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昀眼皮都耷拉下來,趕緊爬起來,攤開手:“娘。”婉娘輕拍了一下他的手掌,“你這臭小子,哪有一張口就要錢的。”說是這麽說,可還是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兩個錢袋子,“一人一個,今年從年頭順到年尾。”焦昀笑嘻嘻跟婉娘拜了年,就拉著聶柏昶迴去補覺。這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等起來的時候打開門,頓時一股冷氣撲麵而來,竟是不知何時下了雪,而前方的空地裏,聶柏昶卻是在練劍,焦昀靠著門看了許久,望著聶柏昶幾乎與雪地融為一起的身影,深吸一口氣,莫名覺得如果一直這樣過下去,其實也挺好的。年後離出嫁那日也沒剩幾天,焦家陶家都開始準備婚事,婉娘讓人準備打造的嫁妝也都開始抬到焦家,焦昀更是花了大價錢,從關外買了很多稀罕物,足足填滿了很多箱子,婉娘看到說他亂花錢,可瞧著已經足夠撐起一個家的兒子,眼圈卻忍不住發紅。焦昀逗她,“娘你瞧瞧,我這花的不也是你的錢,你都不心疼,我也不心疼啊。”“娘可沒給你餘錢!平時給你的也不舍得花是不是都攢起來買這些了?”婉娘就是心疼他,這麽多東西,他平時都是怎麽過的?焦昀沒敢說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嘻嘻哈哈就打諢過去。婉娘不懂陶大人雖然懂,可等到時候他們已經前往京城,到時候婉娘想問也沒法問,這些東西留給婉娘當嫁妝也算是給她個保障,畢竟接下來幾年他都要在京城,迴來的也不多,他怕萬一需要應個急,這些東西也足夠了。正月十八這天,天沒亮焦昀就和聶柏昶起來了,吹吹打打看著陶大人騎著高頭大馬把婉娘接走了。本來一直沒覺得怎麽,可看到迎親的隊伍走遠,焦昀沒忍住眼圈也紅了。這些年相依為命,他是真的把婉娘當親娘,如今瞧著這一幕,心裏還挺舍不得。不過瞧著身邊一直站著的人,焦昀心裏終於踏實不少,好在還有個聶小柏陪著他,等日後在京城落了腳,這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第79章 陶大人一路鑼鼓喧天把婉娘迎入陶府, 陶大人也買了個三進三出的宅子,丫鬟婆子一應俱全,來湊熱鬧的人都沒想到陶大人家底這麽厚實,單身的時候平時就住在縣衙還沒看出來, 都羨慕焦家娘子是個有福氣的。焦昀則是在焦府這邊待客,等送走賓客結束之後, 整個人像是放空般, 坐在石椅上,望著空蕩蕩的院子,往日這會兒都能聽到婉娘喊他吃晚膳的聲音。今晚府裏卻空蕩蕩的。聶柏昶端著膳食過來時就看到這一幕, 焦昀眼底的落寞讓他心底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絲絲麻麻的, 一直疼到心口,蔓延開, 灼痛到四肢百骸。這些年他們三人一直住在一起, 比真正的親人還像親人。可無論是白煊找來之前還是之後, 他都瞞了他很多事。一開始是他的感情,後來卻是上一代的恩怨仇恨, 可這些, 勢必需要他們唯二留下來的白家血脈來完成。否則,白家這麽多條人命,九泉之下也無法安寧。可望著這樣的焦昀,如果這時候他說出要獨自一人上京的消息,怕隻會惹怒焦昀。他不舍得, 可獨自進京卻又不得不說出口。可今晚上瞧見難得露出落寞之色的焦昀,聶柏昶心想:再等等,再等等……焦昀一開始瞧見空蕩蕩院子時的確心裏空落落的,可等看到聶柏昶,眼底有光掠過,他懶洋洋倚著身後的石椅,朝聶柏昶招手:“你站那兒嘛呢,窩小雞仔呢,再不端過來,飯都涼了。”聶柏昶收拾好情緒走過去,“看你一個人在冥思,讓你多想一會兒不好?”焦昀詫異不已,“行啊聶小柏,這都會開玩笑了,可以可以,以後你別的都不用做,每天給我逗悶子就行。”聶柏昶無奈把木箸遞過去,“吃吧。”焦昀也沒客氣,等吃完又拉著聶柏昶感慨一番,之後趕緊去睡了。明個兒一大早還要去陶府,本來老陶的意思是讓他們也去陶府住。畢竟陶家隻有一個男主子,婉娘嫁過去後也就一個女主子,一共兩個,他買的宅子又大,多住兩個也可。焦昀是打算進京,到時候指不定要好幾年才迴來,他懶得動彈,所以直接拒絕了。不過今個兒卻是要去見人,順便改口,畢竟,他作為繼子,第二天按照規矩還是要去敬茶的。聶柏昶陪同焦昀一同去,婉娘雖然不是他的親娘,可在他心裏也等同於養母,隻是名義上是喊婉姨。他們與陶大人認識多年,也不見外,到了地方,婉娘早早就起了,隻是剛嫁了人,嫁得又是歡喜的,眉眼底都是溫柔嫻淑的溫情,與陶大人不時對視一眼,小兩口眼底的濃情蜜意,看得焦昀咂舌。等婉娘和陶大人坐在首位,焦昀痛快敬茶喊了爹娘,聶柏昶也敬了茶,喊了婉姨,姨父。這聲姨父一出口,焦昀總覺得怪怪的,尤其是他們兩個並排站著,還端著茶水,特麽還是新婚第二天,加上兩人為了喜慶,昨個兒婉娘新婚他們都穿了一身紅,這麽瞧著……為什麽他覺得反而更像是他們兩個是新婚夫夫第二天來個爹娘敬茶?這個想法被焦昀趕緊甩開,他肯定是最近想聶柏昶的事想得太多,才出現這種錯覺。因為已經是正月下旬,再有幾天就要啟程進京,焦昀和聶柏昶沒多待,很快就出了府。接下來兩日,焦昀開始交接,陶大人是早就知道的,隻是縣衙那些衙役們舍不得焦昀。尤其是新來的,幾乎都是焦昀一手帶出來的。嚷嚷著非要給他踐行。焦昀也沒客氣,讓人帶話迴去說是晚上晚點迴去。幾個年紀輕的衙役嚷嚷著要去青樓,焦昀以前就不怎麽去那種地方,這次更是沒打算去,頭幾日打算走的時候,他已經把生意都安排妥當,所以直接在酒樓定了個包廂,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喝了個夠。焦昀酒量不行,這次又專門是為他踐行的,難免被多灌幾杯。他意識還是清醒的,隻是身體卻不聽使喚,趴在那裏,擺擺手:“喝、喝不動了……你們幾、幾個混賬,都、都隻灌我……”其餘幾個也沒好多少,趴在那裏都隻剩下手臂抬起來擺著,有的已經喝迷糊,擺著手吆喝著繼續,繼續喝!聶柏昶找來時就看到這一幕,有兩個甚至已經趴在地上,還哥兩好要繼續灌,隻是手裏卻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