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珊看著大白臉麵具人揚起了鐵棍,心頭一顫,兩手用力的捂住了眼睛。盡管事實就在眼前,可是她終究是個女人,她見不得殺人,何況這人……還是他的三伯。


    “咳!”王劫輕咳了一聲。


    禿鷲猛地怔住,遲疑了片刻,將鐵棍放了下來,嗤嗤地看著王劫。


    王劫朝張大彪低聲道:“錄下來了?”


    張大彪點點頭,耳語道:“從你變聲之後錄的,他這兩段口述全錄下來了。”


    王劫森然一笑,彎下腰,伏在柳珊麵前道:“刺激嗎?要不要再看個更刺激的?”


    柳珊微微有些發顫,聲音有些凝塞,說不出話來,隻是用力搖了搖頭。


    “放心,殺他是最沒水準的事,我犯不上,我是要給你看看人間更大的悲劇。”王劫悵然站起身,依舊用變聲朝柳盡節道:“柳三爺,這事我們知道了,不用你的錢,若真是這麽迴事,我們會取王劫的性命。不過,管好你的嘴巴,聽明白了嗎?”


    柳盡節一聽,慌忙道:“好,好,我絕對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也希望你們早點出手,早日把這個小子弄死。對了,不知道我那侄女知道了多少,你們要搞清楚,若是她也知道了我們的事,也隻能一不做二不休了,唉,我那苦命的侄女……”


    王劫冷冷朝著禿鷲眨了眨眼,禿鷲彎下腰去,朝著柳盡節的後頸就是一拳。


    柳盡節像是老狗哼哧了一聲,就昏死了過去。


    王劫隨手寫了一張條子,連同張大彪手裏的新手機,一並遞給了禿鷲,默然道:“把他丟到柳家大門口,然後你們就不用管了。”


    禿鷲點點頭,他知道,王劫行事,素來自有考慮,不容置疑,自己隻要按照他說的辦就行了。


    眾人下了樓,禿鷲帶著幾個兄弟將豬一樣昏睡的柳盡節扔上了車,消失在了市區的方向。王劫、柳珊、張大彪三個人上了另外的車,緩緩使出了工業園。


    這一路,柳珊默然無語。


    一直到了快要到自己居住的小區的時候,柳珊才轉過頭,對著王劫道:“對不起,王劫,是我把我家裏的人想還不夠齷齪。這次是真的,咱們解除婚約吧!”


    王劫默不作聲,打開了車門。


    柳珊下了車,卻站在車門依舊鄭重道:“我為柳家出了這樣的人為你道歉,不管怎麽說,你是無辜的。我現在說的都是真的,解除婚約吧。”


    “現在恐怕由不得你們柳家,也由不得你了!”王劫看著柳珊冷漠一笑,道:“明天看完早上的戲再說吧,到時候,我會給你答案的。”


    說完,直接關上了車門。


    迴去的路上,張大彪問道:“劫哥,你覺得你這麽做,柳天養會認錯嗎?”


    “不會!”


    “對啊,連我作為一個旁觀者都知道,那老家夥肯定裝迷糊,不會做出什麽正經事的。可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呢?”


    王劫疲憊地靠在車座上,喃喃道:“不為別的,我隻是讓柳珊這個看清楚,出身的貴賤決定不了人性的貴賤,她不是說過,不相信柳家人會做出這種事嗎?我就是要一層層扒開虛偽的臉皮,讓她看看所謂的中層世家到底有多麽齷齪和肮髒。另外,我也想受點刺激……”


    “受點刺激?”


    “對,不受刺激終究心不夠狠。”


    張大彪看著後視鏡裏的王劫閉上了眼睛,顯得很沮喪。看得出,這件事確實對王劫確實有些情緒上的影響。或許,這不僅僅是因為柳盡節非要殺了王劫,而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家族了吧……


    第二天一早,柳珊剛下樓,就發現王劫騎在自行車上已經等在樓門口了。


    柳盡義急匆匆衝了下來,大叫道:“柳珊,快走啊,聽你姑姑的口氣,你三伯傷的挺重的。”


    馬榕卻不緊不慢跟在後麵道:“著什麽急,一時半會又死不了。他就是報應,不是整天和她姑姑欺負咱們家的時候了?”


    “臭老娘們,就算是這麽迴事,那咱們也得表現的積極點啊,要是讓我那倒黴的爹看出來我幸災樂禍,還不又得抽我?”


    兩人鬥著嘴,一抬頭,看見了王劫。


    “嗨,我說王劫,誰告訴你可以來我們家的了?”柳盡義撇嘴道:“你說你這麽大的小夥子,怎們就不知道臊得慌呢?前一陣子不是你死活要分手的嗎?還寫了休書,搞得自己很有骨氣是的,可現在呢?竟然厚著臉皮蹬著自行車上門了!”


    馬榕也冷嘲道:“聽說昨天不是被範九爺叫去喝茶了嗎?怎麽樣,決定什麽時候也當流氓地痞了嗎?”


    王劫看著這兩口子,不禁一笑道:“喂,二老,你們知道金庸武俠小說裏有一對夫妻叫公孫止和裘千尺嗎?你們說話的方式和他們特別像,而且,形象上也格外出眾。”


    “裘千尺是誰?”馬榕低聲朝柳盡義問道:“這人長的好看嗎?”


    柳盡義嘟囔道:“無非又是溜須拍馬屁而已!我說王劫,你就算誇我,我也不會把女兒真的嫁給你的。”


    柳珊實在無語,怒道:“行啦,我都說了我的事不用你們管。你們先走吧,我有話要和王劫說。”


    柳盡義和馬榕白了王劫一眼,這才開著車走了。


    “怎麽樣,昨晚上睡得好嗎?”王劫悠悠然問道。


    “你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柳珊正色道。


    王劫一笑道:“我就是想讓你猜猜你爺爺會有什麽反應。咱們不如打個賭如何?”


    “我沒興致!”柳珊歎口氣道:“可能是我錯了,我高估了我們家人的素質,但我相信,爺爺若是聽了那段錄音,不會置我於不顧的。”


    “很好!”王劫冷笑一聲道:“那咱們拭目以待。怎麽樣,要不要坐坐我的自行車?如果沒記錯,你還沒座過呢!機會難得,說不準,以後沒機會了。”


    柳珊苦笑了一聲,可能是出於心中的一絲愧疚,緩緩坐了上去。


    路並不遠,可到了柳天養別墅的時候,柳珊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怎麽樣,拉風嗎?”王劫笑問道。


    柳珊斷然搖頭道:“不怎麽樣,這破鐵皮座子實在冰冷,還硌得慌。”


    王劫嘴角揚了揚,沒說話,打了個響指。


    那守在門廳裏的門子趕緊一路小跑了過來,訕訕道:“姑爺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把車子再擦一擦!”王劫漠然說完,徑直進了柳家別墅。


    柳珊很奇怪,這個看門大叔怎麽突然對王劫這麽熱情起來,甚至比對家裏其他成員還熱情。


    柳天養別墅的大沙發上,柳盡節麵無血色地躺在那,腿上包著厚重的石膏。


    醫生說,打斷自己腿的棍子落下來的敲打力至少有150公斤,是一個成年人掄大錘的力量,不要說是一條人腿了,就是河馬、犀牛的腿,也照樣得瘸。對方力道極大,幾乎和職業拳手相當。


    周圍都是家裏噓寒問暖的人,無非是問自己怎麽受傷的,可是自己隻能含糊其辭應對。一來自己不敢說,二來父親也不允許自己說出實情。他就納悶了,紅鳥這夥人出手狠毒不說,幹嘛還要把自己的錄音給老爺子聽了,害的自己昨晚上在醫院打完石膏就被拎迴了家,直接被抽了三十二個大嘴巴。要不是老爺子因為打自己抻了腰,最後非把自己這張臉打爛了不可。


    “三哥,你沒事吧,聽說你出事,我哭了半宿,生怕你有個好歹!”柳淑華假模假樣抽泣道:“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敢動我們柳家的人,爸,大哥,二哥,這事咱們不能就這麽算了,你們得請莫雷出手,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柳盡節腫著臉冷笑道:“淑華,沒想到你還這麽在乎我這個三哥啊,可我怎麽聽說昨天你把弄髒了範九爺屏風的事都推給我了呢?要不是你攛掇我,說你喜歡那個汽酒,我會去拿嗎?”


    柳淑華滿臉尷尬,訕笑著閉上了嘴巴。


    “行了,一個個不知道什麽叫做丟人現眼。”柳天養此刻內心裏極其不安,昨晚上那錄音自己聽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敢殺人,而且,連自己的侄女都敢下毒手。震怒之餘,可思來想去,無毒不丈夫啊,從柳盡節的角度,恨王劫這個讓自己失去遺產繼承權的人也倒情有可原。最重要的是,這件事不能聲張,不要說柳珊沒死,就算真的死了,也隻能讓真相永遠掩埋掉,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但,讓他搞不明白的是,打斷柳盡節腿的是誰?真的是紅鳥的人嗎?那他們把這份嚴刑逼供的錄音扔給自己是什麽意思?


    警告自己,還是要挾自己?或者是,拉攏自己,暗示自己?


    正說著話,王劫和柳珊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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