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許都就在眼前了!”


    陸仁的車馬在急匆匆的趕赴許昌,而一路的顛簸早都把車上的人給顛得七葷八素,但陸仁此刻卻理會不了太多,一到城門跳下車便向門伯急問道:“曹公大軍可有啟程!?”


    “迴稟令君,曹公大軍於今日辰時起號祭旗,曹公此刻當在西門外與諸公路宴。”


    陸仁鬆了口氣:“還好,給我趕上了……快快快,快去牽匹馬給我!快點啊!”


    門伯不敢怠慢,趕緊的去廄棚牽了馬來。陸仁二話不說的翻身上馬,再向婉兒比了個手勢,婉兒則會意的點了點頭,當下陸仁便揚鞭打馬,縱馬而去。


    許昌的西門這裏已是旗祭罷,路宴終,曹操都已翻身上馬準備踏上征途。方欲舉鞭,忽然有人扯開嗓門大聲急唿道:“曹公!曹公稍等!且容我一言再行!”


    曹操舉目望去,見是陸仁單人獨騎正神情急切的向這邊趕來,當下不由得皺了皺眉。再見陸仁趕到曹操近前時整個人都汗水直淌的,曹操以為陸仁如此是屯田政事碰上了什麽**煩自然是急聲詢問,畢竟曹操出兵在外可不想大本營出什麽大事。


    陸仁喘了好久的粗氣才緩過勁來向曹操連連擺手道:“非也非也,屯田之事無憂,明公不必掛懷。陸仁趕來是有他話想向曹公細說……曹公可否借幾步說話?”


    曹操見陸仁急成這樣卻又不是為了其司管的屯田之事,一時間心中也有幾分自得。因為在曹操的眼中陸仁這個平時總是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浪子能為了他急成這樣,說明陸仁至少還是肯為曹操出力的人。而這個時候為了表示親近,曹操對陸仁的要求也欣然應允,策馬與陸仁來到僻靜之處,隻等陸仁開口。


    陸仁漸漸的調勻了唿吸,再看周邊近處也沒什麽旁人,這才把在這數日中細心編下的話向曹操說了出來:“明公如今兵精糧足軍勢甚重,又有朝庭詔命而名正言順,反觀宛城張繡卻其勢甚微,見明公軍至很有可能會不戰而降。隻是張繡此人固不足慮,但其身邊的謀士賈詡賈文和卻不可不防。此人舊日曾獻計於李、郭,以至禍亂天下,用計極毒,堪稱毒士。張繡若降,明公當於時取質,營寨亦當謹慎防範,切不可疏忽大意。”


    曹操道:“義浩言下之意是?”


    陸仁道:“我曾有過這樣的設想,假如我是張繡,明知不敵明公卻又不願束手就擒,那不如行一險計。明作歸降,暗中準備,隻待對方疏於防範之時一舉而動。若能擊尊斬首,彼軍必亂!”


    曹操低頭稍稍的思索了一下便大笑道:“確實是險計,若一擊不成,自身必亡。但若計成,則一發而情勢逆轉……不錯,這確實頗與賈文和用計之道相合。義浩如此費心又兼程趕來相告,孤記下了。”


    陸仁見曹操似乎有那麽點並不怎麽在乎的樣子,心中卻也無可奈何。其實想都想得到,陸仁所說的什麽“取質嚴防”是行軍打仗的基本要素,曹操又哪裏會不明白?這是給陸仁麵子說了幾句好聽的話,不然指不定曹操會說什麽“孤豈不知”的出來譏諷陸仁呢。而最要命的是陸仁可不敢把鄒氏的事給明說出來。


    無奈歸無奈,陸仁這會兒急匆匆的也一下子想不出其他的話來,隻是他仍然想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完:“明公可否再讓我與典都尉、子修相談幾句?”


    曹操很大度的一揮手:“去吧!你與子修相交,趕來送行也是人之常情。”真的是很給陸仁麵子了。


    於是陸仁拍馬先找到典韋並請到了一邊。典韋和陸仁其實沒什麽交情,不過論官職陸仁可高出典韋許多。再者典韋起身於草莽,所以對陸仁這個沒什麽身世的“小要飯的”到也有幾分“同病相憐”的好感。二人馬首相交,典韋抱拳一禮道:“陸令君卻有何話要交待於我?”


    陸仁道:“方才我向明公進言,說大軍此去張繡很可能會不戰而降,但需防其中有詐。有些話我不好向明公直說,隻能交托於你……明公為人,敗能思過,勝卻極易忘形。若納張繡之降,明公很可能會於忘形之下疏於防範,如此則極易被張繡所趁。典都尉,你身負明公安危,切記張繡若降,萬萬不可因勝而貪杯,雙戟亦不能離身……”


    不說還好,這一說典韋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悶哼道:“陸令君以為典韋是何人也?護衛主公周全是典韋份內之事,韋自會小心應付!”


    陸仁無語,知道這是碰上了個軟釘子,而這情況就有點像一個對本職工作已經很小心謹慎的人卻仍被別人在不停的在其精熟的本職工作上指東指西一般……簡單點說陸仁現在就是太羅嗦了一點!既然如此,陸仁這個識相的人後麵的話當然也就說不下去了。當下隻能向典韋拱了拱手道:“話多且煩,到是陸仁失禮了。隻能勸典都尉一句,休要貪杯。”


    典韋揚了揚眉頭,客氣的向陸仁迴了一禮便迴轉去了曹操身邊。而當曹操問起時,以典韋的性情也隻是說了一句“陸令君勸誡某不可貪杯而已”便過去了。至於曹操聽了這話又哪裏會在意太多?隻是覺得陸仁也未免太過小心了一些而已,不過還是很滿意陸仁的舉動的。


    最後最後陸仁拉過了曹昂。曹操和典韋都那麽滿不在乎,陸仁的希望就隻有全放在曹昂的身上了,而且曹昂是陸仁最想保住的人物。


    今日的曹昂披掛整齊,年青的臉龐上意氣風發。也難怪,作為那個時代胸懷大誌的熱血青年,終於得到了能夠讓自己一展夙願的機會又哪裏會不興奮。再者作出征準備的時候曹昂知道陸仁趕去處理政事,猜想出征的當日陸仁十有**會趕不迴來,多少也有些遺憾,而陸仁能趕迴來給他送行,這也令曹昂很開心,所以此刻曹昂的臉上掛著很濃厚的笑意。


    幾句客套之後,陸仁又把剛才對曹操、典韋說過的話向曹昂複述了一遍。還好,曹昂對陸仁多多少少有幾分敬佩之心,聽過陸仁的話之後,曹昂稍稍的皺起眉頭沉思了一下便向陸仁用力點頭道:“陸兄的話,昂銘記在心!請陸兄放心,昂一定會時時提醒父親小心的。”


    算起來陸仁與曹昂也一起共事相交了一年多,陸仁對曹昂的性格有幾分了解,現在見曹昂如此,陸仁知道曹昂的確是記下了他說的話,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人也便跟著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鼓點傳來訊息,還有一刻鍾大軍就要正式出發,曹昂聽到鼓點後望了望眼前的陸仁,忽然忍不住向許昌西門的方向眺望,低聲問道:“陸兄,義妹她……沒有一起來嗎?”


    陸仁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道:“應該馬上就能趕過來相送。對了子修……我家的那個蘭丫頭你覺得如何?”


    曹昂一怔,隨即笑道:“蘭丫頭?哈哈!”


    反正邊上也沒什麽人,陸仁與曹昂又都是二十來歲的年青人,彼此間又那麽的熟,一些話是可以直說出口的:“我還不是怕你搶走我家婉兒才會如此上心?不過說真的,蘭丫頭雖說今年還隻有十歲……哦,虛歲十一了。可小小年紀卻已經現清麗之姿。若是讓我與婉兒細心教習她三年,到十六、七歲時能勝過今日的婉兒良多。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話,到時候隻怕有得是人搶!”


    曹昂嗬嗬一笑:“要!為什麽不要?其實說真的,這蘭丫頭活潑可愛,心性純真率直,我還真的很喜歡這樣的小丫頭。比起那些刻意逢迎、諂媚討好的女子,可真不知道強出了多少倍。若得一如此率直女子常伴身側,昂願足矣!”


    兩個有“蘿莉控”傾向的人來了個“心中之意盡在不言中”的相對一笑。笑過之後沒多久,婉兒的馬車便趕到了這裏。而在這種場合,婉兒是不便露麵的,所以是把陸蘭給推出了馬車。


    陸蘭這小丫頭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曹昂與陸仁交往了那麽久,早都被陸仁給有意的灌輸了大量的“蘿莉控”思想,因此本就很喜歡陸蘭這個小蘿莉。現在又被陸仁給刻意的點破了一層窗戶紙,看陸蘭的目光也就變得有些與往日不同。本想上前摸摸陸蘭的頭,但想想現在這場合不太合適,因此曹昂有感而發的歎道:“十一歲了嗎?隻比子桓(曹丕)小一歲呢!”


    陸蘭這會兒還有些暈暈唿唿的,但還是走到近前,將手中的包袱奉向了曹昂,曹昂見而奇道:“這是什麽?”


    陸仁在旁解釋道:“毛衣,婉兒親手織出來的,是為婉兒的拜兄之禮。子修我可跟你說啊,這件毛衣可真花了婉兒不少心思,我都還沒份呢!”


    那還是在大半年前,陸仁、婉兒、曹昂都還在濮陽的時候,曹昂認婉兒當了妹妹,並且送給了婉兒不少的禮物,婉兒對此一直都耿耿於懷,所以央求著陸仁幫婉兒弄點合適的迴禮,而陸仁給婉兒出的主意就是織一件毛衣還禮給曹昂。


    不過當時的毛衣可真不是那麽好弄的,毛線要自己去弄出來,織法也得一點一點的練,再加上陸仁有一段時間沒在婉兒的身邊,婉兒都得靠自己一點一點的去摸索,結果走了不少的彎路和錯路,因此直到不久前婉兒才織出了一件像模像樣的毛衣出來,到也趕在了曹昂出征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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