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什麽能教燕赤霞的?彌勒有點疑惑,但是很快燕赤霞就給了他答案,燕赤霞要向他請教佛學。


    “我年輕時,追擊一個橫行關中的大盜到瓜州,那裏千裏無人煙,我不小心跌入一處地窟,得了本修劍的筆錄與一部梵文佛經,我降魔除妖的劍術,多是從那筆錄上學修來的。”


    “前些年,奸相李嵩當政,我與其曾有怨隙,但他見我有本事,倒是沒有計較,反而與我交好,叫我為他所用,我看他那人心眼不大,但還算有幾分本事,也頗做了些政事,本來我想為民申命,欸,現在想起來,我當時是真真糊塗了。”


    “那李嵩雖有本事,可全落在爭權鬥利之上,他折我為他辦事,我也深陷其中,做了許多不該的事,後來他叫我為他去構陷禮部尚書嚴子修,我因見嚴子修素有清名,不願行事,他便斥我行事羈放,辦案專權,是酷吏,我一怒之下索性辭職而去。”


    “離開官場之後,我四處流浪,也不瞞你說,我也尋見了不少修煉之人,然而不是邪魔左道,便是與我一般碌碌無為,可憐我輾轉塵世,所見之處,俱是勾心鬥角,世風日下,和人待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像個鬼,隻有麵對妖魔時,我才知道自己是個人。”


    隨著敘說,燕赤霞的語氣裏透出無限寂靜蕭索,為人世所心灰意冷,有出世解脫之念,然而卻訪仙不遇,隻能靠自修,而自修者,除了自得的修劍筆錄外,便隻有一部梵文佛經。


    燕赤霞要請教彌勒,便是請教一些佛理,然後好理解得到的那部梵文佛經,可惜他遇到的和尚多是有口無心之輩,不解經中真意,隻能靠筆錄自悟了些皮毛,因此期望有個能懂行的人來問問。


    彌勒在得知燕赤霞的目地後,有些不敢為自己的佛學知識打包票,隻請燕赤霞將那本梵文佛經示下看看,而這大胡子也是個利落爽快人,直接從自己臨時居住的破禪房中,翻出一本古舊佛經,然後隨意得遞給了彌勒。


    彌勒接過燕赤霞送來的佛經,借著他點起的燭火觀看,隻見這經書是木板夾皮,上麵還有精致的花紋浮刻,翻打開來後,裏麵是一疊滿帶香氣的皮紙,紙上還印有佛陀形像,經文也不知用什麽寫的,金色的字跡很是靈動。


    “佛說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這是金剛經。”彌勒雖說沒係統學過梵文,但是廣誦各類佛咒,也已經弄熟了,分辨一下,準確讀出了這本佛經的名字,是《金剛經》。


    “哼,我請教過棲霞寺的和尚,確實是金剛經,不過,我卻不太明白這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到底是什麽意思?”燕赤霞駐著劍,翹首望著彌勒手裏的佛經,見他辯出書名,不由點了點頭。


    “所謂波羅蜜多,是梵語,意為‘到達彼岸’的意思,佛門講六波羅蜜,也既是常說的‘六度萬行’,指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與智慧等六種到達彼岸的方法,而這般若既‘智慧’,六度波羅蜜以智慧為導,所以般若波羅蜜既指六度波羅蜜。”


    “這經文全名翻譯過來,就是‘以六度萬行廣修利他,切斷煩惱,到達彼岸’,當然,佛門中的一些譯本有所出入,記為‘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可翻譯成‘以金剛般的智慧洞徹一切,廣修利他,到達彼岸’。”


    “這好麻煩,這到底是煩惱如金剛,還是指智慧似金剛。”燕赤霞聽著彌勒的書袋解釋,不由得一陣雙眼發直。


    “梵文與中文有所出入,世尊本人是怎麽說的,現今人已經不曉,不過我想,其實這兩者不矛盾,執於無相,實則有相,世上沒有最硬,隻有更硬,本經的主旨在於切斷煩惱,以智慧洞徹一切,廣修利他,到達彼岸。”彌勒笑著開解燕赤霞。


    “對啊!”燕赤霞糾結著到底金剛是煩惱,還是智慧似金剛,聽著彌勒的話,不由得眼前一亮,妙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管他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兄弟,還是你聰明,你給我好好講講這佛經……”燕赤霞聽著佛理,不由得拍手直樂,親切得欺到彌勒身旁,要他講解經文,但是話還說完,突然一陣冷風襲入屋中,燭光搖曳,兇氣四溢。


    “不好……兄弟,你留在這,我去看看。”燕赤霞感覺著吹入屋中的冷風,不由得一個激靈,抄著身旁的寶劍與禪床上的一枚木匣站起來,讓彌勒留在這裏,而自己則閃身出了屋。


    “燕……”彌勒也感受到冷風中襲來的暴戾妖氣,心中不禁有些駭然這妖氣的濃烈及突然,還不及開口,隻見燕赤霞的身形已經離去。


    彌勒追不上燕赤霞,隻能留在屋內,但對著空曠的屋居又是一陣無聊冷寂。


    這蘭若寺也真不愧是有千年老妖盤踞的地方,彌勒進來時沒覺絲毫靈異,剛才暴起的妖氣卻又無比駭人,連得他現在看著這枯廟都感覺陰森恐怖,隻能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低頭看佛經。


    彌勒本以為燕赤霞奇遇來的這本《金剛經》,除了是用梵文書寫,可能與他所看的金剛經有些翻譯抄寫上的不同外,別無什麽異處,但是等他看下去後,就發現這經文中夾著些東西,言說積攢功德,持咒禪功,修般若金剛、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等等。


    “不是‘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麽?’”彌勒看著經文裏夾著的內容,不由得有些側目,因為這些經文的內容,可與他所看的金剛經思想主旨完全不符。


    “算了,管他呢!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彌勒有些不明白金剛經裏為什麽夾著這些東西,但是最終搖了搖頭,先不管符不符合,等看看這些東西管不管用再說。


    就在彌勒觀看著手中《金剛經》的功夫,出去的燕赤霞已經迴來了,不過除了背在身上的木匣及手中寶劍外,他的手中還多了一口連鞘寶劍,是夏侯讓的那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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