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恍若靜止了一般。


    隔著一道門,房裏兩人,房外兩人,凝視著彼此。


    王劫的視角:眼前一片昏沉。房間裏很暗,因為地下的緣故,月光壓根進不來。而房間裏,空氣有些汙濁,還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的味道!


    隻有床頭的櫃子上,點著一根蠟燭,正是這蠟燭,讓白色的床單和牆壁都亮起了一點銀白色的光。


    王劫隨著光線,將目光落在了床上。


    床上躺著的人,渾身打著繃帶,腦袋朝裏,身形枯瘦,佝僂在那,有點像是一具木乃伊幹屍……和木乃伊不同的是,這人的手臂上,被挖了一個窟窿,正鮮血淋漓著。


    大概是被突然踹開的門驚到了,這人惶恐地轉過頭,驚闕和仇怨地看著門口,那眼裏有絕望,還有無盡的憤怒!


    王劫終於看清楚他的臉了,這是一張完全脫相的臉,顴骨聳起,眼窩深陷,皮膚黝黑,瘦骨嶙峋,四目相對的一刹那,王劫差點喊出聲來!


    這人簡直像是美國大片裏的喪屍,又像是剛從那個墳裏爬出來的,簡直也太恐怖了!


    至於另外一個人,就是剛才那個滿臉皺紋的老頭。


    他站在床邊,手裏握著一把刀,刀上還掛著血絲。


    老頭兇巴巴看著王劫和林煌這兩個不速之客,那眼神,好像是一頭年老但戾氣不化的豹子!


    王劫查過北石的資料,此人是個身高馬大文質彬彬的儒商,相貌堂堂。床上的人被折磨的有些脫相,王劫看了好幾眼,依稀才找到一點北石的形象。


    這個人就是北石。


    可那這個手捧利刃的老頭是誰?先自己一步的殺手嗎?


    與此同時,在屋裏兩人的視角中,就沒那麽複雜了。對他們來說,這兩個突然出現的人,沒有其他的可能,隻能是自己的敵人。


    “叼你啊死撈頭,欺人太甚,信悟信我起你天靈蓋度屙督屎啊。”


    老頭一口方言,大罵一聲,竟然揮刀就朝林煌砍了上來,林煌是格鬥高手,對付一個老頭不在話下。不過,他看著老頭年歲不小,再加上不想搞出誤會,便僅僅是連續兩個格擋,將老頭推了出去。


    “停手,咱們有話好好說!”


    “我頂你個肺,木有什麽好說的,納命來!”老頭絲毫不感激林煌的退讓,再一次撲上來,亂刀狂舞。


    “林煌,拿下!”王劫冷淡道:“控製住再說話!”


    得到了王劫的許可,林煌不再退讓,身形飛起,左掌橫擊,腳踏著牆壁,半空中翻了一個筋鬥,倒縱出一丈開外,直接到了老頭的身後。此時,若是用殺招,林煌能將其一擊斃命。但是,林煌還是將劈手該做了擒拿手,輕而易舉將老頭半按在了地上!


    “北石先生,這刺傷你的人已經拿下了!”林煌扭頭道:“我身後這位,是王先生,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豈料,北石並不感激,反而喘著粗氣,指著王劫和林煌憤怒到了極點,瞳孔甚至有些渙散,額頭上青筋暴起,嘴巴一點點張大,最後死後一聲:“你們……你們……”


    “哇!”


    北石聲嘶力竭之下,喉嚨一陣嘔噦,一攤氣味難聞的粘稠液被噴了出來!


    “老爺!”被林煌控製住的老頭悲愴地大喊一聲。


    王劫和林煌瞬間一怔,原來,這老頭是北石的侍隨?可是,為什麽他要拿著一把刀啊!而且,北石身上的傷口,明顯就是來頭手中的刀所致啊!


    北石痛苦不已,全身俱顫。


    那老頭一副歇斯底裏的模樣,狂吼道:“雷們這群人渣,宗海和濁水的走狗,放開我,我和你們拚了……”


    老家夥一見北石的慘狀,玩了命地掙紮,甚至不惜扭頭要朝用嘴巴撕咬林煌!


    王劫趕緊道:“林兄,放開他!”說著,朝著北石大聲自報家門道:“北石先生,我叫王劫,是燕城王家董事長王伯鈞的孫子,也是集團副總經理,這次前來,就是要找你麵談來的!”


    “死蠢,騙誰呢?你們能找到這,就說明,你們沒安好心。撲街了你!”老頭固執極了,一句話不說完,第三次又朝林煌撲咬了上來。


    “有再一再二,絕無再三!你要是執意來犯,我可就不客氣了!”林煌也有點火,攥了攥拳頭,就要開打。


    就在這時候,床上病懨懨的人突然開口道:“老衛,等一下!”說完,劇烈的喘息著,用深陷的眼窩直勾勾看著王劫道:“你說,你說誰?”


    “王劫,燕城王家副總經理。用自戀一點的話說,我,王家的小少爺!”王劫嚴肅道。


    “王劫?”北石皺眉道:“沒聽說過,我倒是聽說過王軒。嗬嗬,先不說你是不是王家的人,就說你這名號,默默無聞,王家當真就視我亙大如兒戲嗎?連個孫輩的長孫都不願意派來?”


    林煌心道,你都落魄到這地步了,這是瞧不起誰呢?


    “北石先生,是我直言,你這話是不是有點沒禮貌?我們王先生為了找到你,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心血!”


    “算了!”王劫一笑,朝林煌一擺手,繼續對北石道:“是,我王劫在雲城居住了八年,所以,在王家眾多子孫中,並沒什麽大的名號。不過,家父王鴻元在世時曾說過,真者,精誠之至也,不精不誠,不能動人。我相信,北石先生在乎的該不會僅僅是一個名號吧,那我滿腔的真誠豈不是要付諸東流?”


    “什麽?你父親是王鴻元?”北石驚唿一聲,明顯有些意外。


    王劫無不得意道:“正是。”


    北石有些激動,但還是又試探道:“聽聞王鴻元先生生前對品茶很講究,隻喝一種茶,你知道嗎?”


    王劫一笑道:“你這話有誤。我爸爸正是因為對喝茶沒講究,所以,才喝品茶人瞧不上的茉莉花茶。他認為,茶以樂人,不管茗茶還是粗茶,隻要自己喝著高興就好,因為他喜歡茉莉花,所以,就隻喝茉莉花茶。而我,可能深受影響吧,如今也最喜歡價格實惠的茉莉花茶!”


    “你果然是鴻元先生的子嗣啊!”北石長歎一聲,咬了咬牙,掙紮著半坐起來,正色道:“寒舍簡陋,王少爺有禮了!”


    “客氣,有禮了!”王劫一笑,拱了拱手。此時走進了一些,王劫才發現,北石除了被包紮的部分,其它裸露的身體,比如胳膊。就像是被沸水燙過一樣,皮肉赤紅色泛著水光,黃色的汁液粘的被褥上到處都是!


    “這是……”憑著跟隨羅伯多年的見診經驗,王劫馬上察覺到,北石好像不是得了普通的病症,倒像是中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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