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


    麵對劉飛那句, “我自己的錢,我願意請人, 誰都管不著!”


    老二媳婦登時就急了, 說兒子,“什麽錢是你的?!那是你的,沒父母哪兒來得你!這才掙幾個錢就是你的了!誰家孩子的錢不是父母幫著存的!”


    劉飛小時候拜年, 收到親戚給的壓歲錢, 他媽沒收時也常這樣說,“媽幫你存著。”


    幫著存。


    麵對一個已經成年, 自己做生意的年輕人, 這三個字簡直可笑。


    若是以前估計劉飛不會多想, 家裏就他一個孩子, 他估計也不介意讓父母幫著管錢。但現在是什麽時候, 劉飛剛知曉父母為人, 他還能讓他媽幫著存錢!


    劉飛說,“怎麽不是我的?開網吧的錢是小特姐出的,我跟小特姐合夥開的網吧。媽你出一分錢沒?原本給我開網吧的錢, 不全讓你借給我小舅了?你還幫我管, 我還怕你全都管到小舅卡上去哪。”


    老二媳婦一聽這話就有些急, 劉愛國先不樂意了, 問老二, “還有這事兒?”


    老二立刻尷尬起來,劉飛跟爺爺奶奶關係一直很好, 他小時候就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小學時一放假就迴老家, 那時覺著世上沒有比栗子溝村兒更好的地界兒。


    劉飛年輕, 腦子靈,反應快, 立刻跟爺爺說,“可不是麽。現在開網吧的錢是小特姐拿她的拆遷房向銀行抵押的貸款,每個月都得還好幾千哪。爺爺你說,是我這親兒子近,還是弟弟近?我媽還罷了,偏著娘家。我爸也不攔著她,要不是把錢都借出去,小特姐也不用跟銀行貸款。貸了二十萬,得還好幾年。”


    別看老二媳婦一哭窮,一說想給老二換輛新車,劉愛國立刻就把銀行卡給老二媳婦讓她取去,那是全取了都不心疼。


    可一聽說老二媳婦把家裏借給娘家弟弟,害得林特抵押房子跟劉飛合開網吧,劉愛國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冷冷的看老二夫妻一眼。


    老二媳婦忙跟公公解釋,“爸,您聽我說,不是飛飛說的那樣。我弟弟著實是一時手頭兒緊,說了等緩過來就還。”


    劉飛在邊兒上說風涼話,“可不是麽。二十年前借的錢,也沒見他緩過來還給咱家。”


    劉愛國的臉更黑了,但他是老派人,不跟兒媳婦說話,他盯老二一眼,“老二,跟我屋裏來說話。”


    老二媳婦連連給丈夫使眼色,劉愛國現在看她不順眼,沒好氣,“老二媳婦你眼不得勁兒啊。不得勁兒去藥店看看。”


    老二媳婦很巴結的說,“爸,明兒我買上好五花肉,咱們燉肉,叫他們爺兒倆陪您喝兩杯。”


    劉愛國不吃這一套,冷冷道,“大暑天兒燉肉,你也不怕上火。”


    起身帶著老二到屋裏問話。


    他得問問,這吃裏爬外的婆娘是怎麽迴事?老二你是不是傻,分不清裏外輕重了是不是?


    父子倆一前一後到屋裏開秘密小會,老二媳婦有些擔心的瞧一眼公公的房門,劉飛興災樂禍翻個白眼,迴自己屋休息去了。


    劉愛國把二兒子狠狠訓了一頓,就憑這補貼小舅子就該罵。劉愛國很有些小精明,說老二,“就是補貼,你也得分人。你沒舅舅嗎?你大舅小舅是什麽樣的人品,你那小舅子又是什麽樣的人品,是不是傻啊?咱們飛飛以後結婚生子,哪兒不是錢?有來有往倒罷了,你這是有往無來啊。”


    老二也有些後悔這些年對小舅子的資助,關鍵資助半天,沒啥效果。老二跟父親表態,“上迴我就說了,以後飛飛這裏用錢的地方多,也不能再借了。”


    劉愛國垂下一雙鬆弛老眼,複而抬起,低聲問兒子,“以前借的,能不能要點迴來?”


    老二聲音也放的低,跟父親道,“爸,現在這借錢,你借給別人好,要是去要,那就成壞人了。既做了好了,何必再去找那不痛快。”


    劉愛國氣的抽老二後腦勺一記,罵他,“小時候看你心眼兒最密,倒叫人坑了。”


    老二還得安撫老爸,“好在我現在迴轉過來了,爸您就別生氣了。”


    劉愛國哼一聲,跟兒子道,“我看飛飛比你明白,以後有事,別跟你那糊塗媳婦商量,傻不拉唧的,都快做奶奶的人了,還一門心思偏著娘家哪。”


    劉愛國撇下嘴,對老二媳婦很是不屑,跟二兒子說,“咱飛飛這什麽命?親娘舅親娘舅指望不讓,家裏還有個往外捯飭的親娘。”


    劉愛國不說兒子一句不是,直接就推到老二媳婦頭上,心裏對老二媳婦的不滿更甚。


    知道老二叫小舅子坑了,劉愛國更不肯讓劉飛花錢給他請鍾點工做飯,劉飛很有法子,直接說,“錢付了。爺爺你要不叫人幹,一個月也是這些錢,你叫幹,一個月也是這些錢。”


    因為付了錢,不用太虧了。


    劉愛國隻好接受。


    劉愛國也不傻,每天有鍾點工過來做做衛生,給洗洗涮涮,做個午飯。隨便做倆家常菜就比他一個人煮掛麵強,他心下也愈發篤定,兒孫這樣孝順,先前就該把拆遷款全都分了,也補貼孩子們。


    他又不是老友中意,聽老友打電話來說,誌偉誌建那倆不孝的東西,又打上仙兒外頭做工工資的主意。好在現下老友明白過來,甫一提就挨一嘴巴,也都不敢提了。


    他這兒孫可不一樣,飛飛這孩子,剛掙錢就想著孝順爺爺了。


    哪兒有這麽好的孫子。


    為著孩子們,叫他做什麽他都樂意。


    劉愛國心下順暢,隨著長子從國外迴來,拎著禮物過來看他,知道朵朵都安排好了,劉愛國也就放心了。


    劉愛國心眼兒密,看著長子從國外給自己帶迴來的休閑襯衣,仿佛很不經意般的問了句,“去看過你媽沒?”


    老二媳婦端來新洗的水果,老二倒杯茶遞給大哥。老大接過茶,笑著跟父親道,“去過了。給我媽買了件套頭衫,是朵朵挑的,我媽也很喜歡。”


    劉愛國心下暗道,老大這孩子心軟哪。


    老大媳婦道,“這有些日子沒見爸,覺著爸臉色更新鮮了。”


    劉愛國麵兒上帶著淡淡驕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挺了挺胸,用一種形容不出的誇耀口吻埋怨著,“能不新鮮麽?你們不知道,飛飛這孩子啊,這才剛掙錢,就鬧騰著給我請鍾點工,說中午沒人給做飯。把我愁的不輕,咱家可不是用保姆的人家兒?一個月一千塊錢哪,我說,我可消受不了,讓飛飛退了,別白花這錢。飛飛不依,早把錢給人家了,這用不用的,人家也不退。每天中午過來,給打掃打掃衛生,給我做做午飯。”


    老大媳婦一驚,她當初用公公的存款吸引二小叔子夫婦把公公搶過來,是算準了這夫妻倆必然會打公公私房錢的主意。


    這倆人可不像能給公公請鍾點工的,以前不都是讓公公自己煮麵吃麽。


    老大媳婦微微垂眸,倒是漏算了劉飛這孩子。


    老大已是欣喜的誇讚起來,“飛飛這孩子,平時瞧著大大咧咧,做事細心,人又孝順。”笑望著老二夫妻,跟老二說,“二弟二弟妹會教孩子。”


    老二笑著一擺手,悉數笑納,並謙虛道,“也是孩子自己的意思。”


    既然錢都花了,當然得得個好名兒。老二媳婦笑的眼睛眯成一條錢,“天生的,我說這性子一看就是咱家人。”


    老大是真正的細致,問父親,“爸,鍾點工做飯怎麽樣?平時都做什麽?”


    “那飯做的真不賴,就是有點浪費。”劉愛國笑著抱怨,“我一老頭子,有一個菜還不行?不行,飛飛規定的,每天中午得兩菜一湯,還得有葷有素。”


    “你們不知道,我現在出去下棋都有人笑我,說我過的跟老太爺一樣。”劉愛國笑出聲來,可見是心裏真舒暢。


    見父親過的好,老大也很高興。


    劉飛迴來的稍微晚些,麵對大伯的誇獎,劉飛心裏很不好意思,想著大伯還不知道他爸媽幹的那事兒哪。


    不過,既然大伯迴來了,他就約個時間,把大伯、三叔、大姑都叫上,一起吃個飯。


    劉飛是分別聯係的,說是有關爺爺養老的重要事。劉飛自小耳濡目染,定個包廂商量事兒什麽的,對他而言隨手為之,很自然的事。


    老三給大哥打電話時還說,“飛飛都是孫輩了,爸養的事兒跟他也沒關係啊。”


    老大不這樣看,自從鑄下大錯,老大很注意言傳身教,“我看飛飛很好,孩子都定好地方了,咱們過去瞧瞧,看到底什麽事。你不知道,飛飛還給咱爸請了個鍾點工,中午過去給爸做飯。”


    正因為有這件事,叔伯們一請就到。


    因為既然圓滑如老三,也覺著侄子做事敞亮。


    雖然有些年輕人大手大腳,可心地是真的好,不然這年紀的孩子,自己玩兒還來不及,哪個想到給爺爺請鍾點工呢。


    老三在電話裏笑,“我是說,他隻請叔叔,不請嬸嬸,嬸嬸還得迴家自己做。”


    老大做教育行業多年,“孩子第一迴鄭重請客,那是非常嚴肅的。”


    哥兒倆在電話裏都笑了出來。


    因為是劉飛請客,老二媳婦很想跟著一起來,劉飛是打定主意給爸媽一個深刻教訓,這孩子不露一絲口風,“行,媽你就一起吧。”


    當天在包廂裏,大家點好菜,劉飛讓半小時後再上,現在就是各人跟前一杯清茶。劉飛站起來說,“是這樣,我家有件事,關於爺爺的事,我覺著不大妥,我現在也是成年人了,想跟大伯、大姑、三叔、還有我爸媽一起商量。”


    劉飛把複印的銀行流水拿出來,一家一份。


    劉愛國的銀行流水很簡單,他是新辦的卡,以前他都沒卡的,家裏的卡都是林晚照的名兒。後來拆遷,他名下有產業,拆遷辦統一給辦的。


    大家看流水的時候,老二夫妻的臉色已經有些尷尬,劉飛說,“前些天,我爸換新車,錢有些不趁手,爺爺知道了,叫我爸取出來添了進去。這是第一件不妥的事。第二件,每個月給爺爺的零花錢,我家都是給的現金,流水上顯示不出來。大伯、大姑、三叔,你們都看到了,後來我又重新補了,一共是三個月的,一起補了進去。這是第二件我覺著不大妥的事。”


    劉飛到底還給爸媽圓了圓,但老大老三以及劉鳳女認識老二的時間比劉飛可長的多,老二什麽人品脾氣,他們清楚的很,立時看老二的神色就充滿譴責。


    老二媳婦先替丈夫辯解,“買車的事兒,爸非得給,不要都不行,不要就生氣。”


    這話簡直讓人翻白眼,你要不哭窮,老爺子給上趕著給你錢啊。


    不待旁人說話,劉飛先接過他媽的話,“這事不行。我爺爺就這十來萬的私房錢,老人不見得要花這錢,可手裏得有,手裏一分錢沒有,這叫什麽事兒呢。爺爺已經把拆遷的錢都給咱們分了,這點兒錢,就是他老人家留的私房,就這點兒了。就是給誰,誰也不能要。這錢爺爺花不花,都得在卡裏放著。”


    劉飛看向他爸,“爸,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老二很懂見機行事,他看向兄姐弟三人,連忙表態,“我那真就一時不湊手,借爸的。我馬上就還。”


    劉鳳女就見不得老二這麽搜刮父親,哼一聲,直接問,“你什麽時候還?”


    老二道,“是真手頭兒有點緊,我年底,年底一定還!”


    劉鳳女已經怒了,“要是我,賣房子賣地賣血我也得立刻還!老二,爸可沒虧待咱們!你摸摸自己良心,你這事兒辦的地不地道!”


    老二為自己辯白,“大姐,我就真是一時不湊手。”


    “你不湊手不能找我們借?你非得動爸的錢?爸給我們分了多少,一家九十幾萬你還打這十來萬的主意?那九十幾萬你花哪兒去了你跟我說說!”劉鳳女脾氣有些暴,登時就問到老二臉上。


    老二媳婦看大姑子快問到丈夫臉上了,上去虛攔著,“大姐大姐,這錢是爸主動給的,說是給孫子的。”


    劉飛道,“沒這事兒,我從沒聽爺爺說過。”


    “沒跟你說,跟我們說的,你是家裏長孫,你爺爺給你的。”老二媳婦可沒想還。


    劉飛道,“我不要我爺爺這錢。都什麽年代了,還長孫不長孫的?我是孫子,陽陽就不是孫子了?小特姐朵朵姐因為是女孩兒,就沒她們的了?還有齊碩,我們一樣是兄弟。我們誰都不要,這是我爺爺的錢,得給我爺爺擱卡裏放著。”


    原本大家夥兒對老二非常憤怒,一聽劉飛說話,劉鳳女先紅了眼眶。劉鳳女就像舊時出門子的姑太太一樣,又欣慰又傷感,指著老二道,“你說說,你說說,你怎麽連個孩子都不如了你。你看飛飛,多明事理。老二啊,你缺那十來萬嗎?你這叫做的什麽事,寒不寒人心?”


    劉鳳女抹一把淚,問老二,“你對不對得起咱爸?”


    老二嘴裏也隻肯承認,“真是跟爸借的,我馬上就還爸。”


    老大一隻手按在銀行流水上,寒凜凜的目光掃過老二的圓潤麵龐,一接觸大哥的目光,老二心虛的錯開視線,就聽大哥道,“一個星期內,把錢給爸補迴去。”


    老二媳婦還要說,“大哥……”


    被老二按下,老二道,“成。大哥你放心,我以後再難,也不找爸伸手。”


    老三早猜到二哥弄老爸錢的事,還想這事什麽時候會被揭穿,沒想到是劉飛主動揭露這事。老三暗道,我這侄子真正直的跟青天似的。


    老三很斯文很和善,“二哥,你要是貸款什麽的,我幫你找人,現在貸款好貸。”


    老二虛應點頭。


    劉飛看這件事解決了,繼續道,“大伯、大姑、三叔,我想著,以後就定下規矩來,爺爺的錢誰都別動。再有第二就是,咱們各家給爺爺的零用錢,全都每月轉爺爺的銀行卡,不要現金那一套。有銀行流水才算是給了,沒有流水,給了也是沒給。每半年,我幫爺爺打印一次流水,複印後傳到咱家群裏,平時小支出沒關係,若有大的支出,一望分明。”


    大家都說這主意好。


    尤其老二大聲讚同,還說劉飛,“你有這好主意,不先跟我說。”


    這話聽的大家直翻白眼,


    雖然對老二夫婦有些鄙視,奈何這倆貨一直就是這種人,好在老二答應還錢,何況還有劉飛這樣的好孩子。老大都說老二,“你呀,這輩子最大的的福氣就是有飛飛這樣的好孩子。”


    老二愛算計,臉皮也厚,不管兄姐說什麽,他就賠笑聽著唄。


    待一時菜上來,很敬的大哥大姐兩杯茶,劉鳳女沒消氣,不愛搭理他。老三沒什麽,照舊二哥長二嫂短的,心下想,全當看飛飛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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