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我第一次看見leo喝醉,顯然他太高興了,他和他那幫朋友都喝得酩酊大醉,倒桌上就不省人世那種。

    我也暈暈忽忽有點找不著北,起身上廁所時,終於沒了保鏢。

    從廁所出來就被一個高大的男人快速拉出了ktv,他一把捂住我的嘴,使我來不及尖叫。

    是wn,他紅著眼,將我拖了出去。手上的力道之大,弄痛了我。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他神情憂傷得像一隻迷茫的困獸。

    “你幹嘛!又發什麽瘋!”我被拉出去後,一得到自由就朝他大吼大叫。

    寒冬,甜蜜的節日也抵擋不住北風的淩厲。我沒穿外套,站在風裏冷得瑟瑟發抖。

    wn什麽也沒說,默默的脫下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

    我冷著臉一把脫下,丟地上。

    wn什麽都沒說撿起來,堅持為我穿上。

    我脾氣上來了,又脫掉,丟地上。

    就這樣反反複複,我倆誰都沒說話,卻任性的各不相讓。

    最後是wn妥協了,他不再彎腰去撿那掉在地上的大衣,他隻是呆滯的看著我,亞麻色的亂發,微皺著眉,原本神采飛揚的大眼睛此刻痛苦的眯起來,站在聖誕節的深夜裏,空洞的眼神,寂寞的身影,為節日平添蕭索。

    “你到底想幹嘛!”我扛不住了,率先說話。

    “你知道leo有女朋友嗎。”他開口了,聲音沙啞得讓我心猛的一酸。

    “知道。”

    “你和leo什麽關係。”

    “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讓他吻你!”他突然如一隻暴跳如雷的獅子,震得我耳蒙隱隱發痛。

    “我不知廉恥唄!”我故意用他曾經罵我的話來激他,就看見他的喉結輕輕聳動了一下。

    然後wn徹底失控了,他用力扯過我的身子,我一個站力不穩就滑倒在他懷裏,我說你幹嘛,話還沒說完,嘴就被他堵住了。從那以後,我和wn純真的友誼就徹底遺失在聖誕節前夕的夜風裏了。

    他賭氣又帶懲罰似的吻我,在我嘴唇上輾轉返策,迂迴徘徊。我以為他會揍我一頓,或者大罵我一通,像小時候那樣對我肆無忌憚的發脾氣。萬沒想到,他居然吻我!難道這是他成年後才改變的懲罰模式嗎?我瞪大眼睛,也忘了要反抗,居然任他胡作非為。

    一吻即終,他離開我的唇。

    “你為什麽也吻我?”一獲得自由,我便怔怔的問他。

    wn捧著我的臉,用他的鼻尖對著我鼻尖,喃喃自語:“剛才隻是幫你清洗,我不允許你身上有別的男人的味!現在才叫吻。傻瓜,你到底懂不懂?”然後在我依然一頭霧水時,我的唇再次被吻住。

    他的嘴裏,有淡淡的啤酒香,他的懷裏,有我再熟悉不過的他特有的味道。他的舌頭光滑溫潤,由淺入深,靈巧的橇開我的牙齒,在我嘴裏霸道的吮吸,我無力的依附在他身上,全身癱軟成一團海綿。最讓我羞赧難奈的是,我居然情不自禁的從喉嚨裏逸出一絲呻吟,然後連自己都為自己放蕩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低低的笑聲,居然也可以帶著成年男性才有的魅力,他繼續加深這個吻。

    我自以為是天下最了解wn的人,卻從來不知,wn的吻技那麽純熟,那麽好。

    十二月二十五日,淩晨兩點,我和wn擁吻在冰冷又狂熱的街頭。北風將我的發吹到他的臉上,他不管不顧,隻用手輕輕扶住我的頭,另一隻手握著我的腰,使我的身體完全貼在他身上。他的手又探到我臀部上方,輕輕摩挲,那裏刻有他的名,深沉而果敢。由於wn太高了,我必須完全仰著頭才能迎接他的吻,所以沒多會兒脖子就酸痛不已。wn輕輕移動,將我抱在台階上,自己站在台階下方,這樣我們的身高就剛好方便接吻。而做這些動作時,wn的嘴依然沒和我分開。

    我都不記得那個吻持續了多長,十八年來的廝混,好得如同連體,從沒想過會和他唇齒相依的接吻!畢竟廝混跟廝守不一樣,那是需要責任和勇氣的。十八年前的我們,誰都沒有這份勇氣。於是隱藏了十八年的情素一旦桶破,便如同山洪爆發,一發不可收拾。

    當我開始笨拙生澀的迴應他時,我嚐到了wn的淚。

    wn流淚了,順著他的臉,流到了我們嘴裏。他這才放開我,難為情的轉過身去擦淚。我搞不懂他為什麽哭,我就問他,他說自己估計已經得了頸椎炎。惹來我的一頓暴打。

    wn將我的手捉住,伸出拇指,撫摸我被他吸得紅腫的唇,目光深情,帶了我所熟悉的那種癡憨。

    他又拉過我的手,狠狠的向他臉上打去,說是還我的。我當然不舍,拚命抽迴手。

    我們和好了吧,我想,那些所有所有美麗的夢加在一起,都不及真實的wn的一個笑。

    我心裏又高興又感動,淚水瑩瑩的看著他,想到他這兩個月來的無情,又覺得委屈。他見我也哭了,一把將我摟進懷裏,輕輕叫我的名字,像小時候那樣,叫我格格巫。

    多動人的稱唿啊,以前卻從沒發現,原來一切事物果真都要失去後,才能認知它的寶貴。

    我們就這樣抱著,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所有人,就算將全世界都遺忘了,手裏卻還抱著彼此,而這份日漸加深的感情,永世不會消退。

    “我不想問的,我經常告訴自己,不要介意了,不去想了……但是我做不到!我快被自己逼瘋了!你告訴我,”他盯著我的眼睛,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痛苦神色,“那天,你和誰去酒店開房了?”

    原來他還在介意這個。

    盡管我和leo什麽都沒做,卻在麵前他質問的眼睛時,莫名的讓我膽怯,畢竟剛才wn就親眼看見我和leo接吻。

    “是……是……”

    見我閃爍其詞,wn痛心疾首的猜測:“是……leo?”

    我緩緩的點頭,卻想不到wn一把將我推開,悲痛欲絕的看著我,直搖頭,一字一句的說:“落落蘇,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你知道嗎?我不可能原諒你了……”然後他開始往後退,我往前一步,他就退三步,四步,像我是一隻廁所裏的蒼蠅,肮髒不堪。

    “可是我和leo是清白的啊!”wn的模樣嚇到我了,我急於解釋。我越靠近他,他越是逃開。最後他瘋狂起來,在馬路上橫衝直撞。

    “清白?誰會相信?老子今天親眼看見你們的關係了!你們早就在一起了吧?!隻有我被蒙在鼓裏!我他媽算什麽?我是你的誰!?老子什麽都不是!”wn倒著在馬路上跑,越說越失控,最近朝著天空咆哮起來,聲音淒慘絕倫。

    “wn……”我嚇傻了,卻不再敢靠近他,不敢再逼他。

    突然我看見一輛貨車從他背後駛來。隻瞬間,一陣尖銳的刹車聲劃破長空,衝破寂寞的聖誕夜,片刻後,wn倒在貨車前。

    “wn——”我嚇得雙腿發軟,大喊他的名字,撲搶著跑過去。

    貨車司機也嚇住了,慌忙推門從車上下來,嘴裏哆嗦的辯解著,“我沒碰到他啊,我刹住車了啊!”

    我跑過去抱住wn的頭,有血從頭部流出,我放聲痛哭起來,喊他的名字,完全不知所措,突然覺得,要是他走了,我似乎也再沒活下去的理由了!

    wn微笑著著看我,顫抖著聲音,虛弱的說:“格格巫,我……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不不不,現在我不聽!你要好起來再告訴我!”我嚇得渾身發抖,我怕他要說什麽遺言了,我抱著wn的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拚命往下掉,落到他的臉上和嘴裏。這個惡俗的橋段曾經在肥皂劇裏不厭其煩的反複出現,煽情之虛偽,表演之拙劣,被我和wn不齒,於是電視裏的男女生死離別之即哭得越是慘絕人寰,我和wn笑得越是花支亂顫。而此時,一不小心,我們就成了主角,用血肉之軀真實上演。

    “聽話,我現在告訴你。”然後他艱難的說出一句話,“其實,那束玫瑰花,真的,是我送的。”我心裏難受到了極點,敢問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動人的表白嗎?

    救護車來了,leo一群人從ktv裏出來,將wn送往醫院,一陣慌亂……

    幸運的是,貨車果然刹車及時,隻將wn的後腦勺掛了點皮肉傷,他暈到隻是受了刺激和驚嚇。

    我在醫院外麵守了一夜,wn遲遲不醒來,醫生說他是太累了。估計好多天沒睡覺。

    leo心痛我的身體,就趕我迴家休息了。

    wn沒事我就心寬了,這一覺才睡得塌實。醒來後已經是傍晚,迷糊中我都分不清今天是幾月幾號了。我打算吃了晚飯就去醫院看wn的,卻接到leo的電話,說wn出院了,現在在機場,馬上迴北京了。

    我立馬說我去機場送他。

    leo支支吾吾的說,不必要了,因為wn已經登機了。

    我大腦一片空白,“啪”的一聲,手機掉落到地上。

    他走了?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我想起他瘋狂的原因,原來他還是沒能原諒我。

    嗬嗬,任性的青春,可笑的愛情。

    我一度瘋狂的找過他,給他打電話,他號碼換了,問他父母,那兩位曾經視我為準兒媳婦的不二人選的慈祥老人,此時卻是冷言冷語,“既然和leo在一起了,就別再去打擾我們家wn了。”

    寒假的時候,聽說wn迴家過了春節的,但是我沒能看見他。我也沒有厚著臉皮上他家不請自來。

    春天來到的時候,wn全家就搬到北京去了。

    或許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wn,我心裏對他有怨,強烈的自尊也不允許我再去想他。我將與wn有關的一切事物都鎖進箱子裏,足足用了四個大箱子去裝。

    他送我的禮物,他給我寫的信,他為我做的卷子,他放我家裏沒來得急拿走的衣服,他讓我給他洗好卻忘了拿走的運動鞋,他送我的寫著“我隻吃飯不洗碗”的情侶衛衣,一顆靜靜躺在抽屜裏化了一半的軟糖,檸檬味……還有那束他送我的玫瑰花,署名是一個暗戀你的男人。

    十八年的朝夕相處,一個人若能活到80歲,那就是四分之一的人生。

    在我人生最風華鼎盛的十八年裏,一直有你,該有多少屬於你我的迴憶。

    我像個為死去的丈夫收拾遺物的寡婦,沉默無言的擺弄這些零碎的東西,然後鄭重其事又沉痛悲傷的將它們一一放進箱子裏,上鎖,塵封。

    母親見到我日漸消沉的樣子,非常心痛。她開始鼓勵我帶男朋友迴家,母親心想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說不定我有固定的男朋友了,就能把兒時的玩伴放下。

    可是他不是玩伴,他是wn。

    想他,又怕想到他。那萬惡的思念真像布滿塵埃的空氣,無處不在。

    從那以後,我好象不那麽愛吃糖了。

    ——ctg

    2010  10  22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廝混了就一定會廝守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寶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寶妻並收藏廝混了就一定會廝守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