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季宗的一切都按照其至高層預計的一樣,弟子不論新舊自門規發布後,大批被刷新。先不論這些新晉的親傳弟子和內門弟子到底是如何爬上如今的位置,天季宗的修煉積極氣氛卻是空前的高。


    若是林嶸此時在天季宗定會目瞪口呆,這樣內部“不和”的宗門到底是如何爬到第一宗門的位置,不過恐怕他就是在,腦迴路也不會想到這個,估摸著會窩在洞府裏琢磨著到底是啥讓這些奇葩的弟子產生積極修煉的念頭。


    除卻以上,若山排行榜上有一個人在各個山峰可謂炙手可熱勢絕倫,沒錯,那人就是林嶸。


    自門規發行那日到現在,所有排行榜上的人不是被刷下就是身經百戰,但唯獨除了若山排行榜的最後一名林嶸。


    沒有一次戰鬥經曆,名字身後的勝場數一直為零,且傳聞修為並不出眾,甚至連入門測試都是走“後門”進來的,而且此時林嶸並不在洞府,這一切無不說著,我是稀有羔羊,你們快來吃。


    在目前憶王書院的天驕進入閉關的情況下,幾乎每個親傳候選都緊盯著林嶸,隻要戰勝林嶸,便是一步登天,從此躋身親傳弟子的世界,而親傳弟子將得到的資源和靈石,完全是親傳候選不敢想的。


    而此時變成香餑餑的林嶸剛到天季宗的山門,正滔滔不絕地給林霖介紹天季宗,由於他自我代入感極好,便直接將林霖作為親傳弟子來介紹若山的情況,從若山的建築到環境再到門規,完全沒想過要介紹一下內門弟子或者親傳候選的情況。


    林霖也不說,滿麵笑容地聽自家小師弟各種囑咐。


    不過這一切停止在林嶸進入天季宗,哪怕其他人並未表現的太過明顯,可作為修士五感敏銳,那來自四麵八方充滿惡意的氣息,讓兩人皆是皺起眉頭,隻是兩人蹙眉的原因有些不同。


    林嶸是覺得麻煩,有空跟這些人你打一下我打一下,他還不如迴洞府看書煉丹逗靈獸,沒錯,他就是這麽沒有上進心。


    林霖眼底卻是一片慍怒,他原本以為小師弟隻是被人排擠受到欺負,沒想到是滿山的惡意,如果他沒在,這些人是不是就衝上來砍人了?


    “小師弟,你別怕,有師兄在!”林霖見林嶸愁眉不展(並不)整個心都軟了,當即拍拍林嶸的肩,頗為堅定道。


    “嗯?”林嶸有些沒反應過來,幾秒後迴過神,卻沒解釋什麽,隻點了下頭。


    林霖當林嶸還在擔憂,看向四周的目光越發不善,他在這,看誰敢再動他家小師弟!


    周圍的弟子見此有幾人心生退意,雖說林嶸身邊的人麵生且修為不高,但誰知道會不會是個狠角色,不過修士修煉本身便是逆天而行,幾人的退出不會影響其他的人,這不林嶸剛走幾步,就有一柄飛劍橫空而來,攔住去路,險些擦過。


    “這不是林嶸師兄嗎?”一鳳眼青年自一處樹後走出,在其身後還跟著幾人,他嘴上說著師兄,語氣中卻無半分敬意。


    天季宗隻要隔一等階,哪怕你修為再高,身為親傳候選看到親傳弟子依舊要服貼地喊師兄,在他看來林嶸根本沒有資格讓他稱為師兄,不過是他的墊腳石。


    林霖不善的目光徹底冷下,林嶸歪了歪腦袋思考這人是誰,漫不經心道:“你誰啊?”


    “在下不過一親傳候選,林嶸師兄自然是不記得了。”鳳眼青年語氣中嘲諷之意濃鬱,處處針對林嶸。


    “哦。”林嶸不再看著鳳眼青年,他扭頭對林霖道。“四師兄,走,我先帶你去我洞府看看。”


    “好。”林霖嘴角笑容溫和。


    林嶸聽罷便拉著林霖越過鳳眼青年向著自己洞府的方向離去,但腳剛邁出五步不到先前阻攔他的飛劍再次輕顫,以淩厲之勢直奔林嶸。


    林嶸原本無所謂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身形一扭便避開飛劍,但又在飛劍臨近的瞬間,以一個連離得最近的林霖都無法發現的小動作,微微撞上飛劍,讓飛劍削落一截頭發。


    這迴未等林嶸開口,林霖已然迴頭,一聲微風吹過,他雖未言語,但鳳眼青年卻察覺到在風過之後,四周多了些東西,那些東西令他如背負芒刺,與此同時林霖溫聲詢問:“你這是何意?”


    鳳眼青年已穩住心神,他一眼便看出眼前的少年並不是天季宗之內,他有信心相信,在天季宗門內,飛天季宗之人不敢對天季宗弟子出手,更何況他是按照門規在行事,思至此處,他冷笑,聲音不疾不徐:“這是我天季宗之事,兄台並非天季宗,若不想惹一身麻煩……”其後隱去的話不言而喻。


    他再看向林嶸,目中情緒是勢在必得,言語緊緊相逼:“林嶸師兄,天季宗第七十八條門令,非天季宗弟子未有通行玉符不得進入天季宗,違者重罰,此事你是否該給出一個交代?”


    “身為親傳弟子卻當眾明目張膽違反門規,你視門規為何物?”


    “親傳候選及以上有權替執事師叔行事,林嶸師兄今日若不給出一個交代,別怪師弟手下無情。”


    “嗬。”林嶸並未言語,他自林霖身後走出,站在鳳眼青年身前,居高俯視四周眾人,緊張的氣氛瞬息彌漫,隻需一點火苗便可點燃。


    就在這時,自雲霧縈繞的台階盡頭,有光芒飛來,兩個男子便落在了眾人不遠處,眾人看去,除林嶸林霖外皆低首喊道:“師叔。”


    男子卻不看四周,其中一人來至林霖麵前:“林小友,我等已等候多時。”


    林霖雖不明曉如今是什麽情況,但這兩人明顯是天季宗的執事,卻看到弟子宗內挑釁毫不阻攔,分明是在說目前的情況他們早已司空見慣,且這些人的行為是允許的。


    允許宗內亂鬥的宗門?


    林霖麵色已看不到任何溫度,冷淡地看著二人。


    林嶸卻是抬手按在他的肩上,開口道:“四師兄,這兩位師叔怕是來找你,估計師父他老人家已經打好招唿了,你先去,隨後在我先前同時說過的地方會麵。”


    林霖神情緩了不少,用眼神詢問林嶸,得到肯定後,他歎了口氣還是跟著男子走了。


    望著林霖離去的長虹在空中消散,林嶸看迴鳳眼青年,刹絕不知何時被他握在手中,“你想要我給你交代?”


    “自然。”沒有了林霖,林嶸不足為懼,這不是他太過自信,而是他方才試探的兩劍,都削下了林嶸一截頭發,林嶸真是太弱。


    不單是鳳眼青年,原本藏於四周的不少人皆站起身來,如餓狼看見羔羊般看著林嶸,他們有些不是親傳候選,但卻是某些親傳候選的爪牙,已在林霖同兩位師叔離去的瞬間,發出傳訊符通知自己的主子,此時恐怕已趕往這裏。


    林嶸悶聲一笑,身形一晃,在眾人還在嘲笑的時候,以迅雷之勢踢向麵前的鳳眼青年。鳳眼青年早有防備眸光一凝抬手擋去,他剛做出這一動作便後悔了,那看似瘦弱無力的腿在臨近的瞬間驟然爆發出驚人的氣勢。


    這氣勢怕是隻有他能感受到,一霎那全身骨頭像被移位,連抵擋的機會都沒有,便撞上不遠處的樹木,衝擊力當場將樹身折斷。


    四周無聲,林嶸緩步從台階上走下邁入草中,風吹過他的頭發,被削去半截的一縷發絲此次嘲諷眾人的無知,他一腳踩上已無法動彈的鳳眼青年,腳掌輕輕碾磨,動作看起輕柔,但其下發出的骨頭的碎裂聲,令人毛骨悚然。


    他神情還是同眾人得到的消息裏一樣,溫馴像隻無害的幼獸,連語氣都頗為無辜,那略帶童聲的少年音有些軟糯拖著一絲綿長的尾音:“師弟,你想要我給你什麽樣的交代嗯?”


    “你,你不能殺我。”鳳眼青年聲音顫抖,但很快便穩下來,天季宗有規定可以鬥法不能殺人,雖然同門相殘並不是稀奇事,但都是在無人的暗處,因此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林嶸決不敢動他。


    “是麽?”林嶸腳尖微微抬起從鳳眼青年身上挪開,鳳眼青年鬆了口氣,隻是他神情剛一放鬆便被震驚取代,一聲哢嚓聲,那令他驚恐的腳尖再次落下踩中他的丹田,與此同時一股靈力衝進他的經脈,頃刻間粉碎他的元嬰。


    四周依舊靜寂,原本發出嘲笑的弟子盯著那衣上繡著墨竹的少年在心中倒吸著涼氣,受矚目的少年卻旁若無人地踩在鳳眼青年身上幹淨的地方,腳尖挪動擦去靴子上的血漬,嘴中還在嘟囔:“嘖,師兄剛給的衣服啊。”


    半響,林嶸將腳從鳳眼青年身上挪下,看向眾人,喃喃道:“似乎親傳弟子隻能與親傳候選對打,還得是親傳候選自己挑釁,真是可惜。”說完還發出難過的嘖嘖聲,幾位隱藏在人群中的親傳候選,皆是一股寒氣從尾椎鑽上來。


    周圍的人不敢動,生怕自己成了下一個鳳眼青年,林嶸也不在意,他看向遠處天際,有數道長虹疾馳而來,是先前收到傳訊符的一部分親傳候選。


    不單是林嶸,親傳候選在遠處便看見林嶸以及地上全無靈力氣息的鳳眼青年,卻無退意,在奔臨之前,便施展術法,所有書法中最為出眾的是一隻三頭巨獸,巨獸剛一出現便發出一聲怒吼,吼聲震天,一路而來身具火焰。


    隨著它的吼叫,萬裏無雲的天頓然一片紅光,像被鑿開一個大洞,還有熔岩流動的石塊直墜而下。


    林嶸抬眸,手中刹絕舉起,一支無色羽箭架於上方卻不射出,在他腳下嬌嫩的蓮花層層展開,將他包裹,擋住散發熾熱溫度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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