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姬,孤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蔡琰又愣了許久之後才漸漸的明白了過來,一時間心裏麵就有如打翻了五味罐一般,說不清楚是什麽味道:“原來不是你良心發現,而是有求於我……我,也隻不過是一件你想用來留住人心的器物罷了。不過……”


    抬眼看了看曹操,蔡琰的臉上終於見了些許的笑意:“不過這次成為了這樣的器物,細想一下到也沒什麽不好的。至少作為一件器物呆在他的身邊,總好過呆在這裏惶惶終日,與一具行屍走肉都無甚分別。隻是如此一來,到是有些對不起婉妹了。但若是能讓他重歸仕途,一展胸中之才而造福百姓,婉妹是能夠理解的吧?”


    想完這些,蔡琰便向曹操恭敬的行了一禮道:“一切但聽叔父之命便是。”


    曹操的心裏其實還是有點酸酸的,故而酸溜溜的打趣道:“怎麽?二十六歲的老姑娘現在就急著想嫁人了嗎?”


    蔡琰很平淡的迴應道:“叔父說笑了。”


    曹操搖了搖頭:“你也別急著嫁人,因為這件事眼下還急不得。而且孤不久之後就要領軍出征,你的事再怎麽樣也得等到孤班師之後方可。不過這段時間裏你也別總是在居舍裏呆著了,時不時的去義浩那裏坐坐。反正你們都深諳音律,對外人推說是彼此之間推演音律即可,如此就不怕旁人的閑言碎語。”


    “琰,明白了……”


    ————————————————————


    卻說陸仁帶著婉兒從曹操府坻出來之後,因為官已經沒了,按漢時的製度是不能再坐馬車了的,所以是領著婉兒慢悠悠的步行迴府。不過這時的陸仁也確實需要借著散步來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好好的考慮一下自己接下來的事。


    這次的事,陸仁是背了黑鍋的。而幾年的官當下來,陸仁早就已經了解到曹操的殘暴可並沒有後世說得那麽誇張,至少也是這一時期的曹操還不會那麽殘暴,再說實在不行還有荀彧、郭嘉會保著自己,所以自己的小命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官不官的,陸仁真心無所謂。但話又說迴來,自己好不容易做出了點成績,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滿以為可以再做點什麽來證明自己的時候卻碰上了這樣的事,心裏總還是有些失落的。


    這就有點像是現代社會裏的宅男吊絲們玩網遊,盡管會口口聲聲的喊著不給遊戲充錢,不當軟妹幣玩家,不和軟妹幣玩家拚個你死我活,就算是被網遊公司封了號都沒關係。可是真當他們付出了時間和努力,把自己的遊戲帳號打造得能和軟妹幣玩家一較高下的時候,卻突然被網遊公司給封了號,心裏又怎麽會沒有巨大的失落感?


    當然這些對現在的陸仁來說都已經沒什麽直接的關係了,頂多也就是在心裏罵幾句髒話來泄泄憤而已,陸仁真正要想的是其他方麵的事。這幾年的時間混下來,很多事情陸仁都是很清楚的,像現在背上了個以權謀私的罪名,曹操是沒辦法,隻能讓陸仁把這個黑鍋背下來,而陸仁有了這樣的汙點記錄,就已經不能再出仕為官。可是不當官了,飯還是得吃、日子還是得過,好歹也得把這兩年多些的時間撐過去。


    其實陸仁的府坻裏多多少少的還是留了一點錢物的,但陸仁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曹操雖然說了隻是罷免自己的官職,但自己的那點零花錢多半還是會保不住,畢竟自己最後是來了個大鬧會場。曹操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更何況當時還有不少的朝庭官員都在場,要是不對自己加重一點處罰,麵子上會掛不住不說,對獻帝劉協和那些官卿也不好交待。而這一時期的曹操,總歸是要顧及著一點獻帝劉協和朝中官卿們的麵子的。


    “真他妹的是辛辛苦苦好些年,一朝迴到當官前……”


    他在這裏自嘲了這麽一句,一旁的婉兒則輕聲問道:“主上,我們現在去哪裏?”


    陸仁道:“先迴去收拾東西啊!現在我的官沒了,我詁計我的宅坻、家貲什麽的也都保不住了。不過再怎麽樣,他們總不至於會連我們隨身的衣物和糊口的幹糧都要拿走吧?迴去之後你把衣物什麽的收拾好,再多準備點幹糧……說真的,我還沒想好去哪裏。”


    婉兒開解道:“主上不必擔憂,其實我們還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就近,相信郭先生、荀先生他們都會收留主上。如果主上不願寄人籬下,我們還可以去撫幼義舍,以丁姨的為人,一定會將我們安頓下來,主上就在撫幼義舍中教孩子們讀書識字不也挺好的嗎?


    “稍遠一點,我們可以去糜姐姐那裏,糜姐姐難道會不管主上?退一萬步說,我們甚至還可以去往鄄城,到主上最初試屯的民屯去,主上對那裏的屯民舊恩仍在,屯民們對主上甚是敬服,主上要安居下來絕非難事。”


    陸仁頗感意外的看了眼婉兒,啞然笑道:“婉兒你居然想了這麽多?”


    婉兒羞澀的一笑:“主上隻不過是因為剛被罷官,心中煩悶之下,一時之間想不到這些罷了。相比之下到是婉兒心中清明,能幫著主上去想一想這些事。”


    陸仁的心情頓時放鬆了不少,都沒理會這會兒倆人還是在大街上,就把腦門子抵到了婉兒的額前輕輕廝磨,嘿嘿笑道:“說來說去,還是我家婉兒最貼心了。”


    婉兒急忙躲開,紅著臉道:“主上!這、這裏是市井之中……”


    陸仁大笑:“怕個毛線!我陸仁的名頭本來就不太好,被人說是放蕩不羈又怎麽了?我再小小心心的做事又怎麽樣?到頭來還不是被自己人在背後給捅了一刀?既然如此,還不如讓自己活得輕鬆自在一點的說。”


    一撇眼見街中已經有人在對著自己和婉兒指指點點,陸仁索性手一叉腰再怪叫道:“看什麽看?沒見過人秀恩愛啊?兩情相悅本就是人之常情,我們又沒做什麽不倫之事,當然不怕被人看見!”


    “……”


    陸仁這麽一吼,周圍的那些人都無言以對,想了想還是散去的好。而陸仁很幹脆的再一伸手拉起了婉兒的小手,邁開了大步往迴走:“走了,咱們迴家去了!”


    婉兒被陸仁鬧得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好紅著臉、低著頭的跟在了陸仁的身側。而陸仁在踏出幾步之後,心裏也沒來由的來了點感覺,放開了喉嚨唱道:“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燦爛的星光,永恆的徜徉;一路的方向,照亮我心上;兩人的邊疆,隨我去遠方……”(應該都知道這是哪首歌吧?)


    說實話,陸仁這其實是在失落之下的一種心理反向行為,而且馬上就惹來了街市中人們很異樣的目光,可對此陸仁根本就不會在乎什麽。至於他唱出來的歌,對當時的士子文人來說簡直就是毫無文墨、狗屁不通。但不久之後,眾人就會改變對陸仁的看法,比較一致的看法就是陸仁這個人灑脫不羈。更重要的是陸仁隨口唱出來的這首歌,其中的歌詞,猶其是最後的一句“兩人的邊疆,隨我去遠方”在傳到曹操的耳中時,可著實讓曹操緊張了一下……


    ————————————————————


    陸仁和婉兒迴到府坻的時候,天色已是午後時分。而陸仁一進門就讓人把府坻裏的幾十號人集合了起來,自己則是三兩下的爬到了牆頭,衝著府坻中的人喊道:“先分一下拔!糜氏的族人去右邊,荀氏子弟站中間。婉兒、阿誠、阿信、小蘭,你們左邊。”


    眾人都不解其意,但還是按照陸仁的吩咐各自站好,陸仁看看到位就接著喊話:“你們聽著哈!我已經被罷了官!”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你說這早上出去都還好好的,怎麽一迴來就變這樣了?


    陸仁也不等這些人有所議論就接著喊道:“我沒了官,那肯定是養不起你們的了。所以呢,糜氏族人和荀氏子弟都去收拾東西吧,收拾好了就都迴自己的族中去。荀氏子弟我就不說了,直接去荀文若那裏就行;糜氏族人嘛,你們明天一早就去城南你們糜大小姐那裏,順便幫我帶句話給糜小姐,說我照應不了她了,讓她好自為之。”


    眾人無言,陸仁這時則跳下了牆頭來到了自己的這幾號人麵前,彎下了腰向陸蘭笑道:“你們這仨小屁孩,我現在是照顧不了你們了。你們收拾好東西,明天直接去丁姨那裏吧。”


    仨小屁孩又何嚐不是愣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好不容易的,是陸誠先開了口:“老大,你把我們都遣散了,那你和婉兒姐呢?”


    陸仁笑了笑:“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我想這裏是呆不下去了。明天我可能會先去丁姨那裏看看情況,實在不行的話我和你們婉兒姐會到別的地方去,你們從今往後就留在丁姨的身邊。”


    “不要!”這迴是小陸蘭喊出了聲:“大人,不管你去哪裏,我一定要跟在大人的身邊!”


    陸仁曲指在陸蘭的額頭彈了一下,笑道:“小丫頭別犯傻!我和你婉兒姐都不知道接下來將會漂零去何處,真的會照顧不了你們的。搞不好,還要忍饑挨餓、吃苦受凍……”


    “不要!!我又不是沒要過飯,沒什麽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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