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紫調莊園來了一輛加長林肯。


    陸禹良一得到消息就急匆匆迎了出來。


    車門打開,先出來的是向震東。


    “向先生,近來可好啊?”陸禹良上前打招唿道。


    “一點都不好,大先生不高興,我能好的了嗎?”向震東苦笑一聲,朝車裏努了努嘴。


    陸禹良有些吃驚,低聲道:“怎麽?大先生也來了……”


    向震東低聲道:“拜托你處理掉那個累贅的事你沒辦成,大先生隻好親自來了。”


    陸禹良不禁有些激動,也有些惶恐。


    萬萬沒想到,王家大爺王鴻燊竟然來自己的府上了,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可一想到上次向震東讓自己弄死王劫反卻搭進去了一個得力幹將的事,陸禹良又有些惴惴不安。


    “大先生,您光臨寒舍怎麽不提前打聲招唿,我也好早點出來接您!”陸禹良恭敬地親自打開了車門寒暄道。


    “陸先生客氣了,如果說您這莊園也是寒舍的話,那天下有多少人算是窮的一絲不掛啊!”


    隨著一聲渾厚的男中音,一個高大的身影站了出來。


    王鴻燊,五十二歲,身材魁梧,精力旺盛,瑞鳳眼細長敏銳,眼尾上翹,有點笑眯眯的樣子,看起來和善異常,永遠都閃爍著慈悲的光芒。


    在燕城商圈,王鴻燊是中青代裏最為頂尖的佼佼者。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長相頗為慈眉善目的家夥可不是個好惹的角色,速來有笑麵虎之稱,被他和王家搞得傾家蕩產的人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


    “大先生,實在抱歉,您托付的事我沒辦妥……”陸禹良拘謹地說道。


    王鴻燊伸出手,和陸禹良用力握了握道:“沒關係,我早就想到了,他終究是我們王家的血脈,若是輕易被你幹掉了,反而會讓我有點失望。畢竟,王家從來沒有廢物。”


    陸禹良從王鴻燊的態度裏,好像並沒感覺到失望,而且,對自己給予了足夠的尊重,頓時不禁心中有些竊喜。


    “大先生,您放心,這件事無論如何,我也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王鴻燊一笑道:“陸先生不要緊張,也不要為難,是我有求於你,您才是這雲城之主啊。我總是客,哪好意思總是勞煩您呢?這次順道過來,一來是和您談談商業合作的事,另外……那孩子的事,還是交給我吧!”


    陸禹良已然明白了,王鴻燊此番前來,這是誌在必得啊!


    “把這孩子的情況和我說說吧,你們都聽著點!”王鴻燊一招手,從其身後走出來四個人。


    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眼神冷峻,麵無表情。


    一個女子,身材飽滿,可是眼神卻無比純淨,相貌算不上驚人,但細瞧有別有一番風味。


    一個老頭,穿著粗糙,訕訕地笑著,好像是剛才農村的菜地裏拉來的……


    最後一個是個皮膚棕色的男子,殺馬特打扮,看樣子應該東南亞一帶的馬來人。


    看見和幾個人,陸禹良本心上其實有點詫異,或者說是有點懷疑,這就是王鴻燊帶來的人嗎?怎麽看怎麽覺得還不如李水呢……


    可是,這話也就心裏想想算了……


    “各位,莊裏請,我一五一十將這人的資料告訴你們!”陸禹良諱莫如深一笑道。


    陸家莊園裏一片燈火通明之際,柳家別墅裏卻靜謐的嚇人。


    垂垂老矣的柳天養苟延殘喘地窩在床上,他拒絕了家裏人送他去醫院的建議。他一輩子做夢都想跨入一線世家之列,如今希望破滅了,這和死已經沒了區別。


    此刻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想了幾遍,如果說,柳家還有一絲絲的重生機會,那隻能依靠柳珊了。畢竟,柳珊和王劫曾有過三年的訂婚時間,他能看得出,在這場變故之前,王劫和柳珊至少還是有一些情誼的……


    “管家?管家!”柳天養大聲嘶吼道:“通知他們所有人,明天早上過來開會,我要把柳家交到柳珊的手上。”


    是的,如果柳珊放下尊嚴,用一切手段去求王劫,會不會還有轉機?


    “爸,你聽見了嗎?”柳玨憤怒地衝進了柳盡孝的房間,大聲喝道:“剛才爺爺的管家打來電話,明天要把柳家交給柳珊那個臭娘們了!”


    柳盡孝心灰意冷,端著酒杯哼道:“那又怎麽樣?柳家現在是個爛攤子,交給誰又能怎麽樣?”


    “爸!”柳玨陰森森道:“難道你還沒瞧出來嗎?王劫是不整死柳家誓不罷休了,所以,別再做柳家複姓的夢了。”


    “玨兒,你的意思是……”


    “爸,如今隻能是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了,柳家雖然負債累累,可是還有那麽多不動產啊!如果咱們能和爺爺撇清關係,而且迅速轉移這些不動產,至少咱們家以後還能保證衣食無憂的生活,可要是大權交給柳珊,那咱們就什麽都沒有了……”


    柳盡孝哭喪著臉道:“你想什麽呢?你爺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咱們提前分財產的。看不出來嗎?他還準備用柳珊施展美人計,最後嚐試著攻克王劫呢!”


    “呸,美人計?劉珊現在在王劫眼裏就是個表!要知道這樣,還不如早點撮合她們倆睡了呢!”柳玨想了想,忽然麵露兇光,朝柳盡孝低聲沙啞道:“爸,你說,要是爺爺死了,他不就管不著分不分家的事了嗎?”


    柳盡孝白了柳玨一眼,皺眉道:“不許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柳玨惡狠狠道:“爸,你別忘了,到今天晚上為止,你可還是總經理呢!是公司絕對的二把手。大伯被趕出家門,你又是長子,絕對的繼承人。如果爺爺死了,不就是你說了算了嘛?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爺爺年紀也大了,中風一日比一日加劇,他活的也夠久了,咱們送走他,保全咱們的榮華富貴,不好嗎?”


    柳盡孝渾身一顫,結結巴巴道:“孽子,住口!”


    “我沒法住口!”柳玨青筋繃起,大聲道:“爸,你想想,如果不分家,隻要一破產,咱們就是一身債務。吃了上頓沒下頓,穿著上衣沒褲子,咱們的車子、房子、票子全沒了,見人就得裝孫子,是個人都敢打咱們嘴巴子。沒有紅酒喝,沒有大餐吃,沒錢泡妞,像是狗一樣四處躲債,這樣的日子你能過的了嗎?反正我過不了。”


    柳盡孝想著柳玨描述的“淒慘”生活,不由自主就哆嗦了起來。從小就生活在富貴之家,一想到要淪落街頭,柳盡孝幾乎要瘋掉……


    “爸!”柳玨知道柳盡孝動搖了,便繼續鼓動道:“沒有時間猶豫了,爺爺今晚上不歸西,明天咱們都得歸西。你想想,爺爺房間裏那些字畫就值多少錢?盤盤罐罐多少錢?咱們偷偷拿走,誰知道?風聲一過,咱們賣掉,雖說不及現在,但至少也是吃香的喝辣的的。”


    柳盡孝閉上了眼睛,踟躕了三分鍾,終於喃喃道:“爸,都說當爹的為了孩子,我為了我兒子,你也了你兒子做出一點犧牲吧。況且……你老這一輩子也風光夠了,是該歇歇了……”


    兩人既然狠下心來,就已經沒了顧慮。他們特意跑到郊區,走了好幾個小藥店,湊夠了三十粒安眠藥,然後準備去好了直奔柳家別墅。


    “劫哥,電話!”小酒館包廂裏,張大彪將電話遞了過來。


    小酒館裏,王劫、張大彪、小盲童還有騙子大師昝喜川正觥籌交錯,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王劫接過電話,看了一眼電話號碼,微微一笑道:“我是王劫!”


    “四爺姑爺……不不,應該改叫您王先生,這些天我一直都按你說的盯著呢,真如你說的,今晚二爺和柳玨少爺還真來了……”電話那頭的人百般討好的說道。


    王劫歎口氣,淡然道:“十分鍾之後,你就報警吧,就說家裏出事了……”


    “啊?報警?”


    “怎麽,很難嗎?”王劫冷聲道。


    “不不,不難,隻是不知道出什麽事啊,我報警會不會被追究責任……”


    “你隻管報警,說好盯梢三個月三十萬塊酬勞一塊都不會少,另外,把嘴巴閉緊了!”


    “我懂,嘿嘿,我懂,我這就報警!”對方諂笑著答應了。


    王劫掛了電話,將一杯酒倒在了地上,喃喃道:“善惡有頭終有報,多行不義必自斃,再見了,柳天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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