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鈴鐺聲,柳康言迴頭一看,才發現是陳宇直,對方單腳踩地穩住車身,一手扶著自行車把手,一手撐著傘,對他道,“坐後麵去。”柳康言頓了頓,接過他手中的傘,乖覺的坐到了後座,將傘舉高,遮住了二人的頭頂上方。陳宇直尋著縫隙將自行車溜出了門外,趁著道路還未堵住的時候一路飛馳到了柳康言家裏,他原打算直接走的,卻被對方叫住了,“進來坐坐吧。”柳康言拿出鑰匙開門,說完走了進去,陳宇直看了看天色,覺得還早,而且父母現在還在國外沒迴來,便把車停在屋簷下,蹭了蹭腳上的泥進去了。柳康言家裏所有東西都隻有一套,無論是杯子還是椅子,陳宇直一點也不局促,打量了一圈自來熟的問道,“可以坐床上嗎?”柳康言給他倒了杯熱水,聞言微微點頭,算是應允,因為之前的雨把衣服澆濕了,他從衣櫃抽了件體恤出來,進洗手間換衣服去了。陳宇直坐在床上拍了拍屁股底下硬實的木板,提高聲音問他,“這裏平時就你一個人住嗎?”“……嗯。”“那還挺好,自己一個人自在……哎,你合租嗎?我早就想在外麵租套房了,咱倆一起怎麽樣?”柳康言的迴答言簡意賅,“住不下。”他身上帶著些許微濕的水汽,皮膚白皙,眼瞳漆黑,像一副上好的山水墨畫,往常這個點應該吃晚飯了,他走到角落的水池拿了個碗淘米,彎著腰,脊背愈發削瘦。陳宇直悄悄看了一眼,那米一個人應該是吃不完的,便坐的更安穩了。柳康言什麽菜都沒打算炒,把米放進電飯煲就不管了,從書包拿出作業攤在桌子上悶頭寫,陳宇直莫名有些困意,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屋簷,屋內是白粥咕嘟冒泡的聲音,眼前是那人歲月安穩的模樣……他不自覺歪倒在床上睡著了,夢中火光衝天,一扇緊閉的門中冒出滾滾濃煙,有人在拚命拍門喊救命,指甲劃過門板,留下帶血的印痕。畫麵忽然一閃,時而是柳康言在裏麵苦苦掙紮的樣子,時而又是那人在烈火中的死寂淡然。陳宇直腿一抖,醒了。睜開眼,是柳康言家斑駁的天花板,側頭,那人還伏在桌上靜靜地寫作業。陳宇直閉眼定了定心神,驚慌感在心中餘悸未消,他撫著心口,開玩笑似的問,“我今天能在你家住下嗎?”“……”“開玩笑的,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這幾天都是暴雨,越晚下的越大。”陳宇直起身,拍了拍發皺的衣角,看樣子似乎準備走,柳康言眨了眨眼,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又什麽都沒說。“把你傘給我吧,反正明天也是我來接你。”陳宇直拿著傘在他眼前晃了晃,笑著離開了,房子裏的人氣似乎也隨著他的離去而悄然沉寂。柳康言目送著他背影消失,忽然聽見電飯煲“滴”的響了一聲,過去打開蓋子一看,原來粥已經煮好了。分量很多,一個人是吃不完的。柳康言第一次覺得吃飯也是這樣沒滋沒味,他盛了一碗粥,配著超市裏買來的一小罐橄欖菜低頭吃著,視線卻控製不住的飄忽到了床上。也許是剛才躺了人的原因,平整的床單看起來有些皺巴巴的,枕頭上還殘留著些許餘溫,向來是自己一個人居住的地方,陡然間多了一絲陌生的氣息,這讓柳康言有些無所適從。翌日清晨,雨卻是停了,陳宇直準時準點踩著自行車到了柳康言家門口,嘴裏咬著一個蘋果,一邊啃一邊等人。季龍家裏情況不怎麽樣,也住在這片貧民小巷,他出門的時候經過柳康言家門口,正好看見陳宇直,還以為對方是專門來堵自己的,嚇的一個趔趄。“喲,”陳宇直也看見了他,抬手撥了撥車鈴,似笑非笑的道,“大清早的這麽巧,你也住這邊啊,傷怎麽樣了,掉課可不好。”季龍聞言牙關緊咬,陰惻惻的看了他一眼,顯然不明白他為什麽轉了性子,寧願跟自己翻臉也要護著柳康言那個小雜種。“托你的福,死不了。”季龍不吃眼前虧,陳宇直又一向睚眥必報,現在兩個人並不適合對上,說完就走了。柳康言剛好從屋子裏出來,望著拐角處離開的身影,眼神閃了閃,陳宇直看他一眼,有些納悶,“你今天起的好像比平常晚。”柳康言坐到自行車後座,垂眸道,“鬧鍾壞了。”“哦。”陳宇直不再多言,蹬著自行車到了學校,昨天放學的時候就有不少人見他們在一起,如今這麽大咧咧的進校,怕是認識的同學都知道他們玩一起去了。李壯跟季龍躲在男廁所抽煙,隔著窗戶看見底下的情景,不由得嗤笑了一聲,“陳宇直腦子讓驢踢了,莫名其妙跟柳康言那個小雜種混什麽。”季龍把煙頭在瓷磚上按滅,惡狠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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