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聲音足夠大,連樹枝上最後決定停憩下來看熱鬧的小鳥都紛紛受驚飛走。

    劉徹,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吧。

    雖然,不明白我們為什麽不會死,可是看到你身上有血光飛濺,也不是什麽舒服的事。

    隻是,我們真的不會死嗎?

    “你是衛青?”

    劍落了下來,卻停在了我肩上留著少許的距離,沒有落下。這個人在問我,目光炯亮地盯著我看,他認識我嗎?

    他太會遮掩,全身上下一片漆黑,我隻能看到那雙眼,我隻能仔細端詳那雙眼。

    他的眼似曾相識,他的聲音迴想起來也頗露端倪。

    你是他嗎?我以為的那個人?

    “你走吧,我們要殺的人不是你。”

    放在我肩上的劍挪開了,我就這樣得到了安全。原來,你真的是我所以為的那個人。

    那邊,三個人的戰鬥還在繼續,以一敵二,他似乎拚了命,頗占了上峰。

    “謝了。”

    我沒拒絕,我沒傻到贏得了機會會不懂利用。

    他錯開了,為我讓了路,看樣子他是打算目送著我的離去吧。這樣很好。

    揚鞭策馬,奔馳而行。

    “徹,上來。”

    我喚著那個人,我伸出了手,他攥住了。一個飛身,他上了馬車。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跟上來,我隻能用盡了力氣鞭笞著馬兒,讓它們跑得更快些。

    “我不該一個人去找你。”

    他應該是在承認錯誤吧,沒說出口的應該是若是帶幾個侍衛我們也用不著如此狼狽。

    “陛下選的這兩匹馬不錯,跑得很快。”我答。

    意思是說,起碼他懂得了用八匹馬拉一輛馬車是種浪費也太過招搖,而且,兩匹馬的齊心合力比八匹馬的雜亂無章要好太多,他總還是做對了一件事。

    “我來吧。”他伸出了手,似乎是向我來索要馬韁的。

    挪動了我的身體為他騰出了位置,給了他馬韁還有鞭子。

    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追來,雖然也不確定他駕馭馬車的能力會比我高多少,但是逐漸強烈的暈眩感讓我充分理解到一件事,我支撐不了多久。真的。

    “陛下,左邊的這匹紅馬腳力不錯,丟了馬車一個人騎著,它會跑得更快。”

    我算是在向他建議呢還是在向他諫言?他們不會殺我,有那個人在他們不會殺我。丟下我,你應該能跑的更快。

    “不許胡說。我們會安全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會安全的,我在你之後的一千多年後讀過關於你的史書。但是,我更清楚的是,我聽到了那越來越近追趕而來的馬蹄聲。

    我不說了。我不該打擾了你的專注。

    手中的布似乎已完全失去了它原本的潔白變得鮮紅,還真是累贅。我扯開了最後的牽縛,扔掉了布條,得以露出雙手的原貌。

    知道它看起來會有多麽的受人矚目,所以我也無須看。

    迅速拿起的是他來不及歸鞘的那把劍。

    我聽說過,它叫徑路,是把名劍。所謂名劍,最基本的就是要有足夠的鋒利。有個詞“削鐵如泥”形容的很好,它應該也可以吧。

    “陛下,這把劍很鋒利吧。”

    我問,將劍鋒貼近在我的脖子上,我開口向他問。

    “衛青,你?”

    “陛下上了那匹馬,衛青就放下這把劍。”

    他們要殺人的是你,不是我。所以,你要快點離開,明白嗎?

    憑你的身手,我知道你要做到我所說的並不難。

    “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明白嗎?”

    我明白,是你不明白。

    “陛下以為衛青兌現不了自己所說的話嗎?”

    我不想死,真的,也不知為什麽感慨少了些迴憶少了些就不那麽想死了。

    但是,你怎麽辦?

    刀鋒還真是鋒利嗬,明明隻是輕輕地動了一下,從你的眼中我看到了我的脖頸處有一縷鮮血流出。

    你要離開嗎?

    果然,他終於有了行動,雖然眉頭皺的死緊,臉色陰沉可怕,但確實是準備行動了。

    “拿開你脖子上的那把劍。”

    果然,你答應了。

    這樣就好,我是真的沒準備赴死,我領命了,我遵旨。

    隻是,我忘記了,你從來就不是一個將自己的話看的太重要的人,你時常選擇了反複。

    我沒想到,你會拉住了馬韁,停住了馬車。

    “他們要殺的是我,拿著這個玉佩去找我姐姐,她會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是嗎?

    你是在向我交代你的遺言嗎?拿著這塊曾經你給過我後又收迴的玉佩就真的那麽有用嗎?如此義無反顧地下了車,想舍生取義嗎?劉徹,你所謂的“義”是什麽?

    你明白嗎?你若死了,我們整個衛家都要給你陪葬,別人擔待不了。

    我想罵他,罵他是傻瓜。我想阻止他,我想阻止他的這種自殺行為。但是很可笑,在我努力地向馬車的邊緣爬著,在我努力地向馬車的後麵看著,我看到了一個稱得上無稽的場景。

    跪了一地的人,在恭敬地喊著陛下。“陛下,長公主她放心不下,讓奴才等來護送陛下迴宮。奴才們來遲,讓陛下受驚了。”

    隻是受驚嗎?也許。

    不過,最終還是安全了,不是嗎?

    我鬆了一口氣,也許,我不該鬆了這口氣。也許那樣,我就不至於從馬車上直直摔落,如此狼狽。

    很痛。我想喊。可是我喊不出來。

    我很痛,可是我更覺得我該快樂些,劫後餘生,不該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嗎?

    “衛青——!”

    劉徹,別那麽震驚叫我。套一句你的話來說:我沒有你想象中的沒用。

    我隻是傷了手,我隻是摔疼了身體,其實,也就是那麽一點痛,沒什麽大礙。

    我隻是喝的酒太多,我隻是喝的太盡興,迷蒙了神智拖累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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