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很快就將leo排除在外,他絕對不是送花之人,因為leo有女朋友了。而他女朋友的父親相當有錢,是leo所在的那家跨國集團的老總。這些都是wn在電話裏告訴我的,我能想象他說這些話時因幸災樂禍而眉飛色舞的神情。

    每天午睡後我還是會去上課的,盡管還有十多分鍾就下課了。

    趁教授寫黑板的時候,貓著身子從大教室的後門悄悄溜進,在教授轉身之前找準個位置一屁股坐下,身子還沒坐正,就擺出一臉虔誠求學的模樣看著教授,時不時還點點頭,順帶劃拉一下手裏的筆,教授根本就看不出我是剛進來的。

    “你還真是勤奮好學呢。”一個壓低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我嚇了跳,竟然是安良!我說:“你怎麽跑到我們班來上課了?”

    高中時還沒注意,上大學後才發現,安良是個打扮很時尚,非常潮的男人,講究頭發和穿著,流著經典的韓式碎剪,一雙桃花眼,真像韓國的某個明星。穿了純白色連帽的外套,且一塵不染。我一直覺得穿純白色衣服的人需要一定的勇氣,顯然安良就是個有勇氣的男人。

    他沒迴答我的問題,而是一臉壞笑的湊過來看我的筆記:“你剛溜進來,就知道記筆記了?”

    我一陣尷尬,因為我筆記本上畫的全是圓圈。

    “奧運五環呀?”他笑我。

    我惱羞成怒了,我就瞥過臉不想搭理他。都說安良的話特別少,為人特別酷的,看來那些都是他人前的假象。

    今天天氣格外晴朗,窗戶外的陽光很明亮,像這樣春秋不分的季節,鶯鶯雀雀也活躍起來,唧唧喳喳鬧個不休。

    “剛才你們老師點名了。”他卻絲毫不在意我的冷漠,繼續好脾氣的笑著跟我說話,他真的特別愛笑。

    “什麽?!”慘了,我這科曠得太多,估計期末得掛了。

    “點到你的名字時,我幫你答應的。”安良一本正經的說,“老師同學也沒發現,估計一直都以為你是個男生吧。”

    “……”無語。安良最討人厭的地方,就是他能在嘲笑別人時表情依舊嚴肅且淡然,我沒好氣的申辯:“我隻是很少跟其他同學交流,知名度不高罷了。”

    “你知名度還不高嗎?我們寢室都有人談論你。”

    “啊?談論我什麽?”我聲音猛的抬高。

    “噓——”安良做了個小聲的動作。

    “最後那排的同學請不要竊竊私語!”教授推推眼鏡,慢條斯理卻威嚴十足的說。同學們都為了趁機解放一下僵硬的脖子,紛紛朝最後排望過來,我一見目光全向我集聚而來,連忙擺出一副“到底誰在講話”的表情左顧右盼。

    安良低著頭,無奈的笑,“你太可愛了。”

    我拚命迴憶自己近幾天的表現:沒在上課時打唿嚕吧?沒走錯教室吧?沒邊看書邊走路時撞樹上吧……安良他們寢室議論我什麽呢?

    “到底談論我什麽?”我壓低聲音問。

    “我隻說了你的名字,大家就問,是不是中文係那個短發的,自然卷,軍訓時經常裝暈倒,每天晚上穿一雙小貓拖鞋上晚自習的女生……”安良睜著一雙桃花眼,目光明亮的看著我。

    “喂!又不是我一個人穿拖鞋上晚自習……”我嘀嘀咕咕自言自語著。

    安良突然對我說:“落落蘇,一會我要踢球,你去不去看?”

    “你又開始踢球了?”我歪著頭認真的說,“我覺得足球不適合你,真的。”

    “為什麽?”安良好奇的問。

    “足球對你這樣文質彬彬的男人來說,太激烈了。足球隻適合像wn那種野蠻人!”我振振有辭的說。

    “那你說我適合什麽?”

    “畫畫啊,書法啊,鋼琴啊……”我數落著一切跟安良優雅的外表有關的一切活動。

    “小提琴我倒是學過幾年。但是我就是喜歡足球。一會你到底去不去?”

    “去唄!”

    安良就沒說話了,認真聽課,認真記筆記。他的字很漂亮,跟他人一樣有內涵有修養。

    我繼續在本子上鬼畫符,寫出一個個名字,再狠狠的羞澀的抹掉。

    “你幹嘛寫leo大哥的名字?”他突然湊過來問。

    “別看別看!”我慌忙把筆記本捂著。我開始用對付wn那招對付他,每當我遇到解釋不清的事時我就會嘲笑wn是小屁孩,於是我對安良說,“小屁孩你懂啥!”

    “我比你大半歲。”安良平靜的說,好在也沒多追問。

    我突然想起,他剛才說他們寢室的事,我碰了下他的手:“喂,你沒事在寢室裏提我名字做什麽?”

    他含笑看著我,沒等到迴答,下課鈴響了,安良站起來說了句球場上見,就唿嘯而去。

    今天天氣太好了。薄如蟬翼的陽光使前幾天的陰霾潮濕一掃而光。原本耷拉著的梧桐葉今天也一副生機勃勃的光景,爭先恐後的吸取深秋難得的豔陽。

    原來今天有中文係和計算機係的足球友誼聯賽。安良就在計算機係。

    我在寢室磨磨蹭蹭半天,去的時候場邊看台上已經人滿為患了。安良早已經在做熱身,他披著那件純白色的外套,露著修長結實的小腿,裏麵穿著藍白相間的球服,彎腰踢腿的動作都可以做得那麽氣宇軒昂。他遠遠的看見我就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給你留了最好的位置。”他招唿我。

    我一走過去,就感到四周的目光很犀利,因為這周圍都是計算係的同學。而我們中文係的都坐在對麵。

    我問安良,“敵方球服什麽色,我方什麽色?”

    盡管我跟著wn看了六年的足球,卻仍然懵懵懂懂一頭霧水。wn原本還耐著性子教我什麽是越位反越位,妄想將我培養得跟他一樣,狂熱而執著的熬夜追求世界杯。後來見我確實不是那塊料,也就隻好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口吻拍著胸脯痛心疾首的說:朽木不可雕也!索性直接告訴我兩個隊的球服顏色,方便我辨認。

    “我是敵方還是你方?”安良問。

    “當然是敵方!”我指了指對麵看台上的同學,委屈的說,“你看我坐在這邊,我們係的已經將我列為漢奸賣國賊了!我一會迴寢室肯定是重點攻擊對象!而且你們係的又肯定都以為我是間諜,也發出不友善的驅趕的目光!”

    安良沒接我話,挑挑濃眉,瀟灑的將外套脫下來,簡短的命令我:“幫我拿著。”

    “有好處嗎?”

    “拿衣服還要討好處?你學壞了你!”然後他點了點我的鼻子。

    沒想到高雅得像皇室貴族的安良居然對我毛手毛腳!我為他親昵的舉動感到微微不好意思,抓抓頭發,傻笑了事。

    “那,完了我請你喝檸檬水!”然後他春意盎然的笑,陽光為他絨絨碎碎的發梢鑲上一層耀眼的金。周圍的同學都用怪異的眼光盯著我,竊竊私語。八層以為我和安良關係不一般。

    以前看球時,隻聽wn自我膨脹吹噓自己多厲害多厲害。但是到現在我也不懂什麽叫厲害。隻覺得安良跑得挺快的,球場上沒人追得上他。他跑起來姿勢特別帥,碎發一顫一顫,白白圓圓的足球像在他腳上穩穩生根似的,配合得那叫一個默契。

    安良一踏進球場,跑起來立馬改頭換麵,一掃翩翩書生的形象,變得飆捍而霸氣,充分的展露出他男人陽剛血性的一麵。我喜歡看他穿著白色棉襪,露出布滿勻稱的肌肉的小腿,還有他汗流浹背的摸樣,還有手裏抱著安良的外套時不時的散發出一股皂角清香,一切都極富雄性魅力。

    一塵未變的安良,依舊像高中時代一樣清新健康。但是我卻不會再如年少時那樣癡憨,秉著詩情畫意的特性,奮力的仰望著他,帶了一臉幸福,並輕易的就將這份欣賞扣上愛情的名義。

    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議論,說那個抱安良衣服的就是安良女朋友。我也一笑了之,從小跟wn混一起,莫名奇妙至身誹聞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向來注意力就很難集中,沒過多會兒我就開始意誌模糊起來了。

    球場上那些穿著藍白相間球服的男生們的叫喊越來越薄弱,眼前安良英俊陽光的形象越來越遙遠。秋天的午後溫柔得好誘人啊,頭頂的風輕輕緩緩的似觸非觸,陽光柔和細膩的跟我耳鬢廝磨,洋槐樹和嫩綠的草地著實好看……不知不覺的我就將臉埋在安良的衣服裏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比賽結束了。安良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喂,醒醒!哪有在工作時間睡著的間諜!而且我注意到你的,落落蘇!你居然開場十分鍾就睡著了!我那麽沒吸引力嗎?”

    我睡眼朦朧的看著一身大汗喘氣如牛的安良,隨手抓了塊布抹著口水,抱歉的說:“不是不是,是這太陽壞,它太秋天了!”

    安良皺著眉說:“你在用我的衣服擦口水嗎?”

    “啊!”我這才醒悟過來,發現安良的純白色的衣服被我掂在屁股底下,而自己正拖著一隻袖子擦口水。安良不比wn,我在他麵前還是要注意形象的。於是我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對不起對不起,衣服我來洗,檸檬水我來請!”

    換了wn早一拳頭掄過來了,哪還等我有功夫道歉。安良沉默半晌,我偷偷看他,發現他正衝我友善的笑呢,“哈哈,別緊張嘛!我沒生氣。走,我請你喝檸檬水去。”

    我樂顛顛的跟在安良身後,一個勁的奉承:“安良您比wn有風度多了!您真爺們!”

    他突然轉過身,認真的說:“但是衣服還是要你洗。”

    跟高中時一模一樣啊,安良又是仰著脖子灌進大半瓶飲料。我托著下巴看他不斷聳動的喉結,想象那時他跟我說“我們還是分了吧”時的情景,覺得這真是個世事難料的人生。曾經我為我的初戀醉酒傷心時,又怎能想到幾個月後的秋天,我就又能和安良在一起喝檸檬水呢?

    安良突然聲音低低的對我說:“上次,我在你學生證上拿走的那張照片被wn搶去了。”

    我笑了,我說我知道,他給我了。

    “你還給我吧。”他伸出手。

    “喂,那是我的!什麽叫還給你!”

    “你送我了,就是我的。”他一副理應如此的模樣,我在心裏暗想,原來翩翩君子的安良也有這般厚顏無恥的時候。

    “那照片照得太醜了,不要也罷。”我揮揮手,自覺大有揮著衣袖不帶走雲彩的瀟灑。

    “可是我覺得很可愛啊。”安良說。

    “你是不是又和誰打賭了?”我警覺的問。

    “沒。我隻是……”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這話是wn說的,他老說安良對我不安好心。

    安良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麽直接的問,他愣了一下,然後爽朗的大笑:“哈哈!你太可愛了!”

    “我又孔雀了嗎?”

    “不是,”他停住笑,眼睛明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我是喜歡你。我覺得對你很愧疚,想對你好,彌補你。”

    “什麽意思?你想追我嗎?”我納悶了。

    “如果你願意。”安良說,“我是想追你的,但是怕我的追求給你帶來困繞,那就違背了我的初衷。我隻想讓你自由快樂的活著。”

    我沒說話了,咬著吸管專心喝檸檬水。

    我想如果這個紳士過頭的男人追我,我當然會很困繞。

    學校裏的路燈一盞接一盞的亮了起來,我突然感慨什麽都是熟悉的,包括傍晚有著濃鬱風情的晚霞,包括學校裏紛紛的途人,包括他喝的礦泉水我喝的檸檬水,包括安良用手抹汗的動作,一切的一切,絲毫沒變。惟有人的心變了,是我那顆曾經為他一個抬手一個微笑而狂跳不止的心,它永遠被遺落在十七歲那年春天的某個角落,找不到了。

    晚上wn來電話了,我穿著睡衣懶洋洋的將今天的所見所聞匯報給他,他就在電話那頭上竄下跳的吼:“敢情那丫的是想吃迴頭草了?!我就說他沒那麽好心吧,我讓他照顧你的時候居然一口就答應了!原來是想泡你!居然還叫你給他洗衣服!不想活了他!大爺這就迴來收拾他!他丫的那點破球技,貽笑大方吧!能上得了台麵嗎?山中無老虎猴子還稱霸王了……”

    逗得我咯咯的笑。

    熄燈後,晚風徐徐中,氣溫延緩了白天的暖和。而安良那件洗好的純白色外套就掛在我們寢室陽台上,隨著秋天的風,在瑩瑩月光下,微微擺動。見證著我們努力挽救的,彌足珍貴的豆蔻年華,那將是我們內心深處永遠的一方淨土。

    ——ctg

    2010  10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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