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入芯片的士兵,他們眼前能實時顯現出各種情報,從敵人情況、地形、戰場結構到與無人機對接,無所不包。同時,這種芯片會讓士兵將敵人看作正在對他們嘶吼準備發動攻擊的野獸或害蟲,看不到人類的表情和麵孔,可以讓士兵毫無心理負擔地執行命令,免於精神創傷心理負擔。也就是說,尼爾一直以為自己在殺的野獸和害蟲,其實全都是人類。他想到自己那個喜歡製作並收集動物標本的戰友,也想到了隊長曾將汽油澆到一群害蟲幼蟲身上,將他們活活燒死取樂……得知真相的當天,他跪在地上,弓著身體,吐了個昏天黑地,連膽汁都吐了出來。然後他求軍隊,替他再次植入芯片。聽完了老兵的故事,布萊特久久沉默。在窒息的氣氛中,他低聲說:“原來是你……我在小時候見過你。有一隊士兵衝進了我和家人住的洞穴裏,殺了所有人……”老兵似乎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我沒有……”“不,就是你!”布萊特因為老兵的否認而憤怒,他深情激動,眼中熊熊燃燒著仇恨的火焰。有什麽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平靜無波。老兵的心底飛快閃過一絲明悟,原來如此!這就是布萊特的計劃!他用極度震驚的表情望向布萊特。布萊特仿佛陷入了迴憶裏:“那個士兵當時很奇怪,看我的眼神變了,像是在看什麽極度恐怖的東西,然後他放過了我,他對我說快逃。”老兵仍不能相信,喃喃:“真的是你?”“是你殺了我的父母和家人!”他沒有嘶吼,握緊的雙拳微微顫抖,明眼人都看出他在竭力壓抑著恨意,但聲音裏仍透出無法克製的感情。攝像頭貪婪地記錄著這個男人劇烈的痛苦和掙紮。最終,男人對老兵出手了,冷漠地看著他沉入沼澤,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男人已經收斂了一切情緒,建起了自我防衛的屏障。內城人饒有興致地點評著節目。一個冰冷滑膩如蛇類爬行的聲音道:“殺了父母親人的仇人又同時是放過他的恩人,多麽富有戲劇性,觀眾一定會喜歡,雖然是假的。收視率怎麽樣,數據師?”稱號為“數據師”的那人迴答:“同比增長0.2個點,199號的商業價值有限,複仇成功還是同歸於盡,我讓節目組分別做了方案出來。導演建議第一種,他的價值可以繼續挖掘,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城外人的味道,將他的硬骨頭敲碎,塑造一個悲劇形象,可以再賺一筆。”另一人說:“到底他編造故事利用了節目組,給他個教訓吧。”“正有此意。”那人的聲音有些訝異:“紳士,你也有興趣?”“紳士”嗯了一聲,對方客氣地退讓了。第21章 黑金色的鞭子在睡飽了的室友無語的目光下,布萊特在晚上十點時洗漱,心情不錯地躺上床睡覺。他迫切地想要去末日遊戲世界驗證自己的想法。昨天晚上看紀錄片,他發現這個世界是平行地球很久之後的未來,二十一世紀初爆發了喪屍病毒,人口密集的城市立刻淪為喪屍國度,人類被迫返迴荒野,建立基地。但那並不意味著更安全,漸漸地,動物植物昆蟲也被病毒感染發生了變異,襲擊人類基地。人類再度受創,文明幾近破碎。為了一線生機,人類最終決定重返城市,從喪屍手中奪迴家園,建立新文明。於是,當時的領袖帶領人類精英士兵一路廝殺,目標奪迴城市,可喪屍已經進化出具有高等智慧的王者,狡猾奸詐,它指揮喪屍與人類戰鬥,給人類造成巨大的損失。付出慘重的代價後,人類奪迴了城市的大部分控製權,領袖與喪屍之王決戰,一番殊死搏鬥後最終戰勝了它。領袖又研製出免疫病毒的血清,並集合全部力量建立了城,接納士兵與平民。自此以後,城又經曆了幾次變革,逐步發展成現在的規模,矗立在荒野中,默默保護人類。這些是布萊特看過許多黃暴版本的紀錄片後總結出來的,他隻信一半吧,裏麵有許多誇張、矛盾之處,比如領袖和喪屍之王之間黃瓜大戰菊花之類的。而且,很多重要內容被一筆帶過,包括為什麽還會有城外人,僅僅因為他們是罪犯和“不潔”之人的後代?“不潔”是幾個意思?還有城經曆的那幾次變革,在眾多紀錄片中隻有一部提了一嘴,顯然是個禁忌,極有可能是導致人性如此扭曲的原因。布萊特很想知道。可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隻能再找機會。他正欲關掉電視,但在紀錄片片尾,突然出現了一幅過去世界的全景,其地貌非常眼熟。布萊特心髒狂跳,竟然與他在喪屍遊戲的世界地圖非常相似!因此種種,布萊特才這麽興奮地迴到遊戲世界,打開世界地圖。果然是一模一樣!布萊特的心火熱起來。他是不是能夠熟悉城的地貌,然後找機會逃跑?他可以通過老兵了解守城與城外現在的情況,野外生存對現在的他而言並不困難。明知道危險重重,困難無比,可哪怕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試試。“來左邊兒跟我一起畫個龍,在你右邊兒畫一道彩虹……”哼著歌,布萊特開心地抱起辣條,握著黑背的前肢在沒有天花板的屋裏跳舞轉圈,可憐的大狗被轉得眼冒蚊香,陽光落在男人的笑臉上,璀璨而耀眼。布萊特的好心情,維持到他在節目組被一群訓練有素的武裝人士帶走。“去哪兒?”他問了一句,腹部就挨揍了,於是乖乖閉嘴。布萊特被蒙著眼睛,隻能靠其他感官去感知周圍,他被帶去了外麵,車大概開了近半個小時,速度很快,都快接近動車了,因為他耳膜疼,吞咽了幾下才有所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