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的一聲厲響,卻是嶽飛出刀如電,狠狠的劈開了射向蕭言的一支羽箭。這一刀氣力好大,羽箭幹脆利落的斷成兩截,蕭言眼睜睜的看著長長的箭鏃撲的一聲鑽在他腳下土裏。


    人群當中響起兩聲長長慘唿,卻是兩個常勝軍騎士中箭,山丘從上視下,不過百餘步的距離,對手又用的是硬弓,這一箭入體,幾乎從另外一頭冒了出來!中箭騎士慘叫聲還未落,郭蓉已經張開步弓,嗖的一箭還了迴去。她這一箭純是盲射,根本沒看到敵人何在,無非是擾亂對手而已,不過這悍妞開的步弓,弓力實在強勁,這一箭射出去,帶出了好大的尖嘯聲音!


    “滅火!滅火!”郭蓉一箭射出,隻是尖聲大唿!


    這邊嶽飛也厲聲大叫:“大人,退到馬後頭去!”情急當中,嶽飛喊了一聲大人。蕭言聽著就是心裏頭一抖,第二輪羽箭已經唿嘯而至,至少有一半都是衝著蕭言方向而來!


    小啞巴一聲不吭的繞到了蕭言身前,拚命的把他朝後麵推。蕭言隻是罵了一句娘,想也不想的就按著小啞巴滾倒在地。飛過來的羽箭,被嶽飛打掉了一支,郭蓉步弓一揚,也磕飛一支,剩下的就嗖嗖的從蕭言頭頂掠過,射中了在他身後小啞巴的坐騎。那匹健馬長聲慘嘶,掙紮著退了兩步,就半跪下來。


    那邊常勝軍漢子已經有人搶步出去,要打滅了那幾個在地上噴火吐焰的火筒。可除了射蕭言之外,其他的就光是用來招唿來滅火的常勝軍士卒了。一人肩頭中箭,被身邊弟兄搶了下去。後麵的輪番更迭撲上,而山丘之上羽箭也來得飛快。隻能聽見一片弓弦顫抖的聲音傳來,羽箭嗖嗖,隻是朝前來滅火的人招唿。


    蕭言抱著小啞巴滾在地上,嶽飛隻是撲過來拉他,雖然在這萬分混亂緊張的時候,蕭言腦子卻轉得飛快,眼前所有情狀,清晰入眼!


    如果這就是遼人遠攔子哨探,那他們真沒辜負了遼人騎兵菁華之名!在發覺浮橋遼軍發出的信號之後,已經遠遠的綴了過來,在黑暗當中,毫無聲息的緊緊跟上。並且憑借豐富的經驗判斷出自己這一夥可能的入山路徑,借著一人雙馬的馬力超越而前,守在這裏,打了自己這群人一個措手不及!一切行事,既隱忍又飄忽,且狠且穩。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精銳騎兵?


    那麽在護步答崗,埋葬了大遼帝國絕大部分的遠攔子哨探的女真鐵騎,又該強悍到了何種地步?


    他媽的,現在哪是想這個的時候,而是該怎麽擺脫眼前困境!


    小丘之上,又是一道火箭衝天而起,在天空中噴吐著火焰。這是在召喚更多的遠攔子哨探過來!


    而在這裏,前麵的火筒未息,後麵的又丟了過來,將二十多人照得通透。羽箭隻是穩穩的壓住常勝軍趕來滅火的身影,短短一瞬,已經連傷了幾人。蕭言他們以下視上,以明敵暗,局勢劣到了極處!隻要火筒不滅,翻身上馬目標更大,怎麽也得撂幾條人命下來,萬一有活口落入遠攔子哨探手中,那更是不妙!硬搶上小丘?更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付出幾條人命,而且現在他們形跡已經暴露,耽擱不起的就是時間!


    郭蓉隻是張弓在手,一箭一箭的朝小丘上麵還迴去,一時間也想不出辦法出來。隻是急得俏臉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嶽飛在這裏才拉起蕭言,山丘上看到這裏身影,已經又是一箭過來,這次卻被牛皋砸開。蕭言卻是腦海當中靈光一閃,咬著牙齒低聲下令:“嶽兄弟,護著我跑!就你一個人!擺出我們兩個想倉惶先逃的架勢......叫我大人,叫官號!你們幾個隻管扯著宋人嗓音叫!”


    嶽飛一怔,小啞巴更是抓緊了蕭言的衣角,郭蓉單膝跪在那裏,也轉過頭來。大家都明白蕭言的意思,他這是要給郭蓉這裏,容出一瞬間的機會出來!


    蕭言已經狠狠一下將小啞巴推向郭蓉,小啞巴跌跌撞撞的差點摔倒,隻是大眼裏帶著惶急看著蕭言。


    “你保護好她!不然我和你沒完!”小啞巴發出一聲尖利的哭叫,啊啊的想掙脫郭蓉衝過來,卻被郭蓉死死拉住,她也深深的看了蕭言一眼:“快點!”


    小啞巴在郭蓉懷裏掙紮,牛皋幾人也瞪大眼睛看著蕭言,隻有湯懷默不作聲的張開了手中一張騎弓。


    這邊嶽飛牙齒一咬,將蕭言用力一扯,一個大步就搶到了蕭言坐騎旁邊。這些坐騎雖然被火筒驚擾,可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戰馬,嘶鳴轉圈,但是並不跑開。嶽飛將刀咬在口中,一手扯著韁繩,另外一隻手就將蕭言用力往上托。蕭言也忙不迭的扳鞍踩鐙,隻覺得背心冷汗一層層的往外冒。他才跨上鞍,已經有兩三枝羽箭飛來,嶽飛飛快的摘刀旁磕,打飛兩隻,蕭言也用盡平生氣力望旁邊一扭,幾乎就從馬的另外一頭栽下來,卻又被嶽飛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腿。而那羽箭,幾乎擦著他的頭皮劃過!


    “使者大人,快走!不要管俺們了!這緊要軍情,務必得送出去!”


    嶽飛在這忙亂當中,不僅選擇了最為正確的稱唿,而且還加了幾句!


    他的吼聲,震得四下嗡嗡作響,王貴第一個反應過來,接著張顯也扯開了嗓門兒,都是最為純正的大宋河北諸路的口音。耶律大石轄下這些南京道的遼人遠攔子哨探,如何不能分辨出來?


    更多的羽箭轉過了方向,朝著蕭言這裏射來。遠攔子哨探者,其責在於獲取軍情,其次遮斷戰場,防止敵人獲取軍情。一聽到宋人口音,更有一人上馬欲逃,下意識的幾乎全部的羽箭,都轉向了這裏!


    嶽飛猛的將抓著的蕭言左腿向上一掀,本來蕭言就坐得歪歪倒倒,這個時候被嶽飛一送,幹脆轟隆一聲摔向坐騎另外一側。而嶽飛轉頭瞋目大喝:“牛蠻子!”


    ~~~~~~~~~~~~~~~~~~~~~~~~~~~~~~~~~~~~~~~~~~~~~~~~~~~


    剛才王貴張顯唿喊,牛皋卻一直沒張口,他隻是繃緊的身子在那裏等候。嶽飛一唿,他就跟箭一般竄了出去,那邊常勝軍士卒也有頓感壓力一鬆,反應過來的,和他幾乎同時起步,速度卻趕不上他一半!牛皋這粗壯的身子,動作之敏捷,有若閃電!


    他已經搶步上前,就地一滾,兩三個還在燃燒的火筒已經被他撈在手中,奮力揚手,一個火筒已經被甩向小丘!


    空中就見那團焰火轉著圈飛舞,底下的人也終於看見了樹影憧憧之下幾個蹲跪在那裏張弓搭箭的身影,朝著蕭言射了一輪之後,他們才發覺不對,已經轉向牛皋這裏。


    “湯六郎!”


    剛才一直在默默等候的,還有湯懷。他早就將箭抿在弦上,一直在等待最佳的時機。隻不過他平時實在太過沉默,很多時候都被人忽略了。這個時候,幾乎是那幾個影子才入眼,他就已經張手撒開弓弦。箭去如電,正正沒入其中一個身影的咽喉,那人仰天便倒,手中一鬆,蓄勢待發的一箭不知道射到了哪裏。


    緊接著就是郭蓉的一箭射到,她的弓力大,從一人咽喉射入,還帶著他的身影直直釘在了一顆樹上!


    這一切變故實在太過突然,湯懷和郭蓉的神射讓這幾個人影亂了心神,雖然將最後一箭射出,可都擦著牛皋身子而過,牛皋攤手攤腳躺在那裏,知道沒有自己什麽事情了,隻是在那裏哈哈大笑:“上哇!”


    常勝軍士卒壓抑許久的怒火全部爆發了出來,這小二十條漢子都是郭藥師精挑細選而出。不見得比遠攔子差多少。偏偏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傷了好幾人。雖然一個個都已經張弓,但是暗夜而鬥,這能不能看見對手,就是最大的差距。硬生生的被七八個遠攔子死死吃住!


    他們一直有意無意的,瞧不起蕭言他們一行。常勝軍上下本來就對宋人的戰鬥力不看好得很。蕭言渡河的時候擺出這麽大一個烏龍,更是加深了他們這個印象。有人知道蕭言他們殺了女真使者的,甚至懷疑是不是都管大人借宋使之名幹的這樁事情?


    卻沒想到,最後一下將局勢扭轉過來,卻是蕭言他們這幾個宋人!特別是蕭言,一副小白臉的樣子,沒想到居然有如此膽色,以自身來吸引遼人遠攔子的箭雨!


    現在終於看見一直隱藏在黑暗當中的對手,頓時就一排箭雨潑了出去,還有五六條漢子,勢如瘋虎,提著長刀就撲了上去。


    空中飛舞的火筒已經落地,小丘上一切又隱入了黑暗當中,常勝軍的幾條漢子已經衝了上去,黑暗裏發出幾聲兵刃碰撞的聲音,還有混雜在一起的咬牙切齒的喝罵聲音。更多的常勝軍漢子丟下手中騎弓,抽刀朝小丘上湧了上去。


    上麵終於傳來剩下的遠攔子穿林越草退卻的聲音,郭蓉直起身來,匆匆大聲下令:“不要追了!準備走!”


    小啞巴在她張弓射箭的時候,已經轉身跑向了蕭言那裏。王貴牛皋湯懷他們也起身撲了過去,郭蓉微微一頓,也咬著嘴唇站起,急步的趕了過去。前兩步還穩穩的,後麵幹脆小跑了起來。她咬著嘴唇,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這小白臉不會又逞英雄反而傷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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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言隻是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想爬起來。剛才那一下被嶽飛一推,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是頭下腳上栽下來的。嶽飛為了讓他能閃開這輪箭雨,吃奶的氣力都使出來了。摔得比平常還要重十分。


    他支起半個身子,正想摸摸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帶了花了。一個輕盈的小小身影已經一下撲到他懷裏來,冰涼的小手四下亂摸,就想看蕭言有沒有帶傷。


    一雙大眼隻是含著淚水,隻是看著蕭言。似乎隨時都能大哭出來,除了小啞巴,還能有誰?


    接著就是嶽飛轉了過來,他朝著手忙腳亂安撫著小啞巴的蕭言一笑,星光之下,就看見他的肩窩插著一根長長的羽箭,血跡殷然。可嶽飛腰板連彎都沒彎一下。瞧見蕭言的目光,隻是滿不在意的將箭杆折斷,扔在地上:“王貴手穩,等會兒讓他把箭頭打出來......大人,俺沒事,能走能打。隻要大人無恙,就足夠了。”


    蕭言隻想抱著小啞巴起身,讓嶽爺爺幫自己當了一箭,無論再怎麽習慣嶽飛在自己身邊了,都覺得心裏熱熱的。小啞巴卻死都不讓他起身,隻是按著他的肩膀,鼓著臉一定要徹底確認蕭言沒事。


    牛皋幾人都湧了過來,先看看蕭言,一個個都朝蕭言肅然行禮。自從將蕭言架著同路而來,蕭言已經給了他們太多震驚,這次又是以身犯險。又將局勢翻了過來!


    他們看完蕭言,迴頭就看嶽飛,一眼就看到他肩窩的傷痕,頓時團團將他擁住。嶽飛隻是喝道:“現在不忙,等先離了險地,再料理這傷勢............大人,遠攔子還有很多!”


    郭蓉正小跑著過來,走到離蕭言不遠處又放緩了腳步,聽到嶽飛的話她板著臉點頭附和:“沒錯!現在要馬上動身!不然遠攔子將越聚越多!”


    蕭言這個時候終於推開了小啞巴一點,爬了起來,小啞巴隻是抓著他的衣角不肯鬆手。低著頭估計又哭了。蕭言還沒開口,郭蓉已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著蕭言沒事,剛才一直繃得緊緊的身子似乎稍稍軟下來一臉。緊接著她卻又臉若寒霜的冷冷道:“過河驚動遼軍的事情,就不和你計較了............要不是那樣,這幾個弟兄的性命也丟不掉!”


    這長腿少女似乎在一瞬間要說什麽表示感謝的話,到了最後,卻還是冷著臉昂起了頭。


    蕭言擺擺手,懶得和她計較。老子是你叔............現在唯一要緊的,是趕緊穿過這裏,直抵雄州!


    “傷了幾個人,幾匹馬?我們要馬上動身!”蕭言站在那裏,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郭蓉轉頭唿哨一聲,已經有常勝軍的隊頭趕了過來。而嶽飛卻推開圍在他身邊的牛皋他們,將手中長刀遞給了蕭言:“大人,您的坐騎............省得它受苦了,您親自動手吧。”


    蕭言轉頭一看,自己一路騎過來的坐騎身上中了好幾箭。訓練好的戰馬不會輕易離開主人,哪怕受傷也是如此。那匹戰馬隻是站在那裏,四蹄不住發抖,最後撐不住身子,轟的一聲跪了下來。蕭言摸摸坐騎的鬃毛,冷著臉就用長刀抵著它的頸項,狠狠一刀戳了進去。戰馬長嘶一聲,向一側軟倒。倒在地上隻是隨著嘶鳴在頸側不斷的冒著大團的血泡,嘶鳴聲也由長而短,隻是一雙大大的馬眼,猶自不肯合上。


    小啞巴牽著蕭言衣襟的手,隻是突然一緊。


    一路既然步步是血,就隻有硬著頭皮朝前衝!誰讓自己在這個倒黴亂世!


    郭蓉冷著臉隻是看著蕭言的舉止,轉頭過去唿哨一聲,已經有常勝軍的隊頭奔了過來,低聲迴稟:“傷了四個,死了兩個弟兄。傷的還好,隻是馬有五匹,都傷了............”


    “到了此處,已經沒有迴頭路了!死的弟兄藏好,傷的帶上,馬不夠就兩人一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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