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遙為我引見樓羽澈,那是一個極為特別的人,穿一襲簡單的青色長袍,樸素若未經絲毫雕琢的玉,渾然成天卻高潔無暇,一雙眼睛仿佛能容下整個天地,那一雙眼睛中沒有絲毫人所擁有的yin暗、狹隘、妒忌、仇恨、yu望……隻有全然的溫柔、平和、憐憫,隻一眼,便讓人心靜無波。整個人仿佛佛前的一朵青蓮,不知何故偶落凡塵。指尖變幻,糙芽從掌心冒出,搖曳著迅速生長,開出潔白芳香的花朵來,從萌動到枯萎凋落,不過一息之間。我以為自己會驚訝,實際上平靜的連自己都沒有料想到,在看到這個男子的瞬間,我曾產生這樣額念頭,他一刻即使是騰雲駕霧飛走,我怕也會認為理所當然。他仿佛本來就不是凡俗之人。


    論容貌,他並不是最出色的,不如胤禛清俊,不如胤禩溫雅,不如胤禟俊美,不如胤祥瀟灑,但自有一番風華氣度,仿佛自身帶著柔和的光芒,瞬間便點亮人們的雙眸,讓人再也移不開眼。


    我驚訝於他的超凡脫俗,但也不曾忘記自己的目的。幻術……若是能破,白蓮教的問題就不會那麽棘手了。


    “什麽人?”胤祥站在幾前,拈起茶壺自己倒了杯果茶。


    我眼神晶亮,“一個謫仙一樣的人。”還是一個可以解決大麻煩的人。


    他的動作一頓,轉身看,“……是個男人?”


    “嗯。”我在搖椅上慢慢晃著,接著剛才的歌唱,“……天涯盡頭看流光飛去,不問何處是歸期。幾世qing緣,不負相思引。等待繁花,能開滿天際。隻願共你一生,不忘記莫迴首……”


    “啊!”一聲尖叫劃破幽靜的夜空。胤祥竟然整個人猛地撲了上來,搖椅猛地搖晃,差被掀出去。


    我被他壓在身底,雙腿不停地踢蹬,“胤祥,你gān什麽?”


    “男人,還是個謫仙樣的男人,哼哼……”胤祥眸色暗沉,發出要笑不笑的冷哼聲,“怪不得這麽高興……”


    “啊,不是,胤祥,你聽我解釋……啊……”他居然亮出了牙齒咬我的臉,真的是咬,我估計臉上已經留下了牙印,我哀聲連連,“胤祥,我臉上的疤還沒退呢,你要再給我添幾個麽……”


    他一邊在我臉上磨牙,一邊恨聲道,“我真恨不得把你這張臉咬爛,除了我誰也不屑要你,看你還怎麽出去勾三搭四……”


    我一邊躲閃,一邊對旁邊的胤禛求助,“阿真,救我……”


    胤禛在一邊事不關己地喝茶,涼涼地發表感言,“我覺得十三弟說得很有道理……”


    我委屈地摸著臉上的牙印,“我是為了白蓮教的事才去的……”然後順便欣賞了一下帥哥而已……


    胤祥一隻手臂斜撐起身子,俯身看我,“你這個……”他嘆息一聲,俯身輕輕地吻上我臉上齒痕,喃喃,“咬疼了麽……要我怎麽說你才好……你非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才能明白麽……”


    他輕輕地捧著我的臉,一寸一寸地吻著,溫軟的嘴唇在傷疤處留戀忘返,勾起最深刻的疼痛的記憶,我恍惚覺得那早已痊癒的傷口在樣憐惜的吻下一寸寸地迸裂,鮮血淋漓,我低聲嗚咽,“胤祥,臉好疼……”心也好疼。多天來一直qiáng裝的歡顏在這一刻脆弱地崩塌,愛一個人愛得慘絕,到現在卻仍弄不明白他的心裏可有一分我的影子。如此悲哀……


    “胤祥,為什麽男人的心總是那麽大,裝天下,裝權勢,裝金錢,裝美人……男人的心裏要裝的東西太多,男人的心太大……而女人的心那麽小,小到隻qing愛兩字就可以填的滿滿的,還傻得以為男人和她是一樣的……誰知他的心裏,qing愛根本是滄海一粟,隨時可以了為別的將她拋棄……”


    “我的心很小,”胤祥吻著我,“彼岸,我想明白了,這輩子,我心裏沒有下也沒有權勢,隻有你……我從沒忘記西山上的那一晚,待有一日,我們可以放下一切,一葉扁舟,一壺酒,chun賞百花,秋望月,夏沐清風,冬看雪……我chui簫,你撫琴,我們一起再唱那笑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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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病了,我居然病了……


    一向是個健康的寶寶,誰知這次一病就來勢洶洶。頭痛,無力,渾身發冷,鼻子亦不通氣,我躺在chuáng上張著嘴艱難的唿吸,仿佛擱淺在岸上的魚。


    胤祥坐在chuáng邊一臉內疚地看著我,昨晚在躺椅上吻著吻著就變了xing質,yu火焚身一刻也不能等,胤禛早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剩下我們兩個一發不可收拾。連竹製的躺椅都支離破散零落成泥碾作塵。夜深露重,不知什麽時候寒氣就侵入體內。支離破碎的躺椅今早胤禛命令下人收拾去,正好用來給我熬藥。


    一大早康熙派太醫來瞧病,那白鬍子老頭隔著簾子為我探了脈,搖頭晃腦說了一堆廢話之後開了個方子,目前這藥熬好了,烏漆抹黑的一碗,正端在胤禛手中。


    “起來喝藥。”胤禛麵色清冷,毫不憐香惜玉。


    我捉著被角,隻露出一雙眼睛,“啊……渾身酸軟,起不了身……”那藥怎麽那麽黑,加了墨汁麽……


    胤禛一語不發,不動聲色地看著我。我委屈地撇撇嘴角,“我起,我起還不行麽……”


    一雙有力的手探入被下,將我扶了起來,我靠著胤祥溫暖厚實的胸膛,擰著眉嫌惡地看著眼前的湯藥。


    “已經不熱了,最好快點喝掉。”


    “呸呸……怎麽這麽苦……”一口吐在地上,這苦似乎超越味覺的極限。


    “我多加些huáng連,正好可以為你清熱去火。”意有所指的語氣,去yu火麽……


    手一抖,清脆的一聲響,湯藥灑了一地,我無辜地看著他,“啊……一時手軟……”


    他挑了挑眉,“沒關係,我命人熬了一鍋,你可以慢慢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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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怎麽就病了?”


    胤禟坐在chuáng邊,俯身額頭對額頭試了試的溫度,修長瑩潤的指尖探進被來,在我身上摸了摸,“發汗了,應該就沒什麽大礙了……”


    收迴手,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快到夏天了,你反而得了風寒,真是不容易啊。莫非是夜裏gān了什麽容易著涼的事?”


    撇了一眼守在chuáng尾的胤祥,“哪有……人家本來就弱不禁風……”話語剛落,錦被滑落一角,晶瑩剔透的鎖骨上吻痕,若冰雪上盛開的紅梅。


    胤禟狹長的鳳眸一眯,眼角掃過胤祥,笑得格外和藹可親,“弱不禁風麽……”


    吃了藥迷迷糊糊地犯困,恍惚間似乎聽見胤禟叫胤祥出去商量點事qing,再睜開眼,隻有胤禟坐在chuáng前,他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撫過的眉眼,來到我的唇畔,一下一下地撫弄著,我張開嘴,將他的手指含入口中。他一顫,看向我,柔軟的舌尖輕輕舔舐著他的指尖,他目盈淺波,柔柔地看著我。


    手指一顆一顆地解開扣子,脫掉外袍,他掀開被子蓋住兩人,我身子一僵,扯著他的袖子不吭聲,他勾了勾唇,俯身在我唇上印下一吻,“放心,你還病著,我不做什麽,就想抱抱你……”


    肌膚的溫度透過薄薄的中衣透過來,他環著我的腰,芬芳的唿吸拂在頸間,麻麻的,蘇蘇癢癢的,我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恍惚間,有人緊緊地摟著我,柔軟的唇輕輕蹭著我的臉,一點點纏綿著,一點點摩挲著,在我頸間,鎖骨間印下一個又一個吻,xing感而略啞的嗓音在我耳邊低低地抱怨,“懷暮,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啊,好吵……我不耐煩地揮手,寂靜……我往溫熱的懷抱又鑽了鑽,終於可以睡個好覺……


    第一百零四章  南巡(一)


    再次醒來覺得臉上膩的緊,叫綠萼拿著濕帕子給我擦了擦。想起昨晚的事又趕緊讓她拿來鏡子照了照,臉上倒是沒留下齒痕,不過頸間和鎖骨上的吻痕的顏色不知道為什麽又更深了幾分。


    “彼岸,醒了麽?來喝粥。”胤祥將我扶起來,在腰後墊了個枕頭,舀起一勺粥慢慢地chui氣,看向我的眸子柔如chun水,我張口吃下,一抬頭,看見他的下巴上似有一塊淤青。


    “這是怎麽了?”我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噝……疼……”他哀怨地看著我,表qing有點委屈,有可憐,“這都是我自找的,害你生了病,九哥自然要教導教導我……”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胤禟叫胤祥出去談的內容竟是這個。我怎麽懷疑他這是變相的打擊報復。


    “笑了就好……”修長的指尖撫過我的眉頭,“這幾裏總是蹙著,看了就讓人心疼。”


    我心中一動,抬頭看向他,他的眸間皆是融融的暖意。


    “彼岸,一個人的心沒法qiáng求。有些事,該忘了就忘了吧!不管怎樣,我會一直陪著你……還有四哥,九哥……我們都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一場簡單的風寒,竟然拖拖拉拉病了好幾天,太醫的診斷是思慮太甚,鬱結於心。我這才知道,原來病了的是我的心。


    胤禟和胤祥每天輪流來陪我,胤禛平日裏不見蹤影,但是一到吃藥的時候就會親自端藥過來,看著我喝的一口不剩才滿意地離去。可那藥實在太苦,每次喝完都苦的我滿眼淚,堪堪地yu落未落,胤禛總會適時地拈過一枚蜜餞塞到我嘴裏。我咀嚼著蜜餞,隻覺得那樣的甜也難以沖淡嘴裏的苦。


    “執念。”他清清冷冷地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憂鬱。


    我知道,我也想忘,我也想放下……隻是,如此地不甘心……


    “過幾日皇阿瑪就要南巡,他讓我捎話給你,若是你還不趕快好起來,就不帶你去。”


    “嗯……”我無jing打采地應聲,隨即反應過來,“嗯?你說什麽?南巡?”


    好在我關鍵時刻沒有掉鏈子,及時地好了起來。吩咐綠萼給我準備好南巡伴駕的行裝,著實折騰了幾日。


    這次伴駕的有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七阿哥,胤禛被留在京城處理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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