,悠然開口道:“皇上,您誤會了。皇後娘娘並未對本郡主說什麽不能言說的話。”


    “哦,郡主說得可是真的?”老皇帝聞言,狐疑地看向了餘蒙蒙。餘蒙蒙隻得再笑,茶杯至於精巧的下頜處,停下了意欲啜飲的動作,道:“皇後娘娘也不過是說了她該說的事情。”


    “既然郡主都如此說了,皇後便先起來罷。”老皇帝聽了餘蒙蒙的說法,沒有再繼續同她糾纏,而是一扭頭,對皇後娘娘如此說道。皇後便站起來,眼神透出一抹張狂得意來,隻是很快就掩飾掉了。


    再來,她也確實憂心太子的安危。若是將餘蒙蒙送出宮去確實有效,那麽,她一定會千方百計地讓餘蒙蒙出宮去的。畢竟,比起自己的兒子來,她才顧不得什麽承國!


    這一過程,看在餘蒙蒙的眼中,不禁微微感慨,看來,皇後這是巴不得自己越早出宮越好了。她忍不住借著喝茶的機會,掩飾了自己諷刺的笑容。白慕側麵朝她瞟了一眼,隻覺得她現在的心情不佳。不由咳嗽了兩聲,動了動手指。餘蒙蒙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他這一動作,心中便明白,用神識連通了他的意識,道:“怎麽,之前不是還主動拒絕了本郡主的神識嗎?現在你如此主動,真真叫我好生欣慰。”


    這個手指做出來的動作,是之前餘蒙蒙特意和白慕對過的。因為餘蒙蒙的靈力不算深厚,隻能聽到一個人的心聲,即是她在聽這個的時候,便不能聽那個了。為了防止自己和白慕之間漏掉了什麽重要的交流信息,餘蒙蒙特意告訴度月,當他有什麽話不能明說,但又想告訴自己的時候,不妨就做這個動作。由此,自己會馬上反應過來,將神識探入他的意識中。


    想到之前的事情,白慕臉色微紅,然語氣卻沒有任何的露怯,“你別陰陽怪氣地諷刺我,本殿下不過是看你心情不佳……”


    不及白慕說完,餘蒙蒙便一個眼波甩過去,手指摩挲著杯沿,於心內道:“怎麽?我縱然是心情不佳,你又如何?”


    “你這是把對皇後的氣撒到了本殿下的身上了?”白慕見她情緒化,自己的臉上一瞬間也有些不好看。


    聽了白慕這略帶抱怨的話,餘蒙蒙這時候卻笑了,傳入白慕腦海中的聲音恢複了一貫的俏皮模樣,道:“我哪有?隻是被你父皇母後演雙簧的樣子給惡心到了,現在都還沒恢複過來呢。”


    確實是真的。老皇帝對自己一向可算得上是維護,但很明顯,他聽信了度月的進言,也恨不得將自己立即遣送出宮去,好保他的孩子們平安。


    本來就是正常的反應,隻是餘蒙蒙看著,心裏覺得有些不舒服。就是用她告訴白慕時所用的那個詞“惡心”,也是當著的。


    這個理由,令白慕語結,看向她的眼神中忽而多了些無奈,道:“事情不是正如同你意願的那樣發展的嗎?怎麽卻不見你開心呢?”


    “誰說我不開心了?”餘蒙蒙的眼神閃了閃,深吸一口氣,“隻不過,我得做出我不開心的模樣罷了。現在我但凡是表現出丁點兒我想要出宮的意思,你父皇母後定然要在心中生出懷疑來的。”


    白慕本就是冰雪聰明的通透人,聽餘蒙蒙這樣講,便立即明白了。隻不過,他方才看餘蒙蒙一臉的不耐,卻有些分辨不出來,她這究竟是真實的心情,還是在演戲。


    現在看來,不對勁的,怕是自己吧?他暗暗地歎了口氣,手慢慢地朝心髒的地方上移著,隻覺得,自打餘蒙蒙進來以後,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讓這顆跳動的心髒被迷惑。


    皇後站起來,仍舊坐會了老皇帝身旁的椅子上。老皇帝朝她看了一眼,目光似責備,然後便移開,臉上隨即就浮現出了和藹的表情來,向著餘蒙蒙:“郡主,事情的根底究竟你已經知曉了,方才度月道長也過來,向朕迴稟說了太子們的事情。不知道,郡主怎麽看這件事?”


    “皇上,本郡主怎麽看,重要嗎?”餘蒙蒙蹙眉,將茶杯不輕不重——其實還是重的——地往身側的實木高桌上一搭,攤手道。


    見她這副模樣,老皇帝巋然不動,道:“郡主是貴客,去留自然皆是郡主的意願,就是朕亦強迫不得。”


    餘蒙蒙低頭,蹙眉,似是十分為難的樣子。冷不防地,她抬起了頭,朝度月看過去,譏笑著問道:“不知道度月道長是怎麽看出來,三位殿下生病,乃是因著本郡主衝撞了的?”


    事實上,她想問的是度月是如何動手的。當然,說完這句話,她便在意識中同度月詢問了這件事情,末了,不由讚揚了一句,說對方幹得超乎預料地好。


    度月見餘蒙蒙點了自己的名字,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就是眼神,也毫無急切和心虛的模樣。聽了餘蒙蒙的問話,腦中很快就想好了一套應對的說辭。不過,他卻是先在心中迴答了餘蒙蒙後一句問題,“郡主謬讚了,不過區區幾道符咒而已。待郡主離開了,度月將那符紙收迴便可。屆時,那三人自然會醒過來。”


    “又是符紙。”餘蒙蒙嘀咕了一聲,露出了頗為無奈的表情。自己原本最不屑的東西,有人卻用這個不停地刷新她的認知,好像是在不停地告訴自己,你的判斷是錯誤的,符紙可是非常有用的……


    “按照你的計劃,正好在本郡主離開以後,那三人醒過來,便可以證明,你說本郡主衝撞了他們原來是真的。”


    “是。”


    聽到了度月坦蕩的迴答,餘蒙蒙不由勾唇笑了一下,於心內再次歎服:“本來我還以為我出宮這件事情會拖些日子,誰知道你動作竟然比我這個計劃者還要早一步。”


    真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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