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道長以前在世的時候總說,天算不如人算,人心惡過鬼心,我猜他被人害死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而害的人並不是對他有仇,僅僅是因為懼怕,在玄清道長的傲骨麵前,他們都相形見絀。


    玄清道長死了之後,我們所有人就都沒了靠山,清風觀被關了、被砸了,裏麵的人都被趕走了。


    我是個孤兒,自然也沒了家,還好那時候這些臭老九們比我強不了多少,我經常和這些老師們一起被關在小黑屋裏,那時候我們徹夜聊天,艱苦的日子倒是也有了點樂趣,他們和我聊物理化學、科學技術,我就給他們講奇門遁甲,占星卜卦,倒也奇虎相當。


    等文化大革命過去了,恢複高考了,我就在幾個老師、教授的幫助下在大學尋了個職位,不想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當年的師兄弟都成了赫赫有名的江湖道士,連徒弟都已經有我當年的年紀了,而且也是一樣的優秀,怕是我都交不出更優秀的徒弟來呢!”王大爺感慨。


    “其實我師父這麽多年一直也惦念著您,他知道您不肯原諒他,他才要我來您的這所學校讀書。”宋之一誠懇地說:”而且優秀倒也談不上,這次來也是想和您多多請教。“


    “怪了,難道道士也要讀書的麽?”陸冬好奇地問。


    “那是當然了,你看像皈依佛教之人,想成為掌門、方丈這一類的職位,他們都要去念大學,考取學位,對於佛教來說有專門的佛學院,所謂佛學院也不是隻研究佛經宗教的,也會學習基礎知識,甚至是外語、數學,在國外,天主教的教士甚至都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唯獨道教,可能因為流傳民間,一直沒有走上台麵,也沒有專門的學校。


    所以其實現在很多道士都在普通的大學讀書,學習一些必要的工具科目,迴去繼續從事降妖除魔的工作。”


    “那你們到底是信科學還是信迷信啊?”陸冬問。


    “其實本來科學或者迷信也沒有絕對的界限,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在我這裏也許會有答案,你們所謂的迷信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科學道理。”宋之一笑了笑。


    “可是你學的是水產養殖……對於你以後降妖除魔能有什麽幫助?”陸冬哼了一聲,他覺得宋之一完全就是在忽悠他。


    “誰說沒有幫助,清風觀依山傍水,就算以後無人上門求我們去降妖除魔,也可以借助山後的湖水養魚養蝦,自給自足麽。”


    幾個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王大爺拍了拍陸冬的大腿:“那個怨業已經跑了,難不保什麽時候會卷土重來,也不知道這怨業的來曆到底是什麽?”


    “確實看不出來曆,隻是覺得狡猾得很,應該不會輕易鎮住,我倒是覺得那怨業似乎道行頗深,應該不會找其他人下手,看樣子最後還是會找上陸冬這塊肥肉。”


    “我什麽時候就變成肥肉了!”陸冬大叫:“我這明明是一身腱子肉!”


    王大爺和宋之一都鄙視地看了陸冬一眼:“這事就多由你費心了,既然你到了這所學校,恰好還住在我的寢室樓,就也算是天命,有我在,那怨業是斷然不敢輕易進入寢室樓的,其他時候你們就各自小心,陸冬是定然要多加注意,宋之一你自己也要小心,怨業向來是睚眥必報,你今天鎮了它,難保它明天就趁你不備襲擊你。”


    宋之一點點頭:“晚輩自會謹慎對待的。”


    陸冬不禁笑著說:“沒必要那麽嚴肅吧,今天宋大師隻丟了幾道符文就把那怨業逼得夾著尾巴溜走,下次見到了,直接收了不就行了。”


    宋之一搖搖頭:“你錯了,我們今晚上看到的並不是怨業的全部,隻是它分身幻化的蚩羅鬼而已,這個怨業很強,怕是一直都聚化成人型,聚化成人型的怨業和普通人別無二樣,就算是我和王大爺都是無法分辨的,隻有它催動業力為非作歹的時候才能分辨。


    若這怨業就是我們身邊親近的人,平日裏我們對它毫無防備,它趁著我們不注意,突然催動業力,或者是釋放蚩羅鬼,怕到時候就算分辨出來,也來不及了。”


    “你的意思是,這個怨業很可能就是我們身邊的某個同學或者老師。”


    “很有這個可能,而且很可能就是我們班上的某個同學或者教我們課的某個老師。”宋之一說。


    “為什麽?”陸冬不解。


    “怨業聚化成人形之後和人類是別無二樣的,並不具備超強的洞知能力,也是要靠眼睛看,耳朵聽的,隻有接近你,才會知曉你的一舉一動的。你想想,知道你今晚做實驗會晚歸的人會有幾個,能在你必經之路攔截你的人又會有幾個?”


    陸冬不禁沉默了,他真不希望懷疑自己身邊的人,若是懷疑下去了,不管結果如何,他心裏都很難承受。


    陸冬無法想象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同學老師,會有害自己的心。


    王大爺走到收發室的窗台前:“今晚是昏月,不吉,你們還是早點迴去休息吧。”


    第二天陸冬早上剛起來,蘇靜怡電話就打了過來,她告訴陸冬張婷婷已經醒過來了,隻是她身體還很虛弱今天無法去上課了。


    “她還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了麽?”陸冬問。


    “我問過她了,她說她隻記得自己跑出去之後,就在實驗樓走廊的盡頭玩手機,這時候她忽然聽見好像有人在喊自己,她以為是你喊她迴去做實驗,她剛要迴答,就眼前一黑,之後的事情就都記不住了。”


    “好。”陸冬說:“你多多照顧她吧。”


    “陸冬。”蘇靜怡喊住他:“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麽?”


    “唉,說來話長,一會兒見麵說吧。”


    掛掉了蘇靜怡的電話陸冬心裏暗暗想,那個怨業會是蘇靜怡麽,如果真的是蘇靜怡,那他寧可被蘇靜怡捉去聚化,至少那樣,他就真的和蘇靜怡合///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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