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正端著藥碗,聞言放下來:“那剛好,你迴來順便帶範裏正迴來,我們把和離書簽了。”錢老二猛地站起身:“我、我去挑水。”婉娘:“水缸已經滿了,房子後的坑一直沒清理,你這兩天清理出來吧。”以前沒提,是怕他太辛苦,可如今……錢老二理虧,也怕真的去討五十兩,拿著鋤頭農具去了後院。焦昀抬眼看她,察覺到婉娘看過來,又低下頭,婉娘摸.摸他的頭,想說什麽,最後沒說出來。接下來幾天,婉娘像是沒事兒人,每天都會給錢老二指派事讓他閑不下來。婉娘多吃了兩天藥,病徹底好了,她拿著焦昀給的十二兩銀子買了很多東西,去謝了焦裏正家,還謝了鄰居街坊。村民好奇卻也沒提,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不可能真的和離什麽的。看樣子是和好了。焦昀觀察下來卻覺得不是這樣,婉娘瞧著像是沒變,這幾天卻不讓錢老二去錢家。夫妻兩,最了解對方的,通常是另一方。婉娘了解錢老二,也了解錢家人。以前是她想好好過日子,所以不在意吃點虧,隻求一家三口和睦,直到病了之後,錢家人竟然想要昀哥兒的命。昀哥兒是婉娘唯一的底線,她心裏已經做了決定,隻是還沒到出手的那一刻。錢老二一直是錢家的苦力,有錢老二貼補加老牛般勤懇才讓錢家這般舒坦,這幾日,她故意留著錢老二。錢家怕是一團糟。果然,初十這天,錢孫氏派了錢老大過來喊人,說錢孫氏病了。錢老二這幾天剛把後麵的坑弄幹淨填平,紮了一圈籬笆,加上吃得少,累瘦了一圈。錢老大來時,婉娘坐在院子裏做繡活,聞言也隻是點了頭,錢老二一喜,扔了鋤頭就跟了大哥去了。錢老大怨念看他兩手空空,想想最後也沒說什麽。焦昀不想看到錢老二,也怕一直在婉娘麵前露餡,幹脆裝病整日躺炕上。婉娘進來時,他坐起身:“娘?”婉娘眼圈發紅,她誒了聲,坐到炕邊,才擦擦眼,突然伸開手臂抱了焦昀一下:“昀哥兒,是娘……對不住你。”她本來以為吃點虧,和和睦睦過日子。可誰知,那些人貪得無厭,隻會得寸進尺。焦昀被她抱著沒掙動,隻搖搖頭。婉娘瞧著經過打擊變了個人似的孩子,心更疼,她這幾天一直做噩夢,夢見她的昀哥兒沒了,她怕極了,也做了決定:“你阿婆那人自私,她知曉那次過後無法從我這裏再得到東西,怕是會勸動你爹和離。可隻是和離娘不甘心,但鬧起來會讓錢家身敗名裂,娘想知道你對你爹……”焦昀雖然猜到一二,沒想到她動作這麽快,看來他賭對了,仰起頭,眼圈也紅紅的:“兒子不想再有這麽一個偏心叔伯子嗣的爹。娘,無論你做什麽,兒子都跟著你。我姓焦,永遠是焦家人。”婉娘抱著焦昀泣不成聲,等之後,母子兩開始了和離前的準備。錢老二是晚上迴來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母子兩心照不宣。婉娘收拾妥當看焦昀睡著後,才迴了自己房。錢老二一直蹲在外頭,前半夜起身想進婉娘的房,發現從裏麵上了栓。錢老二叩門:“開門讓我進.去!”婉娘沒理會。錢老二鍥而不舍:“我們是夫妻!你憑什麽不讓我進房?”婉娘冷笑一聲,去了一趟錢家這是底氣足了?她披著外衫走到門口,“虧你還記得我們是夫妻,可你身為人夫怎麽做的?你娘想趁著我病餓死昀哥兒,你就任你娘這麽做?”錢老二氣勢弱了些,“那、那還不是因為、因為你……”“因為我什麽?就因為那錢孫氏胡說八道?你就信了?這輩子你都別想進來,你既然入贅我焦家,以後就隻是我焦家的人!休想再替錢家做苦工!”婉娘繼續刺激錢老二,這就是牆頭草,窩囊廢。果然,一聽不能替錢家出力,錢老二忍不住了:“我們之前說好的!娘和爹年紀大了,我們身為人子的……”婉娘:“那你另外三個兄弟呢?”“他們、他們力氣小,不如我壯實……”錢老二也覺得哪裏不太對,可他覺得娘不會騙他,“你開門,我們好好談談。”婉娘:“你死心吧,以後就老老實實待在焦家。”錢老二想到白日裏娘說的,臉色也不好看,“你真的不念夫妻舊情?”婉娘沒再理他,她和他當了近十年的夫妻,怎麽不懂他今晚上這麽奇怪的原因,他怕是被說動了,卻又舍不得漂亮的婆娘,在遊移不定。從知道他們害昀哥兒時說的話再令找一個婆娘的提議,婉娘知道她那婆母是真的有這個打算,不是說說而已。錢老二再怎麽勸都沒了聲響,他惱羞成怒,最後咬咬牙,摸黑離開了焦家。焦昀聽著動靜,重新在黑暗裏坐下來,躺好。第7章 休夫翌日離正午還有半個時辰時,錢老二身上穿了一套新袍子,拘謹跟著錢孫氏、媒人到了昌陽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