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乙的宅子,是相當的闊氣,院外粉牆環護,入府就是三間垂花門樓,四麵抄手遊廊。院中甬路相銜,將軍嶺半山石點綴,五六間抱廈上懸紅顏知己匾額。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後院滿架薔薇海棠,有風水言曰花來花去,背山望水,玉帶纏腰。


    左廖也隻是道聽途說,這次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路小乙穿上自己最愛的,沫河口行路服,這服飾不僅穿著順服,而且貼身,比試比試也不會自縛手腳,這個點來的人,一定是找事做的。


    成惟覺也挺起自己胸膛走路,想著反正仇人多,來就來唄!


    兩人來到中間的一快空地,看見了麵前的三個年輕人。


    左廖一下就認出了成惟覺,沒戴麵具但是以前收了不少他的密函,這絕對就是他。


    敬長安則是上下打量這個情聖,心想著看著長相也不算太出彩啊!怎麽會被稱為女子情聖呢?


    丁晴風掃了一眼麵前二人,心中一陣顫抖


    輸了!看不出破綻!我輸了!


    遠來是客,請問有何貴幹?路小乙從懷裏掏出一把折扇,輕輕搖晃著笑道。


    不麻煩路公子,我們隻是和您身後的男人啊!是故交!需要說上兩句!可否留出點地方來?左廖拱手行禮,微微搖頭笑道。


    阿成兄你認識嗎?路小乙早就看到他們後麵背著的家夥式,咧嘴詢問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的成惟覺道。


    不認識!成惟覺斬釘截鐵的肯定道,對他而言所有人都很陌生,除了小花和現在的路小乙以及自己的白駱駝。


    你看!隻能請迴了!他不認識你們!不送!路小乙將折扇收迴,微笑說道。


    那我非要留呢?左廖已經知道路小乙鐵了心要保成惟覺,將袍衣脫了下來,還不忘看了眼敬長安和丁晴風,笑著問道。


    你有什麽資格在我的家裏,對我嗆?路小乙冷笑一聲,將成惟覺護在身後冷笑道。


    廢話多!左廖率先出劍,這劍鋒凜冽便向成惟覺攻來,成惟覺下意識提氣,立馬感覺渾身瘙癢難耐,直接跪在地上,路小乙不慌不忙地對著成惟覺輕輕說道有我在!看著吧!別老說我是給你下套了!


    隻見伸出兩指便將左廖手裏的寶劍夾住,左廖怎麽使勁都動彈不得。


    好厲害的指力!左廖心中暗歎。


    劍是好劍!跟錯了主人!路小乙眼裏閃過一絲兇狠,隻見抓住劍身將左廖拉了過來,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還在一瞬間將寶劍放迴了他的劍鞘。


    敬長安連忙上前接住左廖,左廖捂著胸口,直冒冷汗,站不起來了。敬長安隻好將他輕輕放在地上,緩緩上前。


    不用來了!你們的武技太過於低下,對付平常人還可以,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是我身後的這個人,不是被我鎖了穴道,你們也會抗不過六招,死在他的劍下!迴去吧!路小乙一揮袖子,拉起還在抓著自己後背的成惟覺看都不看那三人說道。


    那就請前輩賜教一二了!敬長安將袍衣解開,擺出一副拳架來認真道。


    就你?出拳走過梅花樁了嗎?鬆鬆垮垮的!路小乙迴頭瞅了一眼敬長安嘲笑道。


    敬長安覺得他太過於高傲,便不再說話,快速奔來,路小乙推開成惟覺站直身子硬接了敬長安兩拳,敬長安連忙後撤幾步,看著臉已經通紅的路小乙投去疑問的目光,


    他大爺的!這小子拳架垮,怎麽拳勁這麽大!大意了!


    路小乙隻覺被打過的兩拳的地方,翻江倒海,心裏罵娘道。


    還請路先生,不要用眼睛看人!敬長安心知肚明,便拱手行禮道。


    好!陪你玩玩!路小乙揉了揉胸口笑道。


    隨後雙手成拳,微曲雙腿擺出了一副極其結實拳架,對著麵前的白袍劍眉招了招手。


    敬長安依舊擺的是那在路小乙口中,最為垮的拳架。


    敬長安猛然收拳雙肩前壓,來了個推山石,路小乙微撤右腿,準備收了敬長安這兩拳生風,敬長安猛然收拳,然後便是無章法的快速出拳,路小乙心中一驚,還沒換出架勢,便被敬長安的亂拳捶了個透徹。


    拳拳到肉,拳拳有猛虎下山之力道,路小乙沒有辦法隻能全部用身體扛了下來。


    敬長安貼近路小乙的身子,一拳打在他的護胸胳膊上,一拳打在他用來抓住敬長安衣服的手上,還用自己的肩膀來了個貼嶺靠,直接將路小乙頂了出去,重重摔在一處庭院過道的長廊上的圍欄上。


    好!幹的漂亮!左廖在丁晴風的攙扶上艱難起身,大叫道。


    敬長安收拳後撤,開始換氣等待。


    真是走了眼,沒想到拳法還可以這麽玩!但是在我客人麵前不給我麵子,這個我不能忍!路小乙從地上翻身起來,成惟覺連忙上前攙扶,路小乙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還請賜教!敬長安臉上露出一絲震驚,這麽重的拳打過去,第一被錘死的可是軍中人,而這個看起來並不是很強壯體魄的路小乙,像是沒事人一樣還能笑出來。


    路小乙的身體被敬長安給打的活動開了,現在感覺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氣,他也沒在言語一腳蹬地,一腳向前猛的衝了出去。


    那力道之大如同脫韁的馬群,敬長安眼裏閃過一絲快意,也衝了過去,力道之大卻是猛虎下山!


    兩個人碰撞在一起,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接著就是目不暇接的殘影,敬長安是遇強則強,路小乙是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兩個人打的是你來我往,你攻我防,敬長安本沒學過拳法,隻會亂拳,可也取長補短是生在骨子裏的東西,路小乙越打越感覺怎麽像在和自己過不去,而且麵前這人,拳頭硬的像石頭。


    敬長安是越打越痛快,身上血氣在任督二脈中快速流動,路小乙倒是有點吃不消了,隻能使出自己的殺手鐧,在接過敬長安兩個拳頭後,用盡自己腰部力量,對著他的腦門就是一腳,將敬長安踢在空中轉了兩圈,重重摔了下來。


    是有點力氣,不過心計差了些!路小乙吐了口嘴裏的鮮血,大喘粗氣認可敬長安道。


    是嗎!敬長安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揉了揉鼻子,笑著說道。


    這場比試根本沒分出輸贏,路小乙覺得不行,便直接說道。


    拿出兵器來,如果兵器你能勝我,他你帶走!不能咱們就畫地止戈如何?


    敬長安看了眼左廖,左廖點了點頭,他知道殺不了成惟覺如果能夠通過敬長安結交到路小乙也是個不錯的買賣,最起碼他是能夠壓製成惟覺的人,莽山沒了成惟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翻不起太多風浪,自己手底下還有敬長安和丁晴風,對付他們足夠了。


    好!但刀無眼敬長安點頭同意,還沒說完,一直沒有說話的丁晴風打斷他道


    我先來試試!久聞其名!


    來吧!我看你也等的好辛苦!路小乙雙袖一抖,兩把狼牙扇子便落在了手裏。


    一直蹲在一旁的成惟覺眼前一亮,原來路小乙真的留了後手,雖說自己喝了那怪酒提不起勁,但是記得特別清楚,他手裏的扇子太過於古怪,自己還沒變雙劍就被放翻在地。這一下兩把扇子,他倒是要瞧瞧怎麽玩出花來。


    丁晴風抽出自己背後的長槍,挽了個槍花,指著路小乙。


    槍啊!沒打過!我以為都絕戶了!路小乙看著那把銀槍點頭道。


    請賜教!丁晴風抱槍行禮,便提槍上前,他必須一戰,不相信自己心中比試連輸三局。


    三刃纏蟒槍,在丁晴風的手裏如同一隻巨蟒,衝向手中拿扇的路小乙,論兵器這可是路小乙練爛的東西。每個武學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長,而路小乙的雙扇,可謂是登峰造極。


    任你槍有鑿陣力,我有八斤破千秋。


    無論是丁晴風用什麽方式,都破不開路小乙手裏的兩把鐵扇,那仿佛就不是扇子,而是兩隻鐵手,死死卡著丁晴風的手中槍,會歸,躬耕,破敵,立京,四大槍術,都破不了路小乙的守四方。


    成惟覺眼睛都直了,心中翻騰,果然如此,這種槍法,他成惟覺不用命扛也抵不住這種出槍技,一點花架子都沒有,招招都是取人首級之法竟然破不開路小乙手裏的兩把鐵扇。


    敬長安也覺得自己打不過丁晴風,反過來一直盯著不斷揮舞雙扇的路小乙,想看看能不能偷學一二。


    左廖直接放棄,自己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看來還是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自己心中的武學,突然崩了一節東西下來。


    不陪你玩了!你的槍技可以,不過和我還差很遠!路小乙給了丁晴風不下於四次破綻,丁晴風根本抓不到,路小乙便放棄了,邊退邊說道。


    丁晴風用力揮舞手中槍,來了個玄月,路小乙側身躲過,便對著丁晴風的胸口就是兩合扇,丁晴風敗了,他很明白,這要是劍或者是刀,自己已經死了。便收槍拱手,認輸。


    小子!還有你了!路小乙拍了拍丁晴風的肩膀,笑嗬嗬地看向坐在地上不知道想什麽的敬長安說道。


    好嘞!敬長安按腿起身,跳了兩下,活動一下腿腳,便開始抽刀。


    路小乙一看,呆若木雞。


    你?用這麽丁點的短刀?後背上的刀鞘就裝個小不點?路小乙從懷裏拿出一個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疑問道。


    先賣個關子!敬長安將子刀倒拿在手笑了笑。


    便高高躍起,向路小乙攻來,路小乙嘴角微微上揚,便故技重施,耍起扇子想要捉到敬長安那把小不點刀,結果扇子剛過來,竟然被奇怪的彈開了,路小乙還沒收扇,胸口便又被敬長安的左拳用力地打了上去。路小乙吃痛後撤,隻覺得虎口微微發麻,臉上出現不同色彩。


    好刀技,我雖然沒看到你是怎麽做到的,破了我的守四方,那你看看我的拓六穀又如何?路小乙將兩把鐵扇合攏接在一起,竟然拉出來成一根四四方方的鐵棍出來。


    雙手持棍,對著敬長安招了招手,敬長安也笑了起來,將子刀放迴刀鞘,抽出了那把俎虎。


    刀無眼!敬長安甩了一下刀橫在胸口,說道。


    那就向我行來!路小乙也將那棍子橫在胸口大叫道。


    兩人同時消失隻聽一道刺耳的磨擦聲傳來,路小乙捂著胸口,半跪在地。


    敬長安將刀收迴刀鞘,轉過身來,拱手行禮,倒在地上。


    贏?左廖還沒想說勝了,卻發現敬長安已經倒地不起。


    有良心!可以交朋友!路小乙將棍子扛在肩上,將敬長安一把拉了起來,掐了一下他的脖子,敬長安這才醒了過來。


    那麽我贏了!從此止戈!路小乙將敬長安攙扶著,對著丁晴風和吃驚的左廖輕輕在地上畫出一條線笑道。


    知道了!可否幫我兄弟還來?左廖不知道路小乙想幹什麽,連忙點頭說道。


    那是自然,你們過來攙扶一下!他自己全身軟了!路小乙點了點頭道。


    左廖和丁晴風立馬跑過來抱著自己動彈不得的敬長安。


    我也知道你們為何來這個地方,不過你們放心,成惟覺我不會再讓他離開鳳凰城,你殺了他,也彌補不了那些死去的人,隻要你們想,我可以幫你們三件事情!不過除了讓我出城,亦或者做違背人心之事,其他都可以!


    路小乙將兩把扇子,拆卸下來,放迴衣服裏,拱手道。


    這怎麽行?成惟覺站起身來說道。


    沒你的事!迴去!路小乙眼裏全身憤怒對著成惟覺說道。


    成惟覺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乖乖在路小乙身後不說話。


    那就麻煩你了!倘若有事!我自會來找你!左廖點頭,便和丁晴風帶著敬長安離開了路府。


    路小乙這才將察看腹部的傷勢,心中暗歎。


    這小子真是不得了,要是用刀刃,我可能當場就被攔腰斬斷了!


    喝酒去!成兄?路小乙眉毛一挑,按著成惟覺的肩膀詢問道。


    多謝出手!我成惟覺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成惟覺拱手行禮,眼睛竟然帶有一絲感激。


    走吧!喝酒去!路小乙哈哈大笑,拉著成惟覺笑道。


    兩個人相視一笑,離開了庭院,向剛才去的地方一人抱了壇酒,又跑了下去。


    夜深,燈火依舊通明,來來往往的人還比白天人還多,到處都是麵食的攤子,推杯換盞好生熱鬧。


    敬長安身上的酸軟感也漸漸消失,看著身邊兩個呆坐在地上的左廖和丁晴風疑問道。


    怎麽這是?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丁晴風搖著頭,一直在想著剛才的對決,自言自語道。


    愁啊!放虎歸山!萬一成惟覺溜了怎麽辦?他路子淵不出鳳凰城啊!左廖唉聲歎氣道。


    其實我要是把刀橫過來!他已經死了!不用怕!敬長安撓了撓頭道。


    當真?左廖歪頭看著敬長安眼裏寫滿的不相信。


    真的!不過偷學到了他的武技,說不定以後我能夠打過成惟覺!不用擔心!敬長安連忙點頭。


    我!算了!左大哥!能帶我先迴長遠山一趟嗎?我想給我的師弟,燒燒紙錢!那個路先生說的對,報仇他們倆也不能迴來,我想先去看看他們,然後就在那裏待著。丁晴風已經的武學心也被路小乙打碎了不少,一個人習慣了,感情對他來說,沒有太多的約束,他隻想迴到當初的地方,繼續當一個不問世事的山上人。


    左廖一聽急了道。


    通國大亂,你有武技傍身,怎麽會說出這樣話來?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平定暴亂,建立一個


    打住!我可沒有這麽多閑工夫!再說軍中我是待過兩年時間的,對他們那些醃臢規律一點興趣也沒有!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丁晴風連忙打斷左廖的話,捂著耳朵說道。


    你!左廖歎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麽。


    敬長安偷偷在左廖耳邊嘮叨幾句,左廖先是看了看敬長安,然後又指了指丁晴風。


    敬長安點了點頭,左廖這才又說道


    行!帶你去!以後咱們山水有相逢!


    哎!這就對了嘛!我餓了!你們呢!丁晴風揉著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有錢嗎?左廖白了一眼丁晴風,雙手環胸說道。


    有啊!你看看!丁晴風從懷裏拿出一個套袖出來,抖落出一大堆,銅板笑道。


    你!你!你!又那個了?左廖一愣,想了想還沒去路小乙的府宅,丁晴風說自己去方便一下。兩個人還等了他好久,這時候又拿出這麽多銅板,指著丁晴風道。


    不拿白不拿!丁晴風將銅板一個一個往套袖裏裝著笑道。


    厲害厲害!敬長安已經無力反駁丁晴風,連忙豎起大拇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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