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我都專注於一件事,就是找到我小時候的記錄。


    迴了一趟自己家,那條街還是一樣冷清。鋪子裏果然什麽都沒有了,二樓屋頂,被矮子踩爛的洞,還是漏水。


    二樓是木板子搭的,泡水直接就腐了,踩上去軟軟的,感覺很快就會塌,再看床上,都長出了木耳。


    我歎氣下了樓,發現花七真的把我的東西搬得太徹底了,找了一遍,什麽都沒有。


    我死心不了,直接去了以前就讀的小學,老師已經換了一兩遍了,檔案也沒有,說什麽紙質轉電子的時候,遺失了很多。


    然後幾天,我又去了初高中,那裏倒是有一部分檔案,但除了畢業照和名字,什麽也沒留下。


    之後,我跑了當地的人事檔案部門,他們說我的檔案高中沒投過來,也沒考上大學,也就沒有大學收,又去高中,高中說我的檔案,早就轉入人事部門。


    這就是個死循環。


    我一無所獲,精疲力竭地迴到京都。


    迴大宅的路上,順便轉去協和醫院。矮子的病房,是特殊私人病房,在停屍房的左側,獨棟,花家上代當家讓人蓋的。


    這地方,等於是一個花家的私人醫院,樓表麵破舊不堪,感覺馬上就要倒,但是裏麵別有洞天,都是最頂尖的設備和團隊,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光找病房,就花了我十五分鍾,裏麵構造也是花家的一貫作風,各種岔路和空房間。


    花七對他老爸的做法十分不滿,因為他自己也迷路,用他的話來說,這地方你打開門,別人都不一定敢進來,還建成這樣,真病得快死了,送進來的路上就的得斷氣。


    推開病房的門,我就看見矮子瞧著腿,躺在床上看芒果衛視,旁邊一個身材樣貌堪比空姐的護士,正在給他削蘋果。


    矮子恢複得奇快,剛進來的時候,診斷為視網膜壞死,但是現在,他看東西已經沒有問題,醫生說這完全是超越科學的。


    現在,他的視力還沒有迴到2.0,臉上還有一塊雞蛋大小的疤痕,無法理解的是,這塊疤就是一直好不了。


    矮子看見我來了,喲了一聲,我看見他眼睛在護士身上瞄來瞄去,然後露出惡心的笑容,對我道:“同誌,你怎麽一副被人x了的表情,快來來來,哥哥些帶你好好補補。”


    說著就把一塊蘋果遞給了我。


    我心情不好,沒心思聽他扯葷段子,擺手說你好了就行,我就是來瞧瞧你。


    就在我轉身想走的時候,突然,矮子叫住我,說,有人等著你呢。


    病房中間,隔著一道醫用屏風,矮子用眼神指了指。


    我疑惑地看了看,這才發現,屏風後麵真的有個影子在動。


    我繞過屏風,才發覺,另一張病床上,白複正背對著我,一個護士正在給他換藥。


    我看了一眼,立刻捂住嘴,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的傷口真是觸目驚心,我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本來皮膚就比別人薄,血管都可以看得見,現在又被那些活屍體抓得像清明上河圖,血痂結了一背,上半身,幾乎沒有一塊好皮。他也沒有矮子那種開外掛的愈合能力,天氣熱,傷口有些化膿,紗布一貼上去,我感覺他直抽抽。


    護士把他包成了木乃伊狀,要幫他穿衣服,他擺擺手,讓護士出去。


    轉過身來,我剛想寒暄幾句,還沒開口,他直接遞給了我一張紙片。


    我低頭一看,刹那間就愣了,這不是我老爸老媽那張結婚照嗎?怎麽在他手裏?


    腦子一轉,我脫口而出就罵道:“你丫孫子!翻我東西!老子有隱私權的好嗎!你這樣做是犯法的!”


    白複輕歎一聲,挑了挑眉,道:“是你走得急,門沒關好。”


    我心說老子就是把門敞著,你也不能進!剛想繼續發作,白複卻打斷我:“我隻說重點,這次的事,跟這個有關”,他指了指照片,“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的火,立刻就被名為現實的冷水,給潑熄了。


    這個世界果然是信息時代,我查得焦頭爛額,一點線索都沒有,白複一邊在醫院療傷,有美女護士更衣,隨便一下,就有了重要發現。我真是淚流滿麵。


    坐在出租車裏,我看著手裏的照片,上麵有幾個燙印上去的字—吉利照相館。


    我歎了一口氣,為什麽我就沒想到要去這條線查一查,那個時代,不是人人都有照相機,想拍照片,得去照相館,也許照相館的人,會有底片記錄。


    白複坐在前麵,我旁邊還有一個人—鵬子。


    我一看到他出現,心就明白了,這件事,並不單純。


    一個小時之前,白複在醫院裏,把事情的原委,簡單的說了一下。


    這個吉利照相館的老板,姓趙,以前一直住在江漓市,離我家不遠。


    他和我父親差不多大,50出頭,那個時候,估計才30歲不到,人特別好,一個小照相館的生意,竟讓他做得格外紅火,賺了不少錢。


    幾年後,突然地,他因為一張照片,獲了一個非常有名的攝影獎,一瞬間,名聲大振。


    有名,就有了利,趙老板很快就娶了一個京都的女人,結婚後,順理成章,就來到了京都發展,兩人一起,開了影樓。現在這個影樓,叫做一粟影樓。


    影樓生意也一直很不錯,但是好日子不長,她的妻子,在結婚後不到一年,就自殺了。


    她是跳樓的,就是在影樓的對麵建築,麵對著趙老板的攝影棚。


    警方進行了很多調查,沒有遺書,沒有預兆,但是有傳言,她在死前一個月,總是說她看見了不幹淨的東西。


    那個年代,不像現在,對心理疾病那麽重視,趙老板覺得她可能是太累了。


    最後,這個案件,就作為自殺事件,不了了之。


    趙老板雖然不太相信抑鬱症一說,但死無對證,心理疾病驗屍也驗不出來,沒辦法,過了很多年,他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趙老板決定重新過生活,現在,終於又有一個女人走進了他的生活,趙老板以為自己能再次得到幸福,剛準備結婚,卻發生了怪事。


    他的未婚妻,失蹤了。


    同時,他在給鵬子打電話的時候,清清楚楚地說,他的照相館裏,鬧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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