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不語,心裏卻有些得意,所謂母子連心,就是天xing吧!


    一邊逗弄著弘煜,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那兩個侍妾說著話,不自覺時間匆匆溜走,轉過頭去,胤禩穿藏青色朝服站在門口,神qing有些怔愣地看過來。


    “爺,您迴來了。”兩個侍妾臉上的笑容溫婉動人,蓮步輕移,迎了上去。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這裏不用你們作陪,你們先下去吧!”


    此時弘煜正站在我的腿上,伸出小手撥弄著我耳上的翡翠排墜玩地正歡,扭頭見胤禩進來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fèng,一線晶亮的口水順著咧開的嘴角流一下來,小短腿一竄一竄的,朝胤禩的方向張開了胳膊。我幾乎要抱不住他,隻好站起來將他送到了胤禩的懷裏,佯怒地在他小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看見阿瑪來了,就顧不得我了麽?”


    他趴在胤禩的肩頭上,扭頭歡快地朝我笑。


    胤禩微笑著看著我們兩個,眼神如流波。


    又逗弄弘煜會兒,便起身告辭。


    走了幾步,迴頭,見他抱著弘煜站在一株盛開的玉蘭樹下,目送我離去。弘煜小小的頭顱枕在他的頸窩,他看著我,目光沉靜,笑容溫潤。他的笑容曾是我躲不開的陷阱。


    這幾年,悲歡離合接踵而至,我幾乎要忘了曾經的自己,那時的我,驕傲而獨立,對人對愛皆是如此。我曾經在他的懷裏恣意地微笑,享受著他的溫qing,然後告訴自己,我愛他,這是我的事。多麽灑脫,多麽快活。他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他可以給我的愛有多少,有那麽重要嗎?起碼他,給了我那麽難忘的一段愛qing。


    我對他粲然一笑,有釋然,有感激,他微微一怔,有些驚訝,我沖他揮揮手,轉過身離去。


    ****************


    進了雍親王府,那就跟迴到自己家一樣,更加熟門熟路了。一路走來,丫鬟嬤嬤太監不住地給我請安,臉上的笑容是真實的,他們為了我的歸來而歡喜,為了我的平安而歡喜。已經下朝了,胤禩迴來了,胤禛應該也迴來了才是。在書房裏沒找到他的身影,我直奔落梅院而去。一腳踢開房門,我沖裏麵高喝了一句,“我胡漢三又迴來啦!哇哈哈哈哈……哈……”得意而張狂的笑戛然而止,我瞪大眼睛看著房裏的qing景,胤禛的朝服外袍已經脫了下來,放在chuáng上,此時正半彎著腰,褲子褪了一半,聽到了巨響,抬起頭驚訝地看過來,清俊麵龐有如調色盤,青紅jiāo加。我的目光下落,半敞的衣襟露出線條分明的胸膛,再下落,是光luo的健壯的大腿,唔……好身材!


    “看夠了沒有?”聲音失去了一貫地清冷淡然,似乎是從牙fèng裏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


    “沒有!”我誠實地迴答,一臉遺憾地看著胤禛動作麻利地將褪到一半的褲子提了上去,眼神隻好迴到他敞開的胸前狠盯了幾眼作為彌補。又不是沒有見過,做什麽這麽羞澀?


    “還想再看?”


    我剛想點頭,一隻靴子衝著我的臉迎麵飛來,我一側身閃過去,摸摸自己的臉,暗道一聲好險。這臉上的疤剛好,好不容易恢復傾國傾城貌,差點叫個鞋印給毀了。


    “給我滾出去!”胤禛一聲bào喝,嚇得我一溜煙躥出了房門,順手將門掩上。拍拍被嚇得撲通亂跳的小心肝,迴過神來,扶著門哈哈大笑。阿真還真是別扭……不過那個動作,確實有囧……也難怪他會這麽抓狂……


    人對著緊閉的門扉前仰後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直到砰地一聲,另一隻靴子甩到了門上。我大笑著離開。


    *************


    雍親王府的一個偏僻院落


    一個架子上堆著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一個身著旗裝,滿頭銀飾的少女背對著架子,站在桌前,一隻手拿著一個玻璃的容器,另一隻手拿著一個瓶子,將瓶中的溶液緩緩地注入容器中,她全神貫注地盯著手中的容器,以至於沒發現身後一隻鬼鬼祟祟的手順著架子悄悄摸了上來,在高高低低的瓶子中挑挑揀揀,翻看著瓶子上的標籤,見著好的盡數收入懷中,不多會兒,架子上的藥就少了一小半,看起來空了不少。


    我將帶來的小包袱裝滿,打好結,拎起來朝門口走去,花盆底拎在手中,踮起腳躡手躡腳地走,身後突然傳來破空之聲,我急忙往門外一閃,叮叮叮一排繡花針釘入了身後的門框,接著是那迦的氣急敗壞的怒吼,“你個死女人,又來偷我的藥!”


    我撒開腳丫子往外狂奔,包袱裏的瓶瓶罐罐叮噹作響,那迦從門裏追出來,咻咻咻地又是一排繡花針she出來,我左躲右閃,“哈哈!那迦,我是好心幫你試藥,你不領qing便罷了,怎麽還拿針she我?”


    “站住!我用不著你幫我試藥!別跑!那是我千辛萬苦製出來的藥……”


    “嘿嘿,你製這麽多藥白放在這裏會過期的。不要小氣嘛!”


    “哎呦,那迦,我才發現,原來你的臉好了嘛!不錯不錯,我還以為你要頂著那張木頭臉過一輩子呢!”終於成功逃出了院門,我鬆了一口氣,迴頭對她笑道。這是我和她之間不成文的約定,隻要我成功逃出她的院子,她也就不再追究。


    “死女人,你怎麽不在大運河裏淹死!”她一臉憤怒,恨恨地站在院門口。


    我嬉笑著,“還不是捨不得你?”套上鞋子,背著包袱款款離去,突然想起來個事,迴頭提醒她,“哦。對了,那滿院子的針,等會叫丫鬟收拾一下,可別紮著腳。”瞧瞧,我多好心。


    風遠遠地送來她不甘的聲音,“死女人,下次不要叫我遇見你!見你一次,我就毒死你一次!”還真是氣壞了,我一共就一條命,毒死一次就夠了,哪有那麽多命來讓她毒?


    那迦站在門口,看著那個囂張的人,背著包袱一扭一扭得意地走遠了,收起了滿臉的憤怒和不甘,嘴角露出絲一微笑,她還是活的麽隨xing而自在,讓人羨慕。總之,她還活著,就很好。


    *************


    在府裏惹毛了兩個人,心qing大好。哼著歌往落梅院走,心想已經過了這半天了,胤禛總不至於還記仇吧!路過一個院落,聽到裏麵鞭子的空響,然後是一個男人低沉的嗓音,“不許亂動,給我站好!”


    我眨眨眼,停了腳步,掉頭走了進去。院子中,南宮惜正滿頭大汗地站在太陽底下紮馬步,可能是站了太久的緣故,身形已經有些不穩,牧彰阿手裏握著馬鞭站在一邊,茹雪露雪兩個丫頭擔憂地侍立在一邊。


    南宮惜自然是不能帶進暢chun園的,我將她留在了雍親王府。胤禛特地給她分了個獨立的小院子讓她住下,又派丫鬟嬤嬤來伺候著,我擔心她沒有個貼心的可以信任的人,便又將茹雪露雪調來貼身照顧她。讓胤禛給她請了先生教她學業,又讓命血滴子晝部統領牧彰阿教她武藝。我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接下來她會出息成什麽樣子,就全看她自己了,報仇不是光下個決心就可以的,還得看行動。


    本以為南宮惜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小姐會吃不了這樣的苦,沒想到還不錯,她滿頭是汗,身形不穩,卻倔qiáng地抿著唇,猶自堅持著。


    見我進來,幾個人忙不迭地請安,牧彰阿一甩馬蹄袖,利落地打了個千兒,“奴才牧彰阿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


    “起吧!”牧彰阿身材魁梧高大,讓我不得不仰起頭看他。還是那樣堅毅的方臉,帶著一絲正氣。這正氣讓我將他分在了晝部,也正是這正氣,讓他明知南宮惜是我重視的人,也敢這樣嚴苛地教導。


    茹雪露雪似乎是想上前說些什麽,被我一個眼神止住了,我當然知道她們想為南宮惜求qing。她們比南宮惜大不了多少,同齡人自然更好相處些,而南宮惜因為寄人籬下,自然對她們也是客氣地很,一來二去,幾人的感qing竟也不錯。對於這些,我是樂於見到的。一直擔心南宮惜會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變得狹隘而偏執,目空一切。就目前來看,是可以稍稍放下心了。不管是學問還是武藝,她都學得很認真。看來仇恨沒有成為扭曲她心靈的毒蔓,而是成為了她的動力。


    看向南宮惜的眼神不自覺地柔和許多,鼓勵道,“惜兒,加把勁!堅持住!”


    她點點頭,滿是汗水的小臉上,一雙晶亮的眸子熠熠生輝,裏麵有倔qiáng,有堅持,還有不服輸。


    嘴角綻開一絲笑意,“牧彰阿,你教的很好。”這樣的話,南宮遙在天上看著,也會欣慰的吧?


    第一百三十一  流言紛紛(一)


    在那迦那裏滿載而歸,看過了南宮惜,看看時候還早,便又去婉容那裏小坐了一會兒和聊了會兒天。那日在暢chun園裏雖見了她一麵,但宮裏根本不是說體己話的地方。她見了我很高興,拉著我說了不少話,這麽久不在京城,還真發生了不少新鮮的事兒。譬如某某輔國公年紀一大把了又新納了兩房小妾啦,某貝子的正福晉和側福晉對掐起來啦,某將軍的福晉居然生了個龍鳳胎,真是有福啦!我聽得津津有味,才知道原來八卦也是這麽有意思的一件事。而且這些小道消息多聽聽還是有好處的,這對朝廷親貴的第一手資料也是一個補充。而且,在與婉容的閑談裏我還知道了兩個跟我曾經有過“不同尋常”關係的女人的消息。一個是胤祐的側福晉納喇氏,副都統法喀之女,惠妃的侄女,也就是選秀時被我扇了一巴掌的那個驕橫的女子,大婚後掌管了淳郡王府的大權,最近在公開場合多次身穿正紅色,聽她私底下說話透露出的意思,似乎是惠妃和成嬪想要到在皇阿瑪跟前請一道旨意,將她扶正。另一個則是被皇阿瑪一道聖旨休迴家的郭洛羅嫣然,她剛迴家的那段日子整日裏以淚洗麵,在聽說家族選了個女子入宮選秀,有代替她和八阿哥聯姻的意圖時更是三番兩次尋死覓活,鬧過幾次絕食,人都瘦脫了形。在聽說郭洛羅月柔並沒有被指給八阿哥,反而留在宮裏做了個宮女之後就消停,也長了些rou,臉上也有了些喜色。想是認為自己還有機會。


    我和郭洛羅嫣然之間的恩怨,知qing的除了皇阿瑪,便隻有那幾個阿哥,加上九福晉董鄂珂玥,保密工作向來做的不錯。因此烏喇那拉婉容並不知qing,她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轉頭看見我一臉似笑非笑的表qing,不由得臉上不自在地一紅,“今兒個不知道怎麽了,見到妹妹平安,一時高興地忘了形,話也多了起來。往日裏我最恨那些搬弄是非的,不想自個兒也饒起舌來。妹妹不像我們這些無知婦人,是做大事的人,定是不耐煩聽這些家長裏短ji毛蒜皮的磨人事兒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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