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了軍工廠的大門口,將歐德給我的令牌遞了過去,守備人員看了一眼就放我進去了。說是大門是第一道關卡,其實第一道和第二道相距的距離也不過二十米不到而已,根本沒有多遠,在我看來額外設置的這第二道關卡完全是多餘的,因為這兩道關卡間除了一些塵土之外什麽都沒有。


    沒有看到歐德和歐雅的身影,估計是來早了。我隨便找了一個相對寬敞的地方,靠在了圍牆上,這具身體不會感到疲憊,隻有電池會限製行動,但我還是喜歡在一個人的時候坐下或者像這樣靠著,這樣可以讓我的心情平靜。


    生的事情太多了,讓我的腦子有些混亂,不知道是不是靈魂受損導致的,總是感覺在想一些事情的時候無法集中精神。簡單梳理一下思路,我現在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方法可以複活雪兒,但這種方法的內容我並不清楚,應該就記載在那本筆記裏。而且除我之外有兩個同樣為轉生者的機器人存在,他們的目標和我一樣。


    他們二人中,暗紅色的機器人拿走了筆記本的上半部分,而我知道下半部分的位置,那麽現在要做的事情就隻有一個,拿走下半本筆記,然後用它作為談判的條件,想辦法離間這兩個家夥,可具體怎麽做我還沒有想好。


    現在記憶越來越全了,對於以前生過的事情,我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我的確曾經來到過這裏,經曆過類似但不相同的事情,最後卻死於非命,可死亡的原因不論是在之前的記憶中還是現在,都找不到原因,實在是有些蹊蹺。


    “歐德你看,是j7!”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語,歐雅和歐德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中,我站起身形向前走了過去。


    “看來您的機器人已經迴來了,那我就先失陪了。”將歐德和歐雅送出了關卡,同行的軍官敬了一個禮後轉身而去。


    歐德本想再和那位軍官說上兩句,從他那有些戀戀不舍的樣子就知道,恐怕是遇上知音了。但在歐雅的催促下隻得無奈地笑了笑,揮手和那位軍官告了別。


    接下來的事情就和記憶中的一樣了,歐雅拉著歐德想要去市集逛逛,結果恰巧看到了貧民窟小巷入口處慘死的父女,因為受到了極大的精神衝擊,歐雅就被歐德帶著快離開了地上蒂斯博爾。


    迴到住處後,歐德也因此沒有讓我出門,我隻能在睡眠艙中渡過了這一晚的時間。在剛走到門口的時候,那種虛弱感又一次傳來,幸虧那時歐德已經進門,不然肯定會以為我有什麽部件損壞了,要是死在修理工具上,恐怕我做鬼都不會甘心吧。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這已經是我們到達蒂斯博爾的第三天了,在記憶中,第三天的早上應該是歐德帶著歐雅去往地下都市最大的蒸汽酒吧放鬆心情的時候,而我也要一起同行。但出乎意料的是,這次他們並沒有帶上我,而是給我換上新電池後就匆匆離開了。


    見他們乘坐的飛空艦艇漸行漸遠,我便轉身向著地下都市的最東邊行進。路程很長,我又必須步行,這幾乎花費了我一個小時的時間,這還是在輕車熟路的情況下。


    可即便如此,我也隻能在感到無奈的同時盡量加快腳步,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除了在歐德手上見到過一次貨幣,就與“錢”這種東西無緣了,因此不論去哪裏都隻能依靠最原始的辦法,既費力又費時間,可這又能怎麽辦呢?


    穿過了充斥著金屬聲響的機器人驛站,我繞到了印象中的偏僻小巷,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那條因為施工而封鎖的道路,還有那個破舊但卻整潔的古書店。


    來到古書店前,內部的燈光依舊有些昏暗,那位老人也估計還在裏麵的房間。我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盡量不出聲響,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確實有些見不得人,也是昧著良心的。我真的有些害怕,如果我再次看到那老人蒼老而悲慘的身軀,我不知道還狠不狠的下心從他那裏偷走那本殘破的筆記。


    其實我知道答案,為了雪兒,無論再怎麽背叛內心我也依舊會這麽做,像這樣悄悄地行動,隻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些罷了,隻是在騙自己而已。


    我快步走到角落處的書架,上下尋覓一番就找到了那本古書,伸手將其抽出來,半本殘破的筆記就掉落而出。沒有直接打開,我趕忙將它收入自己的儲物空間,將那本古書隨便塞到書架裏,快步離去。


    “是哪位啊……稍等啊,我腿腳有些不利索。”剛剛離開書店,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就從裏麵的小屋裏傳了出來。


    “哎呀……是我聽錯了嗎,真是上歲數了……”


    ……


    同一時間,機器人驛站大廳……


    “怎麽樣,有相關的線索麽。”


    “在這的機器人已經都問過了,沒人見過那個家夥,會不會它不知道還有機器人驛站這樣一個地方?”


    “不太可能,既然是轉生者就一定有什麽願望要完成,那麽收集情報肯定是重中之重,我不認為一個知道跟蹤我們的家夥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可最起碼它還沒來過這裏,難道說是剛剛過來的新人?”


    “這些都不好說,它總會來的,最近我在這裏盯著點吧,你那邊還是多加小心。”


    “沒關係,我這邊也有時間。”


    “你那身體的製造者沒有懷疑你?難不成……”


    “對,和你一樣,早就處理好了,就是電池的問題很頭疼,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排斥我們了。”


    “是啊,可咱們卻隻有這麽一點線索而已。”


    ……


    就這樣一路折返,在離開古書店不久後我就打開了那本筆記,隨便翻看了幾頁,上一世中和其相關的記憶便在我的意識中浮現而出,同時我也知道了,在黑色的死域中的某個地方,存在著兩個光的水晶,而且它們擁有可以實現一切願望的能力。


    這不禁讓我的腳步都加快了幾分,這樣的事情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相信。在這樣一個朋克世界中,存在著這種幻想中才存在的東西,之前一心隻想著見到雪兒,現在想想這個世界存在著的很多東西,都不能用常理去解釋。


    雖然在思考,腳下卻沒有減,很快我就再次經過了機器人驛站,本來想去進一步探尋一下線索的,但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處理。現在有了下半本筆記,已經拿到了談判的條件,可這還不夠,我還缺少一樣關鍵性的物品:地圖。


    從殘存的記憶中來看,那水晶很大可能是在“黑色的死域”之中,根據曆史書的記載,黑色的死域和蒂斯博爾城西的沙漠相連,而這片沙漠具體的大小根本無從查起,想要從中找到水晶的所在地,那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在上一世的記憶中,我最後確實到達了那裏,隻不過最後……想到這裏,我的心又不由得絞痛了起來,我趕忙放慢腳步,平複自己的心情,絕對不能在肉體崩潰之前精神先崩潰了,不然還談什麽去拯救我的雪兒。


    心態略微平穩,我才再次動身。之前既然到達過那裏,那就肯定得到了什麽前往的方法,而最直接能想到的就是地圖了,因為那樣廣闊的沙漠,光靠敘述是不太可能說得清的,而且除了機器人也不會有人能夠靠嘴上敘述就能完整地將路線描述出來,但機器人又不可能會去那種地方。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上一世的我一定得到了一張地圖。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這張地圖,將它記憶在我的芯片中,然後和這半本筆記一起燒成灰燼,這樣就隻有我知道水晶的秘密以及它所在的位置,就以這兩個線索作為籌碼,去和那暗紅色的機器人談判,不過到時候還需要加上一些小小的技巧才行,還得需要挑選一個合適的時候……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最主要的問題是這張地圖到底在哪裏。一開始我考慮過可能藏在機器人驛站中,但迴憶中卻沒有相關的片段,之前的我在那裏見過紫色機器人之後就直接去拿下半本筆記了。我也懷疑過是不是在軍工廠之中,但這想法隻在意識中停留了一瞬就被我否定了,因為不論哪一次我都沒有進去過。在都市圖書館中也沒有相關的線索,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蒸汽酒吧之中。


    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如果現在趕過去的話,到達蒸汽酒吧大約要用1個小時出頭,電池方麵應該不用擔心,可現在歐德和歐雅在那裏,如果他們看到我一個機器人居然會到這種地方來的話,那就等於明擺著在告訴他們,我的身上存在著什麽秘密,再聯想到之前我反常的倒地,以歐德的智慧很可能會拆開我的記憶芯片,到時候就一切都完了。


    雖然歐德給我總體感覺是一個友善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在內心深處似乎有一個聲音再提醒我,要小心。我不能大意,一刻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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