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倒眾人推,極嬰星盟被極嬰掌管,使得被壓製的其他種族“揚眉吐氣”。排除自始至終毫發未損的靈仙仙境,就屬魂雲獸族惦記的東西最多。


    修真界幾大龍頭一倒,極嬰又沒什麽表示,獸族就開始惦記界外界。


    最貼合界外界的界子是修真界培養的,獸族難以匹敵,其他的東西獸族也沒有辦法,唯獨界外之石可動手一搏。


    尹書筠此次便是為了界外之石,與曲比日勒同行。曲比日勒的態度從開始就打著太極,不否認,不承認,隻往這處趕來,使得尹書筠有種被耍弄的感覺。


    如今又聽到這模棱兩可的話,尹書筠撫摸鳳鳥翎羽冷道:“故弄玄虛。”


    曲比日勒不語。被繭崢抓住的林嶸聽不懂二人的話,他看著上古應龍心中生出不安,將警惕藏在眼底深處,隻怕這二人是來跟他搶東西的。


    他也捕捉到“界外之石”四字,這麽多年他從不知最深處有這東西,不曉得它對善水有無幫助。


    林嶸想的認真,錯過了曲比日勒有一瞬側目看來,眼底劃過的精光。繭崢揉著貓耳朵的手一頓,臉上的溫柔斂去,直直看向曲比日勒。


    曲比日勒簡單粗暴地無視繭崢的殺意,驟然出手,那朵鮮活的曼珠沙華綻放紅光,爆發出的術法之力令尹書筠大駭,當即退後數步,遠離。


    甚至連曲比日勒的身法都未看清,隻見一道紅芒衝向天空霸主,一聲龍吟,兩者戰在一起。黑金與赤紅交織,繭崢條件反射將懷中的貓兒捂得不留半分空隙,可惜貓兒不領情,張口咬他,掙脫後如箭一般竄向交戰之地。


    “該死!”


    繭崢低咒,卻是來不及了。尹書筠蹙眉,不知該不該助繭崢一臂之力,這短短幾息的猶豫錯失良機,靈活的貓兒已經跑至上古應龍的腹部。曲比日勒仿佛與其有心靈感應,手中生出一朵曼珠沙華,紮根上古應龍腹部,看似柔軟的莖幹竟破開層層龍鱗。


    黃金般璀璨的龍血滴落,其下露出上古應龍修煉千萬年的妖丹!


    林嶸迅速幻化人形,接下滴落的龍血。一抬頭,他宵想多日的龍丹近在眼前,幾乎唾手可得。


    拿?不拿?


    思及上古應龍之前的恩,林嶸放棄了這個機會,趁機變迴原形,落地一滾,撲向另一個方向。


    上古應龍暴怒,它多年未受如此重傷,肉翼展開,晴朗的天霎那變色,風雨欲來,電閃雷鳴。張開龍口,龍炎夾雜著霜白的雷點直擊騰飛空中的巫神之子。


    曲比日勒神態自若,抬頭五指張開,一眼凍結一切,龍炎停留在他半丈處,熾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渾身沐浴著火光,五指一動,顯現千絲萬縷的因果線和天地規則。


    屬於龍炎的因果規則盡數被抽出,龍炎瞬息間泯滅成灰燼。


    “巫神之子竟……”尹書筠瞳孔一縮。


    繭崢尋找著林嶸,抽空瞥了尹書筠一眼。尹書筠忽道:“極嬰皇,跟你相比巫神之子如何?”


    繭崢微微眯起眼睛,側目意味深長:“他付出的代價,是你付還不起。”每任巫神之子的實力都難以估計,隻因其是傳承,身上疊加著前麵所有巫神之子的力量。相對的,他若是要看破天機,道破天命,使用這力量,付出的不僅僅是壽元,還有更巨大的東西。


    這東西巫神之子本身還無法完全償還,連供奉血騰宗都需避免陷入世俗紛爭。


    繭崢不會用這種事情騙她,尹書筠沉吟片刻,收迴自己先前那句“故弄玄虛”,正視曲比日勒。


    就在這時,半跪在地搜尋林嶸的繭崢突然起身,尹書筠偏首看去,隻瞧見那隻狸花貓的尾巴在龍尾處一閃,消失不見。


    林嶸的氣息消失不見,繭崢的戾氣再也壓製不住,身形一閃扼住尹書筠的頸部,厲聲道:“你們在找什麽?”


    “你沒失去修為?”尹書筠驚覺自己無法反抗,也沒多執著,坦蕩直言,“界外之石,具體我並不清楚,抓著我不如去尋巫神之子。”


    話音剛落,曲比日勒脫離戰場,直接撇下交頭接耳的兩人,往外頭跑去,應龍之怒可不是他能應付的。


    尹書筠見此拽住繭崢也往外跑,繭崢心有不願,還是跟了出去。


    另一麵,林嶸方才躲避戰火時往地上一滾,意外發現應龍龍尾處護著一個洞穴。洞穴籠罩著金芒,他看著,鬼迷心竅就鑽了進去,沒想到還真讓他進去了。


    洞穴的內部就像彎曲的隧道,林嶸一路滑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見前方有亮光,緊接著跌落在柔軟的草地上。


    頭著地,整隻貓翻了個身,團成個球,身子壓著腦袋。


    還沒等他正過身,眼前就出現一雙草鞋,一隻手拎住他的頸部將他舉起。


    “喵!”


    林嶸抬爪子就要給對方一擊,卻對上一雙宛若死水的眸子。


    這死水不是曲比日勒的無喜無悲,不是尹書筠的冷淡疏離,是真正的死寂,若非捏住他脖子的手還是溫熱,他都覺得這個人已經死了。


    “你是……為界外之石而來?”眸子的主人是個青年,沒有一絲活力,嗓音不錯,可給人一種僵硬感。


    林嶸搖搖頭,在不清楚界外之石有何作用之前,他對這玩意沒興趣。


    “你為何而來?”青年又問。


    林嶸再次搖頭。


    青年審視片刻,將林嶸放迴在地上,轉身離去。


    林嶸眨眨眼睛,目送青年遠去,鼻尖動了動,瞧見邊上的幾株靈植,開口問道:“這些可以送我嗎?”


    青年腳步一頓,良久有聲音傳來:“你我有緣,隨意即可。”


    林嶸幻化人形,恭敬朝青年一拜,表示感謝,而後開始采摘靈植。


    這些靈植都是他未見過的,可從藥性來看,和著龍血,他治好善水的幾率又會大上幾分。


    青年的放任讓林嶸在往後幾日走遍這片天地的每一處,他采摘了看到的所有靈植,但每樣隻取三株,不多不少,正好夠用。


    期間,林嶸隻見過青年幾麵,一次是踏入青年的住所邊緣,看到青年坐在院落中,握著一塊木頭,用刀刃雕刻著什麽。一次是他攀爬懸崖采摘靈植,看到站立崖頂眺望天空的青年。還有幾次是他碰巧遇見出來尋找木料的青年,他有意攀談,青年宛如行屍走肉,並不搭理他。


    幾日後,林嶸收集完最後的靈植,天地內再無他所要的東西,他便打算離去。至於那什麽界外之石,他能感受到這裏的某處封印著某樣靈氣純淨濃鬱的東西,可並不能吸引他,因為那東西的氣息於他來說無用。


    行蹤飄忽不定的青年在林嶸準備踏入來時洞穴的刹那出現,輕聲道:“你,出不去的。”


    “為何?”林嶸收迴腳,歪著腦袋。


    “此處名為空,唯有領悟空這一字,方才可出去。”青年偏首,他穿著一件玄色的長袍,其上繡著做工粗糙的花紋,像是某種信仰圖騰。林嶸曾在一本書上看過,這是極嬰族的標誌。


    具體來說,極嬰族沒有什麽標誌圖騰,但出自極嬰之手的物件總會繡上刻上圖案,這圖案各不相同,卻能讓人一眼便認出出自極嬰之手。


    “這花紋是極嬰界的一種花,開得漫山遍野,四季不斷。”青年緩緩道,僵硬的聲音逐漸柔和,像被什麽軟化,消去一些死氣。


    “你去過極嬰界?可據我所知,極嬰排斥外族進入極嬰界。”林嶸心直口快,說出口也沒覺不對。


    “我,曾經去過,那時的極嬰界很美。”青年背過身,平靜的神情有變化,眸中有追憶,更有痛苦和追悔莫及。


    風吹起他的發,露出藏在發際下的一條小辮子。辮子被一根沾血的冰繩係住,有黑光流轉,蘊藏著怨念,似詛咒。


    一股死氣從冰繩上散出,吞噬青年的生氣,腐朽的氣息更甚,使得青年成了“活死人”,卻吊著青年的命,不讓他死去。


    “這是?”林嶸湊近細看,征得青年的同意後,抓住那條辮子,手摩挲冰繩,“你中了咒,雖有些麻煩,但我能解。”


    “不必。”青年搖頭,望向天空,他的雙眼有一瞬死氣全數褪去,隻剩柔情,可在柔情中有林嶸無法理解的痛楚,刻在骨中,連歲月時間都無法洗去,反倒沉澱得越發濃鬱。


    良久,他轉身,雙眼歸為平靜,凝視林嶸,輕聲道:“你的魂很幹淨,你若想出去,隻需完成你所執著之事,或放下你所執著之事。”


    “空,神魂空,心境空,塵緣空。”


    “你的選擇,是什麽?”


    林嶸沉默,似在思索,琢磨青年的話,許久許久他搖搖頭。


    “你的執念是什麽?”青年又問道。


    “我想救一人。”林嶸捏住自己的衣角。


    青年沉默,不再說話。當林嶸都覺得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青年開口了。


    “你想救之人可重於一切?”


    “自然。”


    青年黑眸沉沉,有異光閃現:“如此,我便幫你一把。”說完,他轉身向前走去。


    林嶸跟著青年,第一次踏入青年居住的院落,院子內堆著不同的木頭,雖都未雕刻完成,但俱是同一個麵容,那是一個少女。


    少女生得極美,嘴角的笑容羞澀靦腆,眸中一片溫柔。每個木頭呈現的都是少女不同的模樣,有嬌羞的憨態,有抬手輕聲的唿喚,有彎腰似在采摘什麽,麵上笑容滿足幸福。


    林嶸觀察四周時,青年清掃出一片地方,供林嶸使用。


    林嶸也不多問,坐到那片空地上,將幾日采摘的靈植一一擺出,開始提煉靈植精華。青年也坐到院落,那張他常坐的凳子上,拿起身側一塊未雕刻完畢的木雕,握著小刀慢慢刻著,將少女的麵容神態完美呈現出來。


    有時林嶸提煉累了,休息片刻,還能看見青年嘴角含笑,似想到什麽極為美好的事,但他總覺得青年的笑容是苦澀的,滿是思念與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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