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弘山坐下,丁田緊貼沙發扶手,趙公子想問一問溫良玉到底什麽情況,不過這話他光想一想都覺得自己八婆,就沒有出口。


    「弘山兄你去聽過芙蓉園的戲嗎?」


    林弘山搖頭,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說起芙蓉園了。


    趙公子幾乎想要拍大腿:「你這就是沒去過芙蓉園害的!我給你說,芙蓉園些小妮子,一個賽一個水靈,又乖巧,你去聽兩場戲,這不就……」剩下的話趙公子用眼神說了,一切不言而喻。


    林弘山知道他平常也玩得野,雖然最喜歡的是現在這個外室,但拈花惹草也總少不了的,怎麽還能管到自己身上來了?


    趙公子看他麵無表情,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顯然是不愛聽了,他也不愛勸了,於是轉了話題,聊了聊最近李睿的事。


    等了大約一個小時,李睿野心勃勃想要脫離李家轄製自己打出一片天的那點破事都翻來覆去的說幹淨研究透徹點評到位了,借據終於送來了。


    賭館的總管親自來的,將東西奉上後趙公子慣例的問了幾句賭館情況,照例是很好,什麽都好,說完便讓總管麻溜滾了。


    借據來了,飯也備好了,趙公子讓廚房多準備了客人的份,還特意叫開幾個大菜出來。


    林弘山看借據上潦草清秀的字跡,仔細折好放進衣兜裏,上桌準備吃飯。


    一般趙務實是不留人吃飯的,關係稍微好一點才會客氣一句,但菜也不會特意準備,他不留人人自留是要惹他脾氣的,他開了大菜人不肯留,是要得罪他的。


    林弘山對於這些脾氣看得比較細,和人打交道是要把人的脈絡摸準的,這是基礎。


    那外室沒上桌,在樓上始終沒下來,老媽子給她端了兩托盤的菜和一碗米飯上樓去。


    兩人吃飯,趙公子雖然也是世家出生,但他的世家成分不純,是一個黃\\賭\\毒世家,吃相大開大放的,一張嘴也停不下來的總是說,幸好他麵對的是林弘山,考慮到對方是個啞巴,他收斂了很多。


    吃過飯林弘山又去處理了其他事,這事從早上便壓著了,先因溫良玉要自殺推遲,後又陪趙公子吃了一頓飯,現在無事了,該去把事處理了。


    至於溫良玉那邊,他晚上過去剛好。


    忙到暮色四合,轎車緩緩停在溫良玉的小公寓樓下,林弘山上樓,敲了兩下門,裏麵沒有聲響,反覆敲了一會門才打開,溫良玉站在門後,無精打采的低聲:「我睡著了。」


    林弘山朝他伸出手,他下意識的想躲,縮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是不該躲的,他剛把自己賣了,三十萬。


    林弘山拉起他的手撚了撚,是一個薄而嫩的熱巴掌,牽著這個巴掌下樓,他要先帶他去吃飯。


    下了樓溫良玉急忙抽迴了手,站在他身邊像是做賊心虛一樣,他在想自己站在林弘山身邊的這一刻,是不是特別像戲子小倌?他的衣衫都亂了,會不會看起來特別落魄?


    他輕聲問啞巴:「我臉色是不是很差?我現在難看嗎?」


    林弘山側頭看他,摸出本子認真的告訴他。


    你很好看。


    溫良玉放心了一點,到了餐廳,林弘山讓溫良玉點餐,他點了一堆平常自己喜歡的,真的上了桌他又一口都吃不下了,他餓久了,看見這些硬邦邦的大菜是反胃的。


    林弘山帶溫良玉出門喝了一碗稀粥,喝完粥溫良玉又說:「我想吃餛飩。」


    於是兩人又找了一個攤子吃餛飩,溫良玉低著頭,用勺子撈起餛飩一個個的往嘴裏送,嚼兩三下就咽了下去,林弘山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吃東西吃得這麽急。


    吃完因為太熱,他額角出了一層薄汗,整個人看起來汗津津的,吃完最後一個餛飩,溫良玉捧起碗喝了一口湯,仰著頭,雪白的脖子和小巧的喉結咕咚沉了兩下。


    放下碗,溫良玉的臉色已經好很多了,在電燈下晶瑩粉白的。


    天黑了。


    溫良玉放下碗像是不會動了一樣,林弘山站起來,他學著動作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兩人上了車,上了樓,走進公寓,關上門。


    林弘山忽然迴身看著他,溫良玉嚇得後退一步,申訴一般:「我……我要洗澡!」


    說著匆匆跑去浴室了,連換洗衣服都沒拿,他在浴室洗得快要掉了一層皮了,最後還是林弘山把浴巾給他遞進去的。


    然後林弘山去洗澡,他裹著浴袍匆匆跑出來一聲都沒吭,直到林弘山洗出來,他還坐在沙發上縮著,恍惚的發著呆。


    溫良玉覺得自己在做夢,他在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會變得覆水難收,還是虛驚一場。


    他已經神遊天外了,他想不到自己的人生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岔口,抬眼看一看周圍,他又為什麽會在這樣簡陋的房子裏。


    不容他多想,林弘山已經出來了,家裏沒有第二個浴袍給他穿,他用大毛巾把下半身圍住,手裏抓著一個小瓶子,是溫良玉平常用的麵霜,發梢滴著水。


    溫良玉就這麽仰望他,發覺他原來不止是瘦高,且健壯,藏在骨肉皮間不聲不響的健壯,發梢的水滴到了他浴袍上,涼涼的。


    「擦擦吧———!」溫良玉話沒說完,就被林弘山摟了起來,他依然想掙紮,但最終還是認命的閉緊了雙眼。


    他被扔在床,鐵架床吱呀一聲,尖利得像刀一樣把這樣的窘境刺入他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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