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關北滔滔不絕講述完了,不由得長長歎息。


    這些話,已經憋在他心裏不少時間了。


    他不滿各大世家的做法,也對沈默的遭遇感到心寒。


    可奈何人微言輕,蕭家連個宗師都沒有,在各大世家眼中,根本上不得台麵。


    哪怕是如黎家、古家這等排名前十的家族,在世家麵前也沒有太多話語權。


    故而,他隻能選擇沉默,靜靜等候消息。


    這,便是弱者的無奈。


    沈天豪聽後便當場愣住,和葉子卿對視一眼。


    葉子卿一張傾世容顏,已經布滿寒霜。


    “段家,有什麽資格擅自動用世家聯盟的獎勵?還有王道那個老賊,竟然放任段家如此胡作非為,我看他這個盟主是當膩歪了。”


    她口中的王道,便是世家聯盟盟主,也就是當日沈默見過的那位中年男子。


    沈天豪深吸了口氣,他現在最關心的,並不是世家做了什麽。


    或者說,這件事不能排在第一位。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沈默的安危。


    “默兒前去五分壇,有誰隨行?血煞盟五分壇如今實力如何?”沈天豪看向蕭關北,快速問出兩個問題。


    “隨行的,乃是沈家二祖,沈流沙前輩。”


    蕭關北說罷,斟酌了片刻,才接著道:“至於五分壇的實力……老夫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血煞盟九大分壇按照實力排序,實力最弱的九分壇,都有一位半神,那五分壇恐怕隻會更多。”


    沈天豪深深皺起眉頭,他知道沈默的具體實力,雖然要比他當年還要*幾分,可真要遇到半神強者,多半是打不過的。


    一個九分壇尚且如此強大,排在中遊的五分壇,恐怕不止一位半神。


    而沈默打算深入虎穴,去找五壇主奪取雪靈芝,必然免不得一番血戰。


    “沈流沙……”


    沈天豪喃喃一聲,忍不住狐疑的皺起眉頭。


    “不錯,就是沈流沙!他自稱是沈家二祖,七百年前的人物,據說前些年還去過北疆,難道賢侄沒聽過嗎?”


    沈天豪打消了疑慮,點頭道:“沈家族譜上確有其人,不過族譜上記載,他乃是沈家罪人,當年驚鴻九式,就是在他手裏斷了傳承。”


    “等等,驚鴻九式。”


    葉子卿忽然皺起眉頭,轉頭看向沈天豪,沉聲道:“你還記不記得,當日我被圍困在山穀內,曾有人用過驚鴻九式,我猜測就是默兒使用的。


    會不會,是二祖傳授給默兒的?”


    “不大可能。”


    沈天豪搖了搖頭,苦笑道:“傳聞二祖當年是因為斷了絕學傳承,以至於走錯了宗師之路,一直困惑到死。


    倘若他還記得功法,應該不至於如此,這其中肯定另有故事,不過我們現在該關心的,是默兒的安危。”


    說到這裏時,沈天豪夫婦同時皺起眉頭,眉宇間滿是揮之不去的愁緒。


    葉子卿咬牙道:“難道我們現在更應該關心的,不是世家聯盟的做法麽?沈天豪,默兒要不是因為段家,怎麽會挺而走險,去血煞盟五分壇尋藥?


    該顧哪一頭,我想不用說了吧?”


    沈天豪笑容訕訕,連忙道:“都顧,都要顧,不過算賬的事情,什麽時候算都可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尋找默兒的蹤跡。


    夫人,我想立刻去一趟五分壇,去把默兒帶迴來。”


    “不必去了。”


    正在這時,遠方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喝聲。


    院子裏幾人急忙尋聲看去,便看到沈流沙風塵仆仆,雙手托著沈默從上空飛速掠來。


    “默兒,那是默兒……”


    葉子卿神色劇變,驚唿一聲,一閃身已然到了沈流沙跟前,便要奪下沈默。


    “你是何人?”


    沈流沙麵露警惕,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葉子卿慍怒道:“放下,這是我的兒子。”


    “你兒子?”


    沈流沙眉頭一皺,驀然轉頭看向了沈天豪。


    “那麽,你就是天豪了吧?”


    沈天豪聽這語氣,大概也猜出了沈流沙的身份,緩緩點了點頭。


    “哼!兩個不肖子孫,見到二祖還不招唿?”沈流沙重重哼了一聲。


    沈天豪聽罷,沉默片刻,驀然單膝下跪。


    “沈家後輩子孫沈天豪,見過二祖!”


    葉子卿則是輕輕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對沈流沙行了一禮。


    “把默兒給我。”


    “不急。”


    沈流沙搖搖頭,接著目光逼視夫婦二人。


    “老夫且問你們,你們眼裏,可還有默兒這孩子?”


    葉子卿簡單觀察著沈默的情況,輕輕點了點頭。


    “自然有,她是我的孩子啊。”


    “哼!那這十八年來,你二人為何連迴來看都沒看他一眼?你們知道,這十八年,他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麽?”


    “我……不知。”葉子卿一時語塞,輕輕搖了搖頭。


    沈天豪狐疑道:“默兒在沈家,有大哥二哥照料,應該不至於受了委屈吧?難道這帝都,還有人欺負他?”


    “不至於?”


    沈流沙挑了挑眉,陡然提高分貝喝道:“那老夫就告訴你,這孩子這些年,是怎麽過來了。”


    “就在你們離開後的兩年,你所謂的二哥沈天鄺,便將默兒連同一位保姆,關到了別院之中。”


    “整整十年,一直到十八歲那年,默兒都沒能走出別院一步,外界的人,都相傳他已經死了。


    而沈天鄺父子,則是趁機獨攬了沈家大全,那廢物沈秋,竟也成了沈家少主!”


    “本來,這也就罷了,可那沈天鄺擔心默兒記恨他,成長起來會給他造成麻煩,於是聯合外人,縱火燒了別院。


    要不是那位保姆拚死相護,默兒怕是早已死在了別院之中。


    後來,他被蘇城一位老者帶走,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當了三年贅婿,也就是他現在的妻子。


    可以說,這十八年,默兒一直在過這顛沛流離的生活,從未安生過一天。


    倘若不是他自己爭氣,在武道和武學天賦雙絕頂的話,你們還想見到兒子?恐怕連屍骨都見不到。”


    沈流沙這番話,可謂是字字珠璣。


    每一個字眼,都仿佛重重敲打在沈天豪夫婦心髒上,說不出的疼。


    這十八年的苦水,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倒幹淨。


    個中滋味,連沈流沙都無法想象,他隻是心疼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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