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我想了好一會兒,我到底是在哪裏。


    直到白複的臉出現在我麵前,問了我幾個問題,我才記起之前發生了什麽。


    白複向門口喊了一聲,一連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矮子,花七,鵬子一下子全出現了。


    矮子差點老淚縱橫,對我道是我害了你。


    我說是我自己要求的,不幹你事。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覺白複和花七的臉色有些異樣。


    我心想難不成真的斷手了?我想起一些電影裏的橋段,倒吸了一口冷氣。


    矮子把我扶著坐起來,我直視白複道:“有話直說?”


    白複輕歎一聲,一下掀開我的被子。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到我的手臂上,一下就驚呆了。


    隻見本來有蛇形疤痕的那隻手,也就是我放血的那隻,整個手臂已經全部變成了死人一般的青灰色。


    我趕緊動了動手指,發現除了反應不太靈敏外,性能還是沒問題。這才小鬆一口氣。


    白複道:“這就是你的血止不住的原因。你喝了那魔泉,陰氣本來被你的蛇暫時控製住了,這一放血,把所剩的陽氣放沒了一大半兒,你的蛇根本控製不住。幸虧我提早迴來,給了你一劑藥,要不然你早就見閻王爺了。”


    說著白複看了花七和矮子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移開了視線。


    我問:“地下室裏的東西拿出來了沒有?”


    矮子搖搖頭:“後來我們又去了一次,你的血都幹成塊了,那石刻還是不動。”


    我一把掀開被子,捂著手臂跳下了床。我記起了那個夢,沒錯,不管是我真的死了去陰間走了一圈兒也好,還是我外婆還魂托夢給我也好,這次肯定錯不了。


    我轉身對著目瞪口呆地幾個人道:“我已經知道方法了,幫我準備紙筆。”


    再次下到這個地下室裏,我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多年。我知道這是大腦失血後的一種後遺症,對時間和空間的判斷出現了偏差。


    我帶著一些幹糧和水,一些應急燈,還有拖把洗衣粉,以及畫板,尺子,和三張上等絹紙,一些礦物顏料,下到了花家地下室的最後一層。


    我沒有讓任何人跟著,因為這件事,我不能讓別人打擾,稍一分神,就會有偏差。


    打著應急燈,這底下的情況才一覽無遺。地上全是碎石,一片狼藉,沒來得及打掃。我看到了碎石之間還有許多帶血的腳印,腳印混亂,看來當時矮子和花七真的慌了。


    我覺得自己太魯莽了,沒有根據就拚命,根本不是我的作風。


    我把應急燈掛在剩餘的雕塑上,然後用拖把和洗衣粉把石刻上的血漬洗幹淨。接著再尺子丈量了一下石刻上的圖案,紀錄各個位置的尺寸。


    最後把畫板架了起來。用釘子把絹紙釘在上麵。


    我很久沒見過空白的畫紙,心裏感慨萬千。


    我在梁家的畫師中,算不上有才華。這個才華主要指的是創造力。一個畫師沒有創造力,一輩子都不可能有飛黃騰達的一天。


    所以隻能做臨摹,賣賣別人的畫作。說得好聽是臨摹,其實就是偽造。


    但是在偽造界,能做到以假亂真的人並不多,而我,就是其中之一。這種能力被同行人稱之為“絕對複刻”。


    我一直都覺得有這種能力根本沒什麽可炫耀的,簡直就是豪華配置版的雞肋,魚刺中的鯽魚刺。


    學畫畫之前,我會用這種能力模仿我老媽的簽名,因為當時考試試卷都是要拿給家長簽字的,我又經常考不到理想分數。如此之外,我並沒覺得它有多有用。


    這種能力有大部分都是天生的,我也沒在意,但是外婆後來告訴我,後天的訓練也很重要,要不容易退化。我當時暗想,退化了又怎麽樣。老子無所謂!


    我之所以想通了,是因為外婆用零用錢說服了我。


    外婆也許從一開始就看出了我的絕對複刻能力,打從我第一筆畫開始,訓練的就是我的臨摹。


    臨摹畫作的第一個原則就是“下筆不過三”。


    意思是你臨摹一張畫作,最多隻能畫三次,三次之中如果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不管多厲害的人,都必須放棄。


    為什麽要有這樣的規定?我剛開始的時候也不理解,但後來畫多了,也就明白了。就好比你不停地抄寫同一個漢字,你越看這個字就會越覺得奇怪,越來越不像它原本的樣子。


    當然,我從來沒有失手過,最多兩張,我就可以搞定。


    臨摹畫作要從最開始的幾何圖形畫起,慢慢過渡到其他形態。


    而我外婆第一次拿出來供我臨摹的母本,就是眼前石刻上的這一幅圖。


    那還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如果不是這一次意外放血昏厥過去,刺激了我的腦子,估計我一輩子也想不起來了。


    這幅圖看似簡單,但是它很考驗空間分割的能力,圓與螺旋,必須等份分割。


    這一次不是好玩的,所以我必須專心致誌。


    隻有三次機會,我可以畫出和這塊石刻上一模一樣的圖案,再把絹紙覆蓋在上麵。我相信,不需要我的血液,就可以打開這個石刻機關。


    不是我中二,在前兩天的夢裏,外婆還對我說了另外一些話。


    “你就是筆,筆就是畫,畫就是鑰匙。”


    我看著麵前的絹紙,深吸一口氣,我真的很久沒有靜下心來畫畫了。


    我先把所有的角度上紀錄的數據複刻到絹紙上,接著再用鉛筆打底稿。


    每畫幾筆,我都會把絹紙取下來,放到石刻的上麵,但不會碰到石刻,大致比對一下。


    我畫的很小心,餓了就吃一點幹糧。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把三張畫稿全部完成後,才發覺,幹糧和水,已經都沒了。


    直起腰錘了錘,做了兩個廣播體操的動作。我走了過去,把畫平鋪到了石刻上。


    就在我鋪上去的一瞬,同時我隻聽見噶嗒一聲,仿佛鎖扣掉落的聲音,畫紙猛地一下被插破了,一個小盒子,頂著破口,快速升了起來。


    我定睛一看,訝異不已,這個盒子,居然是一個金絲寶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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