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總是幽幽暗暗的冥界中,在一處燈火明晃晃的樓內,畢方坐著,看著手中的某張信紙,已經歎過了無數口氣了。


    這張信紙就是七八日前,白華的侍官親自送與他的。


    讓他心裏亂了的,就是這封信中的內容。


    無意識中,他將食指屈起來,神情中帶著三分不耐煩地直敲著桌麵。


    諦玄澈甫一入內,就看見畢方這種本應該前後八百年都不會露出來的表情,頓時給嚇得默默地退出去了。


    他嚴重地懷疑自己進錯了房間,要不就是看花了眼。


    “怎麽可能?”他笑著搖了搖頭,想自己可能是公務繁忙,辦的累了,才會有如此幻覺。


    然而,當諦玄澈再一此進入房間內,卻看到畢方還是剛才他看過的那樣一副神情。頓時愣了,小心翼翼地道:“畢方尊者,你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在本王這宮裏住得不開心了?”


    畢方見是諦玄澈來,便抬頭,稍微側了下身,眼神幽幽地朝他看過來。表情複雜得幾乎像變了一個人。


    諦玄澈頓時就被逗笑了,開心地坐在了畢方的對麵,道:“果真是如此麽?被本王說中了嗎?你不開心啊?不開心了你就走啊!”


    他們老友之間,一般都是正正經經地以禮相待,連稱唿都敬重得仿佛生疏了一般。可是他們要是萬一不正經起來,也會說個接地氣的玩笑話,偶爾也會說得沒了個底。


    畢方對於諦玄澈的這些話充耳不聞,仍舊眉心蹙著,不耐煩地用手指敲著桌子。似乎想去做什麽,然而卻做不了什麽的樣子。


    諦玄澈便也好奇,探過身朝畢方手上的東西看去,便道:“這個不就是魔君送給你的信嗎?裏麵說了什麽,就能讓你這麽憂心?哈哈,我都不記得快幾輩子沒見過你這樣的表情了。”


    他忽然想到了那個往常在自己身邊聒噪的女子,她雖然名義上是畢方的徒弟,甚至身體也是畢方所造。可是,她估計平時看到的畢方應該也總是一副冷冰冰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要不就是滿臉風淡雲輕、老僧入定的模樣。他突然期待餘蒙蒙若是看到了畢方也會漏出這樣的表情,不曉得她會是什麽反應。因此,諦玄澈不由地笑道:“要是現在右侍官在,看到你這副模樣一定會跑來跟本王說你瘋了的。”


    不說餘蒙蒙還好,一說起餘蒙蒙,兩人的麵上皆是一變。


    畢方是見了白華的親筆信以後,日夜難安,心中再無一刻寧靜。他怎麽也沒料想到,白華對餘蒙蒙竟然用情如斯,也癡迷至斯,居然已經到了能重新將他心魔勾出來的地步。


    而諦玄澈則是單純地擔心餘蒙蒙的生死。這大半年來,他隻要一有空了,就會想到餘蒙蒙。所以,隻有拚命地處理公務,就連平常不怎麽管的地方,得空了也會去管一管。


    冥界都說鬼王越來越勤理公務了,誰還知道其實還有著這一層原因在。


    兩人都沉默了半響。最後還是畢方先開口說話,他自己這些日子裏來翻閱了無數遍的信箋遞給了諦玄澈道:“你不是想知道裏麵寫了什麽嗎?自己先看看吧。”


    遲疑了一下,諦玄澈才將信接過來。隻看了兩行,麵色就變了。待放下信紙,道:“尊者,你準備怎麽做?”


    “他的心魔其實是早年間就有了的。後來還是我看不得他難受,又因他年紀小,怕他無法戰勝心魔,所以才親自出手將其封印起來。如今,這封印被重新破解,他這次怕是逃不過了。”畢方歎著氣,無奈地說到,“也不能再逃。”


    他知道,自己若是再去替白華封印一次,暫時將心魔壓製住還是可以的。可是白華的這個心魔卻不適宜良久地將其壓製著,因為它會隨著時間與白華本體一同生長。等到白華的修為越來越高超的地步,它的力量便也越來越強。到時候,就算是畢方自己想再如法炮製,用封印來壓製住白華的心魔,恐怕也是不大可能的事了。


    那麽,這時,最壞的結果就隻能是:白華徹底被心魔控製,然後墮入劣魔界中。


    因此,畢方心裏很是難受。他雖然看不來白華受苦,但是更不想他最終的結局是發瘋,毀了一世幾十萬年的修為!


    所以,當白華派人送信給他,他才故意拖延著,等了幾日也沒有行動。為的就是趁此次的機會,將白華的心魔一舉湮滅。


    隻是,他卻無法真正做到坐視不管。這些天裏,他不止一次地想象到了白華與他體內的心魔對抗時的情形。那些畫麵真實地在他的眼前閃耀著,尤其他還記得的是白華早年時分,心魔發作時痛苦得撕心裂肺的模樣。這些,無一不令他心裏難以忍受。


    畢竟,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他此生唯一在乎的親弟弟。


    諦玄澈看著畢方也是一陣沉默。他知道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家事,他根本就插不上手去。所以,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不過,畢竟是好朋友。他無法對此坐視不管,便提議道:“你若是擔心,不妨就迴去魔界看看他如何?”


    “不可。”畢方輕輕地搖頭,麵上不安地道,“我隻要一進入了魔界,怕就是再也出不來了。如今的白華,修為與當年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白華是你兄弟,可他如今畢竟是堂堂的魔君。你當初扔下他不管,如今他寫了信來求你,你就不怕這麽做傷了他的麵子?讓他日後記恨你?”諦玄澈微微地皺眉,心中拿捏著,沒敢說重話。


    畢方深鎖的眉頭忽而就展開了,將手指也攤平,壓在桌子上,笑道:“不會的,。華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又乖巧又懂事。就算是他現在不懂,不理解我為何收了信還躲在冥界不肯見他,不過日後,他也一定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是麽?”諦玄澈對他設想的這個未來不太敢苟同,他挑眉看著某個一碰上他弟的事情就變成了傻瓜的某人,心裏一陣擔憂,怕是畢方想得太樂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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