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落站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看著平常冷冰冰的人一反常態,對身後之人的維護,眼底虛浮的笑意真切了幾分。那些可有可無,也不在乎的東西,就算奪過來又有什麽意思?這才算開始。作者有話要說: 唔,我真的短小嗎?那明天稍微粗長一下好了。第99章 無論如何, 那個叫做“狸奴”的少年還是在合歡宗住了下來。盡管宗主拒絕為他們二人舉辦結契大典,並且對自己過去喝令葉澄“馬上找個道侶迴來”的事情選擇性失憶。唯一讓宗主稍感欣慰的是, 至少葉澄沒有主動提起合籍的事,他帶來的少年也乖乖巧巧的,沒什麽不滿的模樣。但是宗主夜裏思來想去, 還是覺得這件事不太妥當, 於是將一眾小輩丟過去投石問路。巫蘭雙等人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葉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手指靈活地擺弄著,不知在做什麽。等他們走到近處, 葉澄剛好完工, 手裏蹲著活靈活現一隻草編的小貓。畫江臨當場表演了一個平地摔跤,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巫蘭雙對同伴的丟人現眼感到無奈, 做了一下心理建設, 才轉頭對葉澄笑道:“大師兄,我們得了套劍譜,劍式有些地方弄不明白。”葉澄起身, 將編好的小草貓放到身邊少年的手裏:“我去去就迴。”那聲音和往常聽起來沒什麽不同, 但幾個人卻莫名從中聽出了幾分繾綣意味來。少年仰頭:“我在這兒等你。”畫江臨躲在巫蘭雙身後, 偷偷打量這少年。這位叫“狸奴”的少年雖然也能稱一句“小美人”,但在美人如雲的合歡宗, 實在不算多起眼。膚色不夠白,頭發不夠順,五官也隻能算是中等偏上, 但當他接過那隻“小貓”,仰頭看著葉澄時,陽光灑在他臉側,如墨般的瞳孔專注地映出葉澄的臉,那一瞬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動人。畫江臨畫了那麽多年的美人圖,對“美人”這兩個字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大師兄還是你大師兄,眼光很刁鑽嘛!葉澄翻了翻那套劍譜,在劍坪前一套行雲流水,將劍式一一演練,最後收劍入鞘:“說吧,什麽事?”這整個合歡宗,就找不出來幾個正兒八經練劍的。眼前這三隻更是劍都不會拿。畫江臨向後退了一步,示意“我打醬油,不關我事”。巫蘭雙和清溪本意是想不動聲色地打探一下,誰知出師未捷身先死,隻好硬著頭皮,磕磕絆絆地表述了自己的來意。巫蘭雙很為難。她素來誰也不服,唯獨最崇拜這個大師兄,若說其他事,她肯定是要向著葉澄的,可這件事畢竟不是什麽打架吵嘴的小事:“師兄,師父的顧慮也不無道理。”你喜歡的這朵小白花,確實是靠不住啊!什麽山裏獵人的兒子,從小身體不好,與世隔絕,前不久父親也得病死了,一應親戚都斷絕了往來。這說直白點,不就是一無所有,查無出處嗎?先不說那些修為背景之類的勢利話,就說萬一他是個騙子怎麽辦啊?你找個知根知底的,大家好歹都是有名有姓的人,至少會顧忌著臉麵和背後的宗門交情,你這從深山來挖出來的小道侶,背景幹淨地像白板,到時候一甩手跑了,去哪兒找都不知道。清溪小心道:“其實師父也後悔了,說自己當時太著急,說話過了些。”“你們以為,我是被師父催急了,隨意找人支差嗎?”巫蘭雙和清溪都不說話,唯有畫江臨大咧咧地搖頭,被巫蘭雙悄悄踩了一腳。“不是。”葉澄搖了搖頭,“我選狸奴,隻是因為我心悅他,他也剛好喜歡我。”“但如果他是騙子,”巫蘭雙有點怕葉澄生氣,連忙改口,“哪怕不是騙子,他畢竟年紀小,一直長在山林,也不知有沒有定性。”“當日師父太生氣了,我沒來得及說就被趕出來了。”葉澄決定把定心丸給他們迴去交差,“我肯定會等到師父點頭,再與他正式結契。”他和芳澤有足夠漫長的時間相伴,沒必要為爭朝夕,讓長輩寒心。“其實選誰都可能被背叛,甚至我也不敢保證,就會一直喜歡他,不是嗎?”巫蘭雙氣鼓鼓:“我們還不是怕師兄吃虧。”合歡宗奉行及時行樂,莫太當真。偏偏這個師兄,看著冷冰冰,但其實是很認真的人。“那就是代價啊。喜歡誰,決定和他在一起,後麵可能麵臨的所有風險,都是必要的代價。”葉澄說著話,眼睛眺望遠處,頗有些漫不經心的瀟灑,“我既然現在要這個人,就已經準備好付出代價了。”葉澄離開。“我就說你們瞎操心吧。”畫江臨靠在石柱上,聳了聳肩:“說真的,就算大師兄真的和誰結契,那人背叛了大師兄,我也不相信大師兄會真的因為這種事一蹶不振。什麽樣的功法都沒用。”……季芳澤目送葉澄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把玩著手心裏的草編,嘴角悄悄揚起一個笑。此刻正是下午,樹蔭遮去了陽光,季芳澤坐在大石上,有清風拂麵吹過,帶來不知是什麽花的香氣,並不濃烈,很是清冽。他坐著這裏,等葉澄迴來的時候,就可以立刻看到他。季芳澤感覺到某種不受歡迎的氣息,原本輕鬆隨意的表情收了起來。片刻後,一個少年出現在路的盡頭,看到季芳澤坐在這裏,微微驚訝地睜大眼,但又很快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啊,是你啊。”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麽稱唿季芳澤,含糊了一聲,便笑道:“我來找葉師兄。”季芳澤低下頭,聲音不大:“他不在。”蘇雲落自來熟地在季芳澤身側坐下:“那我在這裏等一會兒吧。”季芳澤稍微往更遠的地方挪了一下,拉開了和蘇雲落的距離。蘇雲落笑容不變,依然是輕鬆口吻,聽上去頗為親近:“我們之前見過,你有印象嗎?師兄剛帶你迴來,在宗主靜室的那次。但當時太匆忙了,沒來得及說上話。我姓蘇,名雲落,是宗主的小弟子,你跟著師兄喊我名字便好。”按照正常邏輯,這時候季芳澤就該介紹自己的姓名了,但他沒有應聲。事實上,他從看到這個人第一眼的時候,就直覺地升起厭煩之意,但他還記得,他要裝作一個剛從山林中出來,什麽都不懂的少年,免得給葉澄惹事。“按照舊俗,我本該喚你一聲‘師兄’,可如今畢竟未正式合籍,你又未曾踏入道途,好像也不太合適。”蘇雲落苦惱了一會兒,才試探道,“我聽大師兄喚你‘狸奴’,我能這樣喊你嗎?別看我們瞧上去差不多,其實我比你年紀要大些,隻是修行之人看著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