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先行離去之後,陸仁自己是慢悠悠的走在了小城的街市之中。


    這次的節慶陸仁下了令文,除去一些必要的民生、防務不能放假之外,其餘的全部在節慶期間放假,當然那些服務與娛樂業當然不在此列,再說那些老板也不會放過這種有大量客源,能大賺一筆的好日子。因此夷州城中熱鬧非凡,到處都是遊玩的人流。每每陸仁看到這樣的場麵,心裏麵的感覺也會怪怪的,因為他能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場麵裏找到幾分自己原先時代的感覺。


    這會兒的時間還不算晚,陸仁也並不急著迴去。再想了想,陸仁就決定去陸遜那裏坐坐。之前陸遜的拜會那是公事,私人之間的交流卻還不曾有過。今天已經鬧騰了這麽一番,差不多也該和陸遜好好的談談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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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遜的住處是陸仁的一所別院,但卻並沒有和孫尚香住在一起。孫尚香對夷州小城熟,亂七八糟的姐妹又多,哪會找不到她想住的地方?所以陸遜這個副使被孤伶伶的扔在了這裏。


    此時此刻,陸遜正滿懷著心事,望著天空呆愣出神。


    “伯言!”


    陸仁一聲輕喚,陸遜迴轉過神,趕緊深深一揖道:“兄長來了。”


    陸仁緩步走到近前,看了陸遜好一會兒之後才道:“你被罷官之後不是隱居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又被吳候啟用了?”


    陸遜苦笑:“是周公瑾與郡主在吳候的麵前再三求情,吳候這才複了我的職,然後就被吳候派來夷州與兄長示以交好之意。兄長你是聰明人,一些話應該不用愚弟說得太明才對。”


    陸仁點點頭,孫權這麽做不過是做了個順水人情,而且這個時候要和自己搞外交的話,又能有誰比陸遜更合適的?以孫尚香與自己的交情當然也行,但孫尚香貌似辦不了正事的說。


    這邊陸遜猶豫了一會兒,忽然低聲問道:“兄長,之前愚弟在泉州北岸蒙遭大敗,愚弟一直有些想不明白,可否……”


    陸仁擺擺手:“你不用問了,是我派人做的。咱們明人麵前也不說暗話,我與吳候之間隻要不在明麵上撕破臉皮,那別的事大家都好商量。反過來我也問你一句,你覺得我又敢讓泉州一線落入吳候的手中嗎?”


    陸遜搖了搖頭,拋開自己現在所處的立場,站在陸仁的角度來分析,他哪會不明白泉州對夷州的重要性?


    陸仁接著道:“伯言,你出仕於吳候,會有些什麽樣的想法這我不怪你,但你迴去之後記得跟吳候說一聲,就是吳候如果硬是要對夷州動武的話,我夷州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陸遜輕歎道:“兄長又何必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我可不相信兄長會不知道吳候現在要麵對的敵人會是誰。若非如此,又哪裏會在這個時候把愚弟給派到夷州來?”


    陸仁道:“那樣最好!伯言,你也可以去告訴吳候,我陸仁沒別的什麽心思,就是想在亂世之中守好自己的這一片樂土而已,對別的事我沒什麽興趣,但這也絕不表示對一些該防範的事我會沒有防範之心……我可不是劉表那樣的坐談之客。雖然我沒有什麽進取之心,但我也絕對不是好惹的角色。”


    陸遜很是複雜的望了陸仁幾眼,最後才歎道:“可是兄長……”


    陸仁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無非就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罷了。別的事你也不用管,你隻要把我的話轉告給吳候就是了。我也還是那句話,隻要吳候不來惹我,大家就可以相安無事。”


    陸遜沒了脾氣,反正他麵對陸仁的時候總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心中盡管很明白雙方的事情絕對不會那麽簡單,但也實在是說不出什麽來了。


    陸仁見狀笑了笑道:“好了,這些事再說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你從車站那邊迴來也沒多久,應該還沒有吃晚飯吧?去我那裏一起吃……隻談家常,不聊公事。”


    “兄長有命,愚弟自當尊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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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陸遜算是應陸仁之邀,來到陸仁的府坻吃頓家常便飯。


    晚飯過後陸遜居然被四歲的小陸風給纏住不放,硬拖到了花園裏討教一些兵書戰策方麵的事。陸遜即有些無可奈何,心裏卻又有點高興,便在花園裏向陸風講解了一些兵書與個人的心得、看法,陸風是聽得津津有味。話又說迴來,這方麵的事陸仁、蔡琰他們還真的沒辦法向陸風教授什麽,這些是他們的短板來著。


    陸仁來到花園,見到這樣的場麵也不願出聲打擾,而是隱在樹後聽他們的交談。談著談著陸仁與陸遜都猛然間覺得有些心驚,因為陸風這孩子思考與理解能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特別是陸仁,陸風口中說出來的一些話陸遜是聽不明白的,但陸仁這個現代人卻明白陸風說的是什麽。更可怕的是,陸風竟然說出了一個讓陸仁心驚肉跳的詞:火藥!


    “我的天!這孩子是怎麽迴事?難道說……”


    陸仁一身的冷汗。眼見著陸風的談興是越來越濃,而陸遜眼中的驚愕與迷茫越來越盛,趕緊幹咳了幾聲打斷了他們的話,生怕陸風會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出來。


    陸遜與陸風見陸仁到來一齊恭敬身施禮,陸仁在暗中擦了把汗向陸風吩咐道:“風兒,為父要和你遜叔父談些正事,你先去玩吧。”


    “是,父親!”


    在陸仁的麵前,陸風規規矩矩的領命而去。陸仁望了眼陸風,沉吟了一下道:“風兒,過一會兒為父和遜叔父談完正事,我會去找你再考較一下你的學業,今天晚上你就不要纏著娘親去夜市玩了。”


    “是,父親!孩兒會在書房等候父親的。”


    陸風快步離去,陸仁請陸遜在亭中坐下,陸遜笑了笑,想起剛才與陸風的談話,遲疑了一下問道:“兄長,適才令郎風兒言及一物,稱之為火藥。愚弟才疏學淺,不知這火藥卻是何物,兄長可否告知一二?”


    陸仁心裏咯噔了一下,反問道:“風兒是怎麽說的?”


    陸遜搖搖頭:“風兒隻是纏著我問知不知道火藥是什麽,他說是從兄長編寫的書中看到的,隻是隻有火藥一詞,其餘的就什麽都沒有。”


    “哦、哦……那是我想搞出一種便於在行軍商旅中生火,不容易受潮的器物來著。不過一直無從下手,所以就空留了個名稱在那裏。你也知道我的船隊常年在海上漂,尋常的生火之物極易受潮失效,所以想研製個這樣的器物出來。”


    陸遜點點頭:“確實如此。”


    陸仁暗中又擦了把汗,尋思著還好陸遜不知道真正的火藥是什麽,不然非得鬧出大事來不可。


    二人又閑談了幾句,陸遜看看天,沉吟道:“兄長,其實愚弟此來,是有些事想與兄長細談。”


    見陸遜開始轉入正題,陸仁當即點頭道:“我看出來了。伯言你是想說什麽就明說吧,這會兒花園裏不會有人進來的。”


    陸遜又品了一口茶,閉目沉聲道:“兄長在夷州為牧已有數年,而時至今日之局……兄長把我陸氏根基仍置於吳郡,會不會有失計較?”


    陸仁心中一動,問道:“伯言此言何意?”


    陸遜道:“兄長,你說出這話,究竟是欺我,還是在自欺?如今吳、夷之局乃是兄長一手所成,吳、夷之的間關係如何,難道兄長會心中無數?”


    陸仁淡淡的笑了笑,把手中的茶杯放迴案頭道:“伯言你是擔心有朝一日吳候與我反目,會殃及宗族吧?”


    陸遜默然點頭。


    陸仁又問道:“伯言,你認為今日之局,還有我陸氏一族在江東各地的影響力,吳候他敢嗎?”


    陸遜沉聲道:“兄長,吳候眼下的確不敢,但日後呢?我陸氏宗族自兄長接任分支的宗主,這數年來家勢漸旺,隱隱然已有江東第一家之勢。本來這是好事,可是兄長連番作為之下,吳候心中又豈能不怕?想吳候也是一代人傑,必然不會冒然與兄長、與我陸氏宗族一爭長短,但在暗中徐徐漸圖,待我陸氏稍有差池之時一鼓而為……兄長不可不防。”


    陸仁沉默了一下隨即笑道:“伯言,這方麵的事我不是沒有考慮過。其實這些年下來,你應該有看到我把陸氏許多的人丁都轉移到了夷州來。現在的吳郡陸氏在旁人眼中的確家大業大,但是真正的陸氏根夷……全在這夷州!”


    陸遜微微一驚:“兄長此話當真?”


    陸仁笑了笑:“你仔細想想吳郡陸氏的產業都是些什麽吧。”


    陸遜低下頭沉思,口中呐呐自語道:“農耕田產、蠶桑織業、糧米鹽油、修建船隻……”


    陸仁道:“伯言,你沒有看到的事情很多很多。其實我放在你們吳郡的那些,在旁人眼中已經不外如是,但是真正來說吳郡陸氏每年的收益隻有不到三成是靠這些。其餘的七成以上,都要依靠我這夷州轉運過去。我知道你自幼讀書,看不起這行商販貨與工匠製業,但往往是你們看不起的東西,隻要用好了,所產生的影響力就會超乎你們的想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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